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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钉、百密网,能够熟练使用这两样武器的人,在《逍遥游》这本书中仅此一个,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女主肖遥。
“二位见谅,我刚刚赶到此处,便撞见歹人生事,武学不精,出手慢了些。”肖遥抱拳行礼,端的一副侠者风范,“这位小兄弟受了伤,姑娘若不弃,我来送他去医馆瞧瞧。”
村民们早就被方才的诡异景象吓得四散奔逃,唯独巧姨还放心不下没走,听了肖遥一句提醒,连忙上前去察看万千绝伤势。
“哎哟,这脖子,这胳膊,都是淤青啊!”她痛心地掀开一角衣袖又放下,满脸不忍之色,“我这就叫我男人把板车拉出来,送你们去!”
万千绝神色恹恹,张嘴只咳了几声,说不出话,也不知是不是伤了脏器。
翁寒雪方从见到女主的震惊中回神:“多谢巧姨和肖遥少侠。”
巧姨家只有骡子,拉个载人的板车根本走不快,肖遥索性走路随行,竟比四条腿的骡子还快些。
按时间线来看,现在的肖遥刚学成出山不久,但武学已臻化境,收拾几个混混不在话下。
《逍遥游》虽然结尾烂得跟作者被夺舍一样,前期规划还是很清晰的:肖遥走古龙式主角路线,开局满级,但人情世故不大通透,随着情节发展逐渐学习成长,几个后宫的戏份也恰如其分地安插进主线,呼应了文案“逍遥直上九万里,终系人间一缕情”的主题。
这会儿的肖遥还处于比较单纯明朗的时期,根本藏不住事儿,进城的路上,翁寒雪与肖遥随意说了些话,便将前因后果摸了个底儿掉。
原来,肖遥在酒楼喝茶时,便听到翁寒雪卖力推销南瓜的动静。她自幼习武,耳力极强,不费什么劲便听出来翁寒雪语气里的急切,猜到她是手头拮据,急需用钱,于是便大手一挥点了个南瓜全席,把这桩生意直接送到了翁寒雪头上。
“姑娘倒是没有夸大其词,那南瓜确实没有虫眼。”
“少侠破费了。”
‘无妨,有人兜底。’肖遥道,“我先前许诺县令一事,做成之前,一应花费他来承担。”
翁寒雪总觉得想起来什么,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肖遥又道:
“我手头也有些花用,就想着悄悄跟姑娘回去看一眼,若是真有急事,再帮一帮也是好的。没想到正赶上那泼皮为非作歹,顺手收拾了,姑娘见笑。”
突然间,万千绝伸出手,抓住翁寒雪的衣角:“姐姐……”
翁寒雪忙低头看他,暗暗自责,光顾着套女主话,都没顾及躺着的万千绝。
“怎么了?”
“疼。”万千绝轻轻发出个单音,带了点委屈的哭腔,“要抱。”
这孩子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翁寒雪好说歹说,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像幼时一样哄着他。见肖遥一脸忍俊不禁,尴尬道:“这孩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生病的时候就难免黏人些。”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翁寒雪又是化身面点大师一通揉揉搓搓抱抱,哄得万千绝总算是愿意去内室脱衣服给大夫检查。
“姑娘和这位小兄弟感情甚好。”
翁寒雪心知肖遥为人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也被传染了几分:“这孩子与我是非亲姐弟,只是我们都没了父母,在一起相互照应,过日子方便些。”
肖遥似乎并不意外:“无妨,只是羡慕姑娘还有家人挂念,我自记事以来,除了师父,向来是孤身一人。”
翁寒雪心中一动,这话说得全无自怜自艾之意,反而很是洒脱,倒也像是肖遥的性格。
她道:“这是从何说起。世道险恶,有人弱小如羊群,相拥取暖只求自保;有人强势若虎狼,哪怕踽踽独行也无所畏惧。”
“人各有命,自得其所,都只为来世上走一遭,有什么羡慕不羡慕的呢?”
翁寒雪说这话,实实在在夹带了私货。
她还是不满《逍遥游》最后大女主嫁作美娇娘的烂俗剧情,如今这番话,说出去也不知能起到多少作用,只盼肖遥走到结局之前,能多少记起,自己本该扶摇直上,而不是因着所谓人间一缕情,斩断所有向上的可能。
肖遥却眼前一亮:“姑娘所言极是。”
正说着,大夫已经从内室中走出,对翁寒雪道:“这小兄弟伤得不重,只有几处淤青。”
“我开些外用的药油,回去给他揉揉便好。”
翁寒雪难以置信:“大夫,这不可能吧,我弟弟被好几个人拳打脚踢,会不会落下内伤?”
