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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万圣夜剧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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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宏,杀死你哥哥并对其进行分尸的人,是你吧。”
张言的话在讯问室内掷地有声。
张启宏听后面无表情,倒是侯一一先震惊地‘嗯’了一声。他刚从外面忙完回的队里,气还没喘完就被叫过来辅助张言工作。他也不知道张言是知道了什么才在这里询问张启宏。但按照侯一一所知道的证据来看,在死者遇害的6点-6点20这段时间,张启宏可是有着相当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见张启宏选择了沈默。张言便说起了自己推理。
“这起案子的两个疑点困扰了我们很久,一个是凶手的杀人动机,另一个就是凶手分尸的动机。但我在知道肖仁曾被方启宽用恶作剧吓唬过两次的经历之后,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如果分尸的动机不是凶手的,而是死者的呢。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同时你的作案可能性也随之成立。”
死者分尸的动机?死者要怎么分尸?侯一一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问出口,他可不想在这拆自己同事的台,但他还是忍不住用表情写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方启宽是一个作弄别人取乐的人。”张言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布置现场也好,‘分尸’也好,一开始都是方启宽自己设计,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捉弄肖仁。而你张启宏,在这个过程中充当了一个被动的道具。方启宽在6点整的时候跟肖仁通了电话,让他过来取文件,随后他就开始布置起现场,将书桌推到一旁,把自己暗格里的东西全部搬空,灯光、窗户、窗帘、虚掩的房内,他都一一布置好,随后披上那件黑色斗篷,下半身坐到暗格里,用斗篷遮住暗格,就算对自己完成了‘分尸’。”
“哦~”侯一一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后,方启宽只要把自己弟弟叫上来充当自己的‘下半身’,制造自己‘被分尸’的假象。目击到那一幕的人自然会觉得方启宽死了,尤其现场光线那么昏暗。”
“是的。”张言肯定了侯一一对自己推理的补充,“这就是肖仁第一次进入案发现场所看到的情况。肖仁那些天本来就心态紧绷,看到那种场面自然吓得仓皇而逃。他离开方启宽家之后,我想又发生什么,让你对方启宽产生了杀意。在愤怒的驱使下,你砸死了方启宽。随后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直接离开现场,但这样你非但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尸体的前后不一致,一定会引来质疑。所以你做了另一种选择,铤而走险,将方启宽的尸体一分为二,这就能将方启宽的死亡时间固定在肖仁看到尸体之前。我想一开始你也没想过将尸体锯开需要多久,方启宽书房的窗户对着小区大门那侧。我们警方到达的时候,你在书房里是一目了然。我想你原本只是想尽可能地去重现‘现场’,过程中你时刻通过书房的窗户关注小区大门,但凡看到我们警方到达,你就会停止分尸的工作,回到楼下。不过求‘仁’得‘仁’。肖仁因为私心,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依靠这点时间,你顺利完成了分尸,将现场重现成肖仁第一次看到的样子。这样死者的死亡时间就会被改写成肖仁第一次撞见死者‘尸体’之前。”
张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结尾时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动机的话,我想是因为程紫言吧。”
张言在推理张启宏的作案过程时,张启宏的脸上一直保持风平浪静,一直到张言猜测他的杀人动机时,他的脸上才有了波动。
“死者的暗格里放了不少旧的电子设备,除了我们找到的那些,我想应该还有一台DV机。死者之前两次吓唬肖仁的时候,都用手机录了下来。但手机手机,拍摄的时候需要手持。当晚的情况方启宽没法手持手机进行录像,自然会想到使用DV机。他或许当时将DV机摆放在书房里某个角落进行录像,也是因此招来了来自你的审判。”
。
张启宏的思绪回到了那个万圣夜。
1202室,张启宏正在自己的住所内进行着线上视频会议。
他全神贯注在视频会议的屏幕界面上,直到他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张启宏很自然地瞥了一眼手机,18点02分,时间的白字下微信信息接二连三地弹出。
‘启宏’
‘呼叫启宏’
‘上来一下’
‘[嘿哈]’
四条来自他哥哥方启宽的讯息传来。玩笑般的用词并未让张启宏太在意,他重新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专心在视频会议上。
时间滴答滴答,来到6点18,张启宏的屏幕再次亮起。
‘快快’
‘上来’
‘有事’
‘急’
此时视频会议也接近尾声,又见自己哥哥催促,他草草说完会议总结,结束了会议。挂断视频后,张启宏拿起手机急匆匆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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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室,方启宽披着件死神斗篷,站在自己的书房窗边,通过他的望远镜观察着小区进门的大道。见到穿着白色衬衫的肖仁出现后,他连忙又发了几条信息给自己弟弟。
‘快快’
‘上来’
‘有事’
‘急’
虽然只是片刻没能收到弟弟张启宏的回复,但急性子的方启宽可按捺不住。他从书房走了出来,准备直接到楼下找自己弟弟。
方启宽刚打开自己家门,张启宏正巧迎面过来。
“怎么了?哥。”张启宏走进屋后看了眼昏暗的客厅又问了句,“怎么不开大灯啊?”
