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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任性的病弱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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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音量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落入何忧耳朵里,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她下意识缩紧袖子里的手掌,试图藏起血肉中的妖骨。
妖修早就提醒过,它赐予的妖骨灵根会让何忧成为一名半妖修士,只是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看出异样,再加上何忧的外表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一时就没太在意这事。
谁知道一来到修真界就要暴露身份。
“咦?居然不是妖族,可身上的气息分明……”那人话音一顿,似乎是对何忧身上的反常产生兴趣,车帘缓缓打开,露出一双好奇的眸子。
何忧也终于得以窥见这位神秘的病弱少主。
她第一感觉便是眼前的人如同一张白纸,肤色苍白,瞳色极浅,连嘴唇都像覆了层雪霜,白衫下是形销骨立的单薄身躯,唯有一头墨发如瀑,随意散乱在肩头身后。
对方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她打量了片刻,眉间浮现疑惑之色。
“怪哉。”
被人领过来的途中,护卫就对何忧介绍了他们少主大致的情况,说他先前受过重伤,因此平时行动多有不便,需要一个细致的医师悉心照料。
奈何在这偏远地带始终没碰着医师,因此何忧才幸运地捡了漏。
除此之外,护卫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别看他们少主表面弱不禁风,实际上他才是整个车队的最强者,没错,他居然是个筑基中期的修士。
难怪能一眼识破她的身份。
筑基修士,恐怖如斯!
何忧谨慎地跟对方大眼瞪小眼,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一阵风拂面而来,车帘微微晃动,打破他们之间尴尬的氛围。
眼前这位吴少主当真是字面上的弱不禁风,只被这么轻轻地吹了一下,面色便陡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捂着唇闷咳不止,喘声剧烈,腰背也不自觉弯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咳晕过去。
何忧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犹豫片刻,她悄然松开武器,走到马车旁替他拉下帘子。
见对方实在咳得难受,何忧之前照顾陆小姐的习惯不由得发作,下意识朝他伸出手,中途反应过来时停顿两秒,见少主没有防备排斥的意思,她这才放心地搭上人家后背。
轻轻拍打,缓解他的痛苦。
“你……没事吧?”
吴愁拭去唇边的血,声气不稳,口吻却十分平淡,仿佛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无碍。”
何忧压根不信,她都看到他吐了一大口血,浑身冷气外冒,眉间还似乎隐隐结下一层汗霜,赫然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而且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受伤,更像中了什么特殊的寒毒。
只不过何忧此时身为一个下人,当然管不了任性的主子,她识相地没多问,只是拿起一旁的手绢,帮吴愁擦干眉间的痕迹。
“你是哪来的散修,主修什么的,怎么从头到脚处处透着古怪。”吴愁的目光从何忧一身乱七八糟的装束移到她那把狰狞的武器上,神情似乎有点一言难尽。
何忧想了想,临时编了个来历:“我之前一直在山里生活,前段时间侥幸入道,这才下山修行历练。”
“至于修的什么,我也不太确定。”她轻叹道,“初来乍到,对修行上的事知之甚少,还望少主见谅。”
吴愁点点头表示理解:“难怪不像个修士,像凡间来的打手。”
何忧嘴角轻微抽搐,她只是武器抽象了点,不至于像个武夫吧?
心中泛着嘀咕,下一刻,何忧便被指尖的冷意冻得轻嘶一口气,即便隔着手绢,指腹挨上吴愁皮肤的时候,她还是被那股惊人的寒意吓到了。
“少主身上的病……”
“哦,没事。”吴愁不怎么在意道,“这病治不好,你不用担心照顾不周,反正也死不了。”
何忧:“……”
这么随便,真的可以吗?
原谅她刚才看走眼了,天衍门少主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相反,他自由得过了头。
这样也挺好,轻松的是她自己。
何忧还想趁机提一嘴自己医术不是很好来着,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医不好被天衍门的人问责,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吴愁表现得如此随性,何忧倒也不怎么拘谨了,只不过她还惦记着对方那句令她骇然的话,忍了一会儿,没忍不住悄声问出口。
“少主刚才说,我身上有妖族的气息?”
