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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恰逢其时的指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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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秋绛的“逃离”,那股恶意的威压终于慢慢远去,可待其彻底消失,李慕儿早已昏厥。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
“没、没事了?”抱着万分的怀疑,她“嗅了嗅”周围似平静祥和的空气,随后蹑手蹑脚地起身,从芦苇中露出了半张脸,警惕地左右乱瞟。
“主人,接下来是何行动?”
“如此问,卿莫非有何高见?”
“……抱歉主人,系统需学习的还有很多。”
“什么鬼啊。”李慕儿嫌弃得翻了个白眼,“以后少说话,多做正事。”她离开芦苇丛,在环顾四周确定已没有危险后,即飞奔上桥,径往人群密集的大道。
“可是主人,客观来说,我的存在只是某种电波,并无实质形态,若不发声,怎么所谓‘做正事’?”
李慕儿脸上随即浮现出了十分销魂的神情,“好吧……我换个说法,以后只说对我有实际好处的话,像那些毫无意义、不痛不痒的废话,我再也不要听到了。”
“那现在就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她不禁疲惫地晃了晃脑袋,“都‘人性化’了,就没有点必备的自知之明嘛?”
“主人,”系统的声音好像突然带上了几分怒意,“需要提醒的是:您现在是身穿着中衣在大庭广众之下晃荡,这在这个世界是尤其损伤颜面的,这样实在对不起原主。”
李慕儿下意识垂眸,“切,这还不简单?”说着,一咬牙,一闭眼,就将那满手的泥一丝不落地糊上了整张脸,完后,却又喃喃“自”语着抱歉道:“对不起哈,这不为了隐藏身份,一举两得嘛,而且这纯天然的,没准还能美容呢……”
“主人,请您看看周围那众多异样眼光,这下,人们将更记得泥巴之下的这张脸。”
“那至少见过这张脸的人数不会再增加了。——行吧,别再压抑你的本性了,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请不要将我和那些非生命的‘东西’相提并论,本系统完整拥有着人类的七情,因而能做到相当程度的理解与共情,完全不是平常所谓的人工智障。”
“好嘛,那不稳定因素就更多了。也好,不然真像是脑子里被安了个微型机器人,且还是个残次品……”
听见这话,脑中那“人”似长长舒了一口气,音色便直接从原本标准的机械女声,变成了更加真实的、俏皮无羁的少年音,“这可好了,不用再憋着气做事了。”
李慕儿直接无语,不想再理它。她按想好的开始调整情绪状态,一边走向街边随便哪个较有“眼缘”的家院,并无任何前缀,便动手敲起了门。
“谁呀?这没时没候的。”开门的是一位面容和蔼,高高瘦瘦的老婆婆。猛见眼前那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姑娘,先是震惊,后变同情,再后注意到她身上衣着的材质,眼中又不由得闪现出一丝疑虑。
李慕儿的演技再次爆发,未等对方开口,就噗通跪倒,两手撑地,抽咽起来,“老人家行行好吧,有人在追我,要置我于死地……”
阿婆即抬眼看向那正巧路过她身后的、也被吓得够呛的女孩,皱眉使了个眼色。
可那女孩却只顾护着身边两岁的弟弟,将其抱在怀中,实际并未注意到阿婆的暗示,而是思维恰好与她不谋而合,直接走进了隔壁的那家医馆。
一看见她,柜台后的中年男子便无比自然、亲切地打了个招呼:“诶,燕子,又带筠儿出来溜达啊。啊?怎么了?”
小燕凑上前,压低音量道:“翟伯,你没听见外边动静吗?有个可能不太好的……姐姐?在张婆家门口哭呢。”
“哎哟,哭天抢地成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昨天那戏班子又来了呢……”翟檠一惊,立马倾身探头向外张望,脸上却莫名带着几分八卦的神情,“她这是碰见啥事儿了啊?”
小燕还是惊魂未定,“伯、伯,能不能叫宁熠哥哥出来一下,万一她真的……有病呢。”
翟檠将手一摆,不以为意:“哎哟,你啊,只要身旁带着弟弟,就忒容易小题大做。行啦,这点事,别吵先生了,我去看看。”
说着,他转过柜台,却忽听医馆深处某个隔间门被打开,随之响起一道戏谑轻佻的话音:“唉……翟叔就爱拿我当猪养啊,不知我一个人呆着有时也难免无聊嘛~”来者戴着一个色彩鲜艳的脸谱面具,再配上吊儿郎当的言行举止,直令人感觉到一种怪异的滑稽。
“先生,您——”甫一发声,翟檠就紧急住了嘴,立马收起担忧的神色。“先生,是这样,外头有个姑娘,似遇到一些难处。”
宁熠径直朝外走去,主要是为了躲避小燕怀中,那只又开始觊觎他脸上面具的“泼猴”……
这时,李慕儿已经换上了从阿婆那求来的男式衣装和束发的帻巾,并在其“强烈邀请”下,还(是被迫)将脸洗了个干干净净。终于可以告辞,正迫不及待开溜,却听背后忽然一声:“这位姑娘,且慢。”
回头见那异常醒目的花脸,她被吓了一大跳,接着,即是弥补般地故作镇定,“何事?”同时,却在心下无情吐槽:“我去,什么怪癖啊这是!大白天的吓人,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在面具的掩护下,宁熠的目光早已将她全身都“扫描”了一遍,遂直截了当问道:“李慕儿,是吧?”
