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清清》陆瑶珊

2、第二章

　　余飞白就是刚刚扶叶清的那位俊朗少年，是医学院临床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学生，今年已经读到第六年，学校的风云人物。之所以是风云人物并不是因为他是山川集团的二公子，而非常纯粹的，是因为他的外表。185的个头，加上精致无比的五官，最重要的是笑起来的时候，眯起来的眼睛，恰到好处的酒窝，整齐洁白的牙齿，融汇成一个可以温暖一切的笑容，可谓芳心纵火犯。学校里上上下下的女生，没有人不会被他的笑容迷倒。但是他认真的时候，好像换了一个人，欲气十足。
　　而且这位二公子还是一位运动健将，篮球、足球是他的心头好，学习以外的所有时间，他都奉献给了这两项运动，每次他打球，周围总是围满了迷妹，成为校园一景。
　　余飞白很帅是众所周知的，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余飞白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对女生不感兴趣，经过各种添油加醋后变成了余飞白对任何雌性动物都不感兴趣，吃鸡都必须得吃公鸡。
　　他在学校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多少女生前赴后继，都没有一个可以跟他对话超过三句，他已经把好兄弟发展成为传声筒了，女生想跟他说点什么，都得先通过同宿舍的兄弟传个话。他可以用最灿烂的笑容跟好兄弟嘻嘻哈哈，却不曾对任何一个女生微微一笑。甚至，关于他是同性恋的传闻都在坊间默默传开，让很多女生心碎不已。高富帅是一个不近女色的钢铁直男，这大概是余飞白最大的负面标签了，很多人求爱不成，已经由爱生恨，累积了不少黑粉。
　　除此之外，这位二公子，从入学开始到现在，已经在学校第六年了，一直住校，跟普通学生一样上课，考试，过着普通的大学生活，除了大哥余飞时给他配的一台车，他跟其他同学没有什么不同。
　　“我带你们去校医院看看吧。”
　　余飞白从后面追上她俩，说道。
　　叶清回头看了一眼，她并不认识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是余飞白，也是这个学校的，算是你的师兄，我载你去校医院，上车吧。”
　　学校为了给山川集团总裁留个好印象，让实验室赶紧落地，当然不会放过余飞白这张好牌，让他陪同余飞时参观。刚刚那场闹剧，他当然也在。当他看到叶清时，叶清的头发虽然被抓得乱七八糟，但是可以看出之前应该是顺顺的，坠坠的，感觉又顺滑又柔软，不是特别黑，特别粗，却恰到好处舒服的感觉。他看到这样的头发被一个恶女人撩拨乱了，他内心好似有强迫症的人的东西被人弄得乱七八糟一样，十分难受。
　　当时余飞白很困惑，一个女孩到底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场让人难堪的闹剧。她还是大一新生，小女孩，可是非常要面子的。大哥示意他去扶起叶清，从不碰女生的他没有犹豫就去了，还有一丝慌张，心想这般英雄救美会不会让叶清深受感激，要投入他怀中委屈地大哭，这种情节他已经经历了好几次，都是女生跟他表白不成就直接要扑怀里，他都怕了。
　　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叶清被他扶起后只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注意到他是谁，而且面对今天这般羞辱和委屈，叶清也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冷静，仿佛她是这一场闹剧的旁观者而不是受害者一样，没有哭，也没有闹，没有对周围的任何人表达一丝委屈。
　　叶清看了余飞白一眼，轻轻地说了句：
　　“不必了。”
　　说完就转身拉着弟弟往前走。
　　余飞白被打了个冷枪，有点小惊愕。他很少被人拒绝，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学校里女生都对他格外宠爱，凭着高超的球技和平易近人的性格，男同学和老师也格外喜爱他。在家中，他是小儿子，大哥对他十分宠爱，像半个父亲一样关爱他，而真正的父亲，是一位军人，年轻的时候工作忙没空管他，部队转业后又跟伯伯一起打理企业，更没时间管他。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学校，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这样的余飞白，哪里有人会对他说不，他一点也不习惯被拒绝。
　　余飞白没有放弃，而是快步跟了上去，拦住姐弟俩的去路，说道：
　　“我刚刚观察你弟弟说话有点不清楚，我感觉他听力可能有问题，我认识最有名的医生，要不要带他去看看？”
　　听到这个，叶清停下了脚步。
　　刚刚冲进来的少年，叫程小烨，并不是叶清的亲弟弟，父母离婚后，由于一些原因，程小烨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他的父母委托叶清照顾他。叶清从高一就开始跟程小烨一起生活，后来她来上海上大学，程小烨也跟着来了。
　　程小烨从小听力障碍，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情况变得更糟，原来的助听器坏了，已经无法让他听清了，叶清很担心，一直在等程小烨的父亲程庆洲来上海带他去检查，看是否能配新的人工耳蜗。但程庆洲因为自己的公司海外业务出问题已经出国一段时间了，难以脱身，于是就先汇了一笔钱给叶清。只是叶清也是刚从小县城到上海来没多久，而且几十万的事情，她有点没有把握。
　　余飞白看她有些迟疑，继续说道：
　　“今天跟学校领导一起参观的是我大哥，他是山川集团的总裁，他认识很多医生，你放心，绝对会找最好的专家给你弟弟看病。”
　　叶清听了余飞白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不知道是该继续等还是接受余飞白的好意，她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等叶清答应还是拒绝，余飞白直接说道：
　　“你手机呢？把你手机给我。”
　　叶清疑惑地把手机拿在手上。
　　余飞白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爽快地说道：
　　“这个是我的号码，我现在也有你号码了，你等我电话，等过两天我带你们去医院”。
　　然后挑了一下眉毛，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叶清。”
　　“知道了。”
　　说完余飞白摸摸程小烨的头就走了。
　　叶清有点懵地转身，阳光有点刺眼，让她看不清那个充满活力的身影。
　　当天，余飞白一回到宿舍，整个宿舍最八卦的舍友就先冲上来，激动地跟他说：
　　“诶，余飞白你知道吗，今天教学楼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学校大一的一个女生因为给大老板当小三，拿了人家好几十万，被人老婆找上门来给打了。”