大夫不悦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还不盼点好,没有内伤!他结实得很!”
“你弟弟是修习内功之人,虽远不及你身边那位女侠,但也比正常人抗揍多了!”
修习内功?翁寒雪瞪大眼睛,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难怪方才肖遥突然说什么感情甚好……她内功深厚,自然一眼就看出其中蹊跷,只不过碍于自己并不知情,所以没有点明。
万千绝天天待自己眼皮子底下,去的地方有限,之前又莫名跟自己提起要去县里的书肆当学徒……答案呼之欲出。
“不好意思。”翁寒雪冲进内室,拉上布帘,“借贵地教训一下孩子。”
*
好个万千绝!一路上装西子捧心害得自己担忧,白白让肖遥看了笑话。
不过这都不是最要紧的。翁寒雪迎上万千绝心虚的眼神,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跟韩英岳勾搭上的?”
万千绝委屈道:“姐姐,我本以为你是来关心我伤势,结果上来就问一个外人?”
见翁寒雪撸袖子准备上前拧耳朵,他从床上弹射而起,跟翁寒雪呈秦王绕柱势,忙道:“上个月!”
上个月?不就是韩英岳刚逃到城内那会儿?
翁寒雪想起来,自己带万千绝进城卖菜,惯例让万千绝去书肆找书看,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韩英岳。
一个月后,官府才后知后觉把通缉书发到这里,闹得人心惶惶,翁寒雪更是差点没卖成南瓜。
那张画像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也难怪翁寒雪第一眼根本没认出来。
“姐,你听我说,韩大哥不是坏人,他是被冤枉的。”万千绝压低声音道,“他是前太子的心腹,前太子被废后遭到清算,才被打成死囚。”
“他别无所求,只想找个小地方安稳度日,所以一直在书肆里做伙计。”
“他也没有杀人,是当今太子诬陷他,把近期所有发生的命案都算到他头上——”
“你闭嘴!”翁寒雪气急败坏,“就你知道得多!”
韩英岳是什么来头,她能不知道吗?
肖遥初入江湖,接到的新手任务就是捉捕朝廷重犯韩英岳。
本来她一个无名小辈,轮不着这种高难度的活。但在此之前,肖遥帮助县衙侦破了一起官印丢失案,还抓回了畏罪潜逃的犯人。
县令对肖遥颇为赏识,便与她约定,让肖遥独自执行抓捕逃犯的任务,他来负责后勤保障。
这段剧情放在最前面,就是为了给女主初登场打高光,顺便解决女主的财务问题——这姐仗义疏财,花起来没个数,从追着翁寒雪家访这事就可见一斑。
但在肖遥找到韩英岳后,韩英岳却束手就擒,交代冤情,并表示男子汉大丈夫死生无惧,全权交由肖遥处置。
肖遥是什么人设?嫉恶如仇,爱恨分明,这会儿又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的胆气,自然是跟韩英岳一起逃了,就此把第一个后宫收入囊中。
但这一切又关翁寒雪姐弟什么事?她不过是想做个普通村妇安稳一生,凭什么无端被拖进这堆烂摊子里?
“你。”翁寒雪阴着脸,指向万千绝,“出去跟肖遥少侠交代韩英岳的下落,让她来处理。”
“姐,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万千绝倔强道,“韩大哥说我是可造之材,就算只学个二三成,也足够应付周家那群无赖。”
“我们还要在浣花溪村住下去,难道要一辈子当过街老鼠躲躲藏藏吗?”
“周濡无可救药,在村孰都要惹是生非,带了好些腌臜□□之书,还把你的名字——”
万千绝自知失言,赶紧换了话头,“我已经长大了,不是还在你身后畏畏缩缩的小毛孩,你信我,我能保护你。”
翁寒雪简直要被他气昏头了:“你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我们十个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万千绝看向她身后,“肖遥少侠倒是知道,可她会说出去吗?”
门帘外的身影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身欲走。
“肖遥少侠!”万千绝却叫住她,“你会告发韩大哥吗?”
出现了,这个我见犹怜的万氏茶艺眼神!
翁寒雪看着万千绝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呼吸间双睫微颤,恍惚间让人生出含泪欲坠的错觉。
她的心跳与那双眼中黑白分明的瞳孔挛缩共振,才后知后觉,万千绝对着门帘外的肖遥说话,看着的却是她。
翁寒雪一时生出几分畏缩,勉强从自己的说话声里找回支撑:“就算是肖遥少侠,想必也会秉公……”
“小兄弟所言不差。”肖遥索性掀了门帘进屋,“只是我允诺县令大人捉拿逃犯在先,君子言出必行。”
“肖遥倒有个两全之计,二位不妨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