“要的就是这氛围,来来,”方启宽将张启宏拉进了屋内,随后刻意将自己公寓的门虚掩,“待会我给你条裤子你穿上。”
“啊?”张启宏有些不明所以地跟着方启宽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光线同样昏暗。书房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冷色调的光线照射在地板中的暗格中。暗格里的东西被清空。同时张启宏也注意到书桌被推到了墙边。
“你找东西啊?”
“不是,你先把这裤子套上,然后穿上我这鞋。”方启宽将自己鞋子踢给张启宏,同时递给他一条宽松的黑色外裤。
“这是什么啊?”张启宏接过裤子,边问边抬起腿套上那条黑色裤子。
“跟我这件斗篷一套的。”方启宽说话的同时,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待会这样啊,你躺在书桌后面,就露一双脚出来。”
“干嘛啊。”
“我有个朋友要来,跟他开个小玩笑儿。”方启宽的脸上露出一种讥笑,“就是那个肖仁,你见过的吧,胆小得要死那个。”
“你又想吓唬他。”张启宏之前听方启宽提过他用电梯和表侄子吓唬肖仁的事,“我觉得这玩笑不好笑,如果不好笑的话就不能叫做玩笑。”
方启宽露出一脸厌烦,他向来都厌倦作为弟弟的张启宏跟他说教。
“那是你没被老爸开过玩笑,有人觉得好笑那就叫玩笑儿。”
对于他们的老爸,张启宏并没什么印象。毕竟父母离异的时候,张启宏只有4岁。对自己父亲的全部了解,都是由母亲谈到父亲时的厌恶拼凑而成。
而每每听到父亲一词,张启宏更多地会想起的是哥哥儿童时期的身影。张启宏还记得那是自己4岁时的一天,在某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地离开妈妈,他为此哭得泣不成声。那个时候是他的哥哥方启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哭,哥哥会去的。以后都别哭了,你再哭就是哥哥失职了。”
这是他记忆里童年时听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童年时对自己哥哥方启宽的最后印象。那之后,方启宽成为了他们父母离婚的牺牲品,被迫跟了他们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再之后,就是到张启宏13岁的时候。父亲的葬礼上,张启宏没法挤出一滴眼泪。不是因为他冷血,也不是因为他缺少和父亲之间的情感。是因为他在那天得知自己哥哥方启宽终于可以回到家,再次和他一起生活。那种喜悦远远要盖过他丧父的痛苦。
“你就先帮哥一个忙,我有分寸的,不会很过头。”方启宽的声音将张启宏从儿时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张启宏站在原地,还有些犹豫,他在思考该如何拒绝自己哥哥的要求。他其实内心里很清楚自己如果实在找不到说辞,他就会向方启宽妥协。
“哎呀,坏事,拿手机不好录。”方启宽脸上的着急仅仅停留了两秒,“对了,可以用那个啊。”
方启宽走到被他塞在书桌和墙壁间的椅子前。从椅子上的一堆东西里拿出一台DV机。
“诶,这不是那什么嘛...你高中那会儿买的。”张启宏一时也回忆不起DV机的名字,但清楚地记得这台设备。
“是啊,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说完,方启宽看了看四周,随后将目光锁定到窗台上。他将DV机打开之后放在了窗台上,并用窗帘对其进行了一些遮掩。
做完这些后,方启宽又催促了一遍张启宏帮他出演一下这出恶作剧。
并不管不顾地坐到了暗格之中,甩了甩斗篷,用这一身斗篷遮盖自己的下半身和暗格。同时要求张启宏帮他调整一下台灯的角度。
张启宏见方启宽执意如此,便也只能配合方启宽。他帮方启宽调整了台灯的角度,随后走到书桌的旁边,侧躺下来,将身子弯曲藏在了书桌和墙壁的空隙当中,由于空间狭窄,他半个身子还不得不钻到椅子底下。同时他的一双脚伸得笔直,露出了一截脚伸在书桌外面。
做完这些,门口边传来肖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