　　另一位室友方铎也跟着说道：
　　“现在的女孩子真猛，大一就给人当小三，大一才多大啊！如果她是少年生，那顶多才十五六岁，这合法吗？”
　　宿舍的另一位同学叫马进，家庭条件稍微差一些，父母都算是进城务工人员，听到大一女生当小三一下赚几十万，而自己的父母那么辛苦才给自己拼凑了上学的学费，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地说了句：
　　“这个年头，就是笑贫不笑娼。”
　　“你们够了！！”
　　余飞白厉声道，这是他第一次对同宿舍的三个好兄弟大声说话。他们四个都是本硕博八年连读的，已经一起生活了五年多，这五年来，余飞白从来没有耍过任何大少爷脾气，更没有跟三个室友说过一句重话，他照顾年龄最小的室友，安慰父母离婚的老二，从经济上支持马进，四个人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兄弟。今天余飞白突然这样，吓了大家一跳，小弟赶紧凑到他身边，诺诺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了啊？”
　　余飞白并不解释，叹了一口气，拿起外套又重新走了出去，留下一堆问号给三个人。
　　余飞白觉得有点郁闷，他今天就在现场，也跟叶清说了两句话，他感觉叶清应该不会真的被包养吧。可是，即使她没有做过，这些谣言一定会被添油加醋传播开来，估计好几年都不会散去，搞不好等她毕业了也会流传。
　　余飞白有些担心，叶清一个小姑娘，能承受地住这些流言蜚语吗？这年头大学生跳楼的都常见，她大一上学期就被打上这样一个不好的标签，未来五年要在学校如何度过。
　　余飞白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决定第二天去找大哥聊聊。
　　到了公司，余飞白走过办公区，又收获了一堆小姐姐炙热的目光。余总这个弟弟，已经好多次被拿来拍摄集团的宣传片和宣传照了，集团下属的影视公司已经好几次提出要包装他出道，都被骂退。余飞白连大哥办公室门口的秘书也没理，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余飞时正在埋头批写着文件，抬头看了一眼他，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处理公务。余飞白不想打扰大哥，就倒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
　　过了许久，余飞时开口调侃地说道：
　　“怎么了，你们学校昨天请我看了一场好戏还不够，还让你来继续当说客啊，我都说了，实验室落户哪个学校，还是要综合评定。”
　　余飞白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是因为实验室来的。”
　　余飞时一头雾水，平时根本见不到人的弟弟，昨天刚在学校见过，怎么还又追到办公室来了，赶紧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出啥事了吗？”
　　余飞白看了大哥一眼，皱着眉说道：
　　“我没事。我就是想问下，大哥，你觉得那个事是真的吗？她看上去年纪真的很小。”
　　余飞时先是一愣，觉得奇怪，余飞白怎么会关心这事，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余飞时是个弟控，余飞白从小到大各种事情，他都特别认真对待。他想了想，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踱步到余飞白面前，慢悠悠地说：
　　“是不是真的，这都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参与的。你也看到了，她的弟弟耳朵有残疾，安装一个人工耳蜗可不是一笔小钱，她为了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可是，我们不应该因为这种表面合理的逻辑，就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一个小姑娘，毕竟她才大一，以后的路还很长，而且能考到这样学校的，未来都是顶尖的人才，这件事可是要跟她一辈子的。”
　　余飞白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哥，我已经答应她，带他们去给她弟弟看病了。”
　　余飞时更加十分意外，自己的弟弟从来不上心姑娘家的事，这次这么热心，究竟是出于对那个小姑娘的特殊照顾，还是因为他学了这么多年医，开始有悬壶济世之心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余飞时也不打算细究，于是说到：
　　“我帮你联系一下医生，安排好了告诉你。”
　　余飞白听了点点头，接着说道：
　　“就一天的功夫，整个学校都开始传她被包养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地住啊。”
　　余飞时挑了下眉，眯着眼睛看着弟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弟弟操心一个女孩子。余飞时细想了一下，弟弟已经二十二岁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已经谈了好几段恋爱了。余飞时看着眼前的弟弟，一表人才，却是感情小白，比起自己当年来真是差太远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余飞时和余飞白的父亲都是余镇川，但母亲并不是同一个人。余飞时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余飞白的母亲嫁进来后，余镇川也是常年在外当兵。余飞时跟继母感情十分好，像朋友般相处，弟弟出生后他也是尽心尽力帮继母照顾弟弟，没想到几年后继母也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余飞时更加心疼这个弟弟了，对弟弟的一举一动都关怀备至。
　　这么多年，余飞时要么认为弟弟不近女色，要么担心弟弟喜欢男的，他甚至几次想要试探，如果余飞白真的喜欢男的，他总得做好思想准备，总比被人爆出来给他一个突然袭击好。即使余飞白喜欢男的，他也得尊重不是，到时候要给家族交代的可是他这个大哥，这个只会给他找麻烦的弟弟肯定是不管不顾。不过余飞白今天肯主动关心一个女孩子，倒是让余飞时松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了，才这么一会功夫，就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啊，你可得想好了，万一她真的被包养过，你想想自己能不能接受。”
　　余飞白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怒地跟大哥说道：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