即刻涌上的惊恐仿佛瞬间给李慕儿施了个“定身咒”,箍得她一动也不敢动,“我、我……要说不是,还有用吗……”声色似在试探,更明显是卑微地在“求放过”。
宁熠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听上去,甚至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笑,“别这样嘛李小姐,说起来,我们还算半个故人呢~”说到这,语调终于正常、正经了些,“我并无恶意,只是,想给你指条路。”
李慕儿不禁后退半步,“……敢问尊名?”
“哎呀,忘了忘了,”宁熠抱歉笑笑,草率地抱了下拳,“鄙人季天星,字宁熠。我或许从未入过小姐的耳目,可对您的事,还是有个一知半解的,比如,知您经脉受损,便是有防人之心,奈无丝毫防人之力,且知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
李慕儿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医馆的匾额——普济医馆。她脸上随即透出了几分莫名的愠怒,目光落回他身上,冷冷道:“姜浣心派你来的?”
宁熠又是噗哧一笑,这次似是因为对她说的这话感到惊奇,“呵,今日有幸得见,李小姐本尊,和我原以为的,真是天壤之别啊~是某眼界扁窄了,但您也不能见鬼则鬼呀,那可真轻贱了自己不是?夫人是常常光顾敝处,找我们调养身子,那毕竟是小产留下的病根儿,可不得注意嘛。”
“小产?她那不是……经期受寒吗?”
“哎哟哎哟,我这破嘴!”宁熠造作悔恨,拍手顿足。“您……就当我啥都没说,都没说,哈。”说完,他朝李慕儿走了过去,在临近却还未启动她的“防御反应”时,忽然转向,站到了街道中央。
一种想打人的冲动瞬间蹿上了李慕儿心头:“有病吧,吓我很好玩是不……算了,我能把他怎么着啊?”
暗地里咕囔着,她见那“街头艺人”抬起手,就像是随便挑了个方向,草率一指。“从这儿直直往前,闹市中找个人,穿黄色短袍,上有兰花形的纹样。”说着,他回头看向翟檠,“还有吗?”
“啊?”翟檠一愣,难得的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他腰间还挂着个品相极好的玉佩。”
宁熠出神似的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忽现的几分怀念并无人可见。最后看向李慕儿,字句间又带上了那吊儿郎当的戏谑:“放心,我真就只想给您指条明路,这人可能帮上您大忙啊。李小姐,什么都得合时宜嘛,包括防人之心,否则你都不知自己是错过了怎样的机会,您看我说得对不对呀?我说没说过来着?我并无恶意。”
“嘁,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是‘明路’还是死路。”
“呵,您要怎样才相信我?我只是一介‘江湖术士’,杂行之辈,没多大胆子和能耐,所以只归正经官府管。而且充其量也算个中九流吧,别看我这样,应有的德行还是要的,我现在只是在遵循我这对联上所写的~”啰里八嗦说了一通,他最后抬起胳膊,伸平手掌,整个姿势就似在向她郑重引荐自己那亲爱的医馆。
他好不容易才算将正面对准了李慕儿,但她仍未由此而感到一丝待客应有的尊敬与客气,不禁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见她最终还是朝着自己所指示的方向走去,宁熠提高音量,补充道:“哎哟忘记说了,您也不问,找到那人后啊,多哭哭惨,他自会带你去找能修复你全身经络的人~”
李慕儿一顿,回过身,眼神似质疑似威胁,“你说什么?”
宁熠歪歪脑袋,“是啊,我只是在做一介医者该做的事。哎哟您就信吧,要不我赌咒发誓?我要是骗您——您想我怎么死?”
至此,一旁“陪弟弟”看戏的小燕实在看不下去了,“李小姐,宁熠哥哥真是好人,……只不过看上去——”
宁熠回头,煞有介事地干咳一声,以截断下文,小燕即做了个鬼脸。筠儿只觉好玩,自顾自咯咯地乐。
这其实就是他们之间的日常,无意中,倒使李慕儿的神情和缓了不少,“得,你要是骗我,出门踩到狗粪,吃菜吃到盐坨。”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宁熠轻促一笑,又追加两点:“不用急,他没准都能在闹市逛上一整天呢。还有!无论如何,千万千万别提我的名字!”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医馆。
见此处的一出戏已落幕,筠儿立马拉着姐姐闹要离开,急不可耐地想去“祸祸”其它地方。
小燕拗他不过,被牵着走,一边回头看向翟檠,还未发声,就见对方抬手点头,示意已清楚她的意思:“行啦,我这人,定是会问的,先生若是想说,当然是好事,若不想说,那谁也别强求。你啊,也别总对他的事这么好奇了,干嘛呢,需要你关顾的人那多,心思也忙得过来?”
小燕敷衍地答应一声,接着便真正发力,追上了弟弟那狂乱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