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毁灭吧 [西幻]》夜莺喵

4、第 4 章

　　一夜没有休息的爱丽丝感觉有些疲惫。当村庄熟悉的景色出现在面前时，她坚硬的心似乎被软化了一点。

　　在爱丽丝踏入村庄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迎来了许多道惊异的目光。

　　此时爱丽丝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了，但破烂的衣衫明显昭示着她与城堡那边明显爆发过冲突。因为弄不清缘由，村民们一开始无人敢上前。

　　看着爱丽丝步伐不停地往村里走去。
　　因为害怕爱丽丝的到来会吸引领主的怒火，使得村庄受到牵连，不久就有胆子大的村民出声呵斥，想要将她驱逐出去。

　　他的训斥声引来其他人的附和，逐渐形成一股声浪。有些机灵的已经偷偷转身溜走去告知村长。

　　爱丽丝看着眼前村民们义愤填膺的嘴脸，原本稍微平息了的怒火又开始复燃。

　　她决定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这么想着，青色的火焰重新从手上燃起。爱丽丝抬手一扬，火焰四散开去，落在田地间，转瞬间将所有的作物付之一炬。

　　村民们初始还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吓了一跳，但当看到被烧毁的作物时，惊恐很快化成了怒气。

　　这人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啊！

　　这是他们辛苦种植一年，要拿来交税的粮食啊！

　　这是他们未来一年生存的指望啊！

　　没有粮食，他们要如何熬过即将到来的寒冬呢？！

　　有几个暴怒的村民抄起地上的农具，怒吼着冲向爱丽丝。
　　虽然不知眼前的人使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们人多，必定能让她付出代价！

　　在钝器即将同爱丽丝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时，火焰再次凭空出现，在爱丽丝的四周汇聚成一个青色的护罩。

　　火焰没有温度，但却在碰到的瞬间将铁器融成了浆。

　　被眼前的情景唬住的村民吓得赶紧扔掉手中武器，可是青焰还是爬上了他的身体。眨眼间，将爱丽丝围住的几个人便都被火焰覆盖。

　　有了城堡一晚上的经验，爱丽丝已经能够把握火焰的强度。

　　为了杀鸡儆猴，她刻意控制了下青焰的速度。这次这些人没有如城堡的人们那种好运气，惨叫声持续了数息才停止。

　　一阵风吹过，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

　　原本在一旁哭闹痛骂的剩余村民们都被这突发情况吓傻了，呆愣愣地跌坐在地上。有的因为过于惊惧身体底下甚至控制不住流出了秽物。

　　这世上总是不缺聪明人的。很快，不知道是谁率先反应过来，趴伏在地上不停求饶。

　　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爱丽丝从未如此刻这般觉得拥有力量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力量可以给予她自由，可以让想欺辱她的人都跪在地上不得不对她摇尾乞怜。

　　爱丽丝觉得自己好似无所不能。

　　但很快爱丽丝又觉得无趣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些人有部分因为忙于农活并没有来得及参与之前对她的抓捕中，而且她也还没有变态到会因为同类的死亡而快乐。

　　她只是觉得，他们既然敬畏拥有权力的领主，就应该摆清楚身份敬畏同样拥有力量的自己。
　　她要让这些人为自己之前的愚蠢行径而后悔，这有什么错呢？

　　她告诉匍匐在地的村民们：“如果你们想要为你们的无礼赎罪，那就在傍晚日落之前，给我献上赔礼吧。尽你们所能地取悦我，如此我就放过你们。”
　　在这个时代，常见的赔罪之礼往往是金银财帛。

　　村民颤声回应：“我们明白了。”

　　他们应该能献上让她满意的钱财吧，爱丽丝这么想着。

　　眼下的情况她已经无法再在绿岭村居住了。谋杀贵族是重罪，等埃蒙德男爵的死讯被人知晓，风暴谷伯爵塞德里克不会放过她的。

　　她必须尽快收拾好行李，给予村长和约书亚应有的报复之后离开。
　　看在以前他们对她确实照顾有加的份上，她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可必须得断他们部分手脚才能彻底平息她的愤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过一回的关系，爱丽丝能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一天之前她是无法如此风轻云淡地夺走他人性命的。而现在，似乎是作为获得力量的代价，她身上属于人类的部分情感正在消褪。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爱丽丝想，至少她活下来了。

　　爱丽丝朝自家的房屋走去，她知道约书亚听到消息会回来见她的。
　　不知道他这次又会使用怎么样的花言巧语来求得自己谅解呢？

　　家里的摆设还跟她离开前一样，但爱丽丝却觉得恍如隔世。伸手抚摸以前用过的器具，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呆在这里了。
　　今日之后，她会成为一个身份不明的流浪者，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