“唔。”吴愁指尖轻按眉心,漫不经心道,“有几分妖族血脉的气息,稀薄得很,可能你先祖是人族和妖族诞下的混血吧。”
“这样啊。”何忧暗中松了口气,“可惜我双亲早亡,从来没听他们说起过这事。”
这件事何忧没有说谎,她现代的父母是真的早亡,从小她就在舅舅身边长大,对父母的印象只停留在幼时模糊的记忆里。
或许正是因为亲眼看到双亲离去,她才对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心存执念,妄想超脱时间与寿命的束缚,不愿像父母那样匆匆撒手人寰。
“不碍事。”吴愁对此看得很开,还表示道,“天衍门与妖族关系向来不错,门内修士大多也是平和之辈,不会因为这个仇视你的。”
何忧弯了弯唇:“那我就放心了。”
看来跟着那几位散修加入天衍门队伍是个不错的抉择,毕竟如果吴愁他们是什么邪魔外道的话,散修们肯定也会避之不及,而不是专程在路边恭候。
整顿好的车队再次出发,何忧也跟着爬上车驾,武器往上面一扔,在前边曲腿坐着,和车里的吴愁只有一帘之隔。
前方是凶猛威武的妖兽,后边是筑基修士打坐时细微的灵力波动,人群中的何忧感受到自进入修真界以来少有的安全感,绷紧的神经难得有所放松。
她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在脑海中召唤出系统。
修真界的风水果然与凡间大不相同,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系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能自主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进阶,而后又解锁了附近地图,范围识别,图鉴记录功能,若不是系统陆陆续续向她放开了这些功能,何忧也没法对付路上遇到的那些低阶妖兽。
除此之外,她的个人面板也增加了很多细列,灵力值,法力值,所掌握的功法、技能之类的,让她对自身的情况有清晰的了解。
当然最重要的,是系统的识别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凡是这一路碰上的有价值的妖兽和草药,系统全给她提示出来,这也让何忧收获满满,背后一袋子物品就是战果。
不过她最在意的,还是系统面板上突然多出来的法力值。
与其它跟她自身息息相关的数据不同,系统没有任何关于法力值的介绍。
之所以多出来这项,还是因为有次她跟一只一级妖兽双头蛇缠斗,透支了全身的灵力,结果危急时刻,她莫名其妙激发出这股力量,靠着凭空多出来的法力成功击杀妖兽。
从那以后,系统上就多了这一行,而且奇怪的是,法力值进度条一出现就相当长,但几乎整条都是黑的,只有一小段是她能使用的范围。
不像其它属性,会随着她的修行不断增大,清晰反馈出她的进步。
法力值的特殊性,让何忧产生了诸多猜测,好似这份力量原本就存在她体内,只是碍于某种原因被限制使用,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何忧不由得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掌心,难道这就是妖骨本身蕴含的强大力量?
神秘的妖修给她留下太多迷题,何忧还得靠自己去摸索,而且,她也很好奇靠妖骨长出来的灵根究竟是什么样。
系统也不知道是掉链子,还是灵力没吃够,始终没检测出她的灵根是什么类型,何忧又是个没学过功法的散修,光靠自己根本辨不出体内灵力的具体属性。
三日后。
车队抵达一处小镇,领队的执事要去采购物资,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整几天,反正闲着也没事做,何忧打算趁这时候去镇子上逛逛。
她还没见过修真界里的城镇是怎么经营的,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照顾天衍门少主的工作比她想象得还要省心,吴愁基本上不需要她照料,病不用治,衣食起居也不用费心。
反正筑基修士早已辟谷,何忧不用担心他闭门不出会饿死,她顶多是帮吴愁传几句指令,一来二去的倒是跟领队的混熟了。
领队就是当初那个让刀修护卫留下她的人,也是从他口中,何忧得知天衍门此行的目的——去调查某处秘矿驻守修士神秘失踪事件,据说很有可能是因为魔道之人暗中潜入作祟。
但在另外几名散修那里,何忧打听到不同的说法。
她刚离开马车不远,便见一位手执长剑的黄衫女修冲她招手,对方和另外两名男散修结伴而行,看样子也是打算去镇上走走。
“何道友,这边。”
顾灵铃性子温柔,对谁都和颜悦色,何忧有心跟她打好交道,这几日没少找她聊天,两人同为女性散修,又是刚见面就聊得投机的对象,很快便成为了朋友。
但她身边那两人似乎不怎么待见何忧,见她修为低微,只能在队伍里混个婢女当,既没实力也没什么地位,若不是碍于顾灵铃在场,只怕会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
何忧也懒得理会他们,走到顾灵铃身边自顾自聊她们的,纯把两个眼高于顶的男修当空气。
“你要去坊市上修法器吗?我们可以一起。”顾灵铃对她手中的剑爱不释手,前两天就念叨着要去加强剑上的铭文。
何忧闻言连连摆手:“我那把武器你也知道,就不浪费灵石了,跟着你随便看看就好。”
她早就从吴愁口中得知,自己随身携带的狼牙棒是再低级不过的武器,上面连铭文都没有雕刻,法器都称不上,只有两道大力符,如今也已损耗大半。
不过出乎何忧意料的是,魏长生居然真的没有诓她,当初花家当买的地图和武器物超所值,只不过再拿去修的话就不值当了。
而且何忧兜里也没有灵石,她是个纯粹的穷光蛋。
“也行,到时候我们再买些丹药。”顾灵铃冲她一笑,“何道友既然是医师,挑药材的眼光肯定比我好,等会儿还要劳烦你出手。”
“你太抬举我了。”
何忧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拒绝,虽然她不是什么医师,但有识物系统在手,挑丹药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毕竟接下来很有可能要面临一场硬仗,我们最好做足准备。”说到这里,顾灵铃眉头微蹙,面露愁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股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怕什么。”她身边一位身量高大的蓝衣男修道,“有天衍门这么多修士在,量它是个魔头也休想翻出浪来,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说罢,那人还瞥了何忧一眼,拐弯抹角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另一人也附和道:“说得没错,有天衍门少主亲自镇场,还怕对付不了秘矿里的歹人不成。”
何忧听完没觉得放心,反而跟着顾灵铃一起发愁,他们是不知道少主吴愁的情况,就他那一天吐几回血的脆弱样,何忧都怕他哪天不小心摔着碰着,直接噶了。
而且天衍门这一路走来,陆续发放灵石雇佣了不少散修,似乎他们真的很缺人手。
何忧不由得回想起顾灵铃之前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转头看向她,低声问道:“你是在担心秘矿有妖魔出没的事?”
听到此言,方才还信心十足两名男修面色顿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