　　换了身干净的衣物，爱丽丝很快就收拾好了随身的行李。因为贫穷，属于她的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坐在床上，爱丽丝再次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言。
　　这怨不得她，她想，是约书亚先背叛了约定的。

　　不知为何，一直等到临近傍晚，约书亚仍然没有回来。

　　爱丽丝有点意外自家哥哥竟然懦弱到连直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准备外出亲自寻人。

　　还没等她离开，就有人过来找她了。

　　来人是玛丽婶婶和爱娜，应该是看在平日里跟她关系亲近，被众人推出来的。

　　她们是互相搀扶着进来的，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开口时抖得像个筛子：“爱……爱丽，我们……大家的赔礼准备好了。”

　　“嗯。”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应声，眼光扫过两人还是顿了顿。

　　她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生病烧得神志不清。父亲和约书亚都要去给领主服役，只剩她一个人在家。是邻居的玛丽婶婶来照顾的她。

　　玛丽婶婶一边喊着“小爱丽”哄她，一边细心地为她擦拭汗水。那是她在母亲去世以后，体会到的为数不多的来自女性长辈的温暖。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大概是因为她的女儿安娜吧。

　　安娜跟爱丽丝差不多大，平时关系也要好。如果之前爱丽丝逃走了，安娜很有可能会被作为替代品被献给领主。

　　爱丽丝只觉心中泛酸。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还在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呢？

　　一路沉默地跟着两人走到了村中央的广场，远远看到广场中间用木头架起了高台。
　　爱丽丝有些疑惑，什么时候献上金银需要准备起篝火仪式了？

　　想着这可能是某种她不懂的传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她还是忍住了询问的举动。

　　前方聚拢的村民们远远看到她走近，好似得到了什么暗号一样，举起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柴堆。柴堆上应该是被提前浇过油，因为火焰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

　　爱丽丝眯起眼，隐约看到高台上似乎绑着两个人。他们正扭动着身体发出哀嚎，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老远传到了她的耳边。

　　这是两道爱丽丝十分熟悉的声音。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爱丽丝加快速度朝前方赶去。等她赶到的时候，火焰已经蔓延到了两人身上。她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正是老村长和约书亚。

　　眼前的场景着实出乎意料。爱丽丝攥紧的手心微微冒出冷汗，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眼前的一切过于滑稽和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难道她其实从未逃离过城堡？

　　附近看守的村民们谄媚着凑上来为她解释：“爱丽丝大人，您请看，这就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赔礼。”

　　“这两个人着实可恶，竟然胆敢冒犯和背叛您。”

　　“商议之后，我们决定将这两个大罪人除以火邢，让神圣的火焰去净化他们身上的污秽，以平息您的怒火。”

　　“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决定吗？”爱丽丝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所有人一致决定的！”

　　“请您收下这份我们所有人诚心献上的礼物，原谅我们之前对您的不敬吧。”

　　“请原谅我们对您的不敬。”

　　众多村民附和着，背景里老村长和约书亚的悲鸣还在继续。

　　爱丽丝凝视着眼前村民们脸上恐惧和希冀交织的神情，先前的愤怒已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复杂。

　　这可真是一份绝妙的礼物啊。

　　眼前这些人提前一步报复了她的仇人，用比她原本设想更精妙的行动，让他们体会到了跟她昨日一般的痛苦。

　　想起被烧成尘埃的埃蒙德男爵，爱丽丝不禁感叹，该说不愧是生活在一个村子里的人么？连报复的手段的选择都如此相似。

　　她应该愉悦的，可是为什么，她却重新感到了恐惧。
　　明明她已经拥有了可以把所有人都轻易抹杀的力量，她却再次恐惧起他们。

　　她应该要去救下老村长和约书亚的，毕竟她原本也没有想真的夺取他们的性命。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行动。

　　第六感告诉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她会心软，她还有人性，决不能。不然或许下一个被架在高台的，就会是她自己。

　　爱丽丝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狠心的人了，现在只觉得自己还是过分善良。

　　如果不是拥有了力量，即使逃离了城堡，她的下场也不会好。

　　老村长和约书亚的惨叫和求饶虽然还在继续，但音量却逐渐变小。

　　爱丽丝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们，想要把眼前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
　　她想，这是这座她出生的村庄教给她的第一课。
　　着实是刻骨铭心的一课啊。

　　一直到他们彻底死亡，被火焰烧成两具焦黑的尸体，爱丽丝也没有出手制止。

　　待一切都结束后，爱丽丝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满意，似是嘲讽。她环视四周，一字一句说：“很好，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她转身离开了村庄，浓浓夜色很快吞没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