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五六》偷偷变圆

9、第 9 章

　　李昀不像沈川那样，叫滚多少次都不滚，他听话地麻溜地“滚”了。
　　沈川只听到他轻轻的脚步声，还有那关上门的一声。
　　李昀走后，沈川才抬起头，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好一阵，沈川穿上浴袍，双手着扶在盥洗台的边缘，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上覆盖了一层蒸汽，他的手臂紧绷着，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颤抖，然后他抬起手慢慢擦掉那些蒸汽，镜子上露出了一双下眼睑红透了的眼睛。
　　沈川扯着嘴角，突然笑了一声。
　　房间里昏暗，厚重的窗帘拉的严实，分不清白天黑夜，沈川张开手脚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突然响起刷房卡的声音，沈川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进来的是李昀，手里提着袋子，同时还有起酥面包和蓝莓松饼的香味，只是沈川闻不见。
　　李昀本来确实是要离开的，只是路上突然想起沈川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这个酒店的面包做的又不错，沈川应该会喜欢。
　　“你还回来干什么？”沈川哑声问。
　　李昀把面包放在床头，又拿了瓶水过来：“吃点东西吧。”
　　沈川“呵”了一声，“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吗？”
　　李昀想说对不起，又觉得说这些话实在没意义，小夜灯下，他的目光停留在沈川脸上，突然凑上前：“你哭了？”
　　他伸出手，托着沈川的侧脸，掌心温热，可是沈川的皮肤似乎更热。
　　“你发烧了？”
　　李昀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沈川的脸颊，带着点怜惜的意味，然后将额头贴了上去。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十分暧昧的姿势，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刚刚度过美好夜晚的爱人，李昀真的只是出去买了个早餐。
　　沈川往后缩了缩，没说话，他原来以为身上的酸痛是物理性质的，没想到是发烧。
　　李昀起身，站在床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服务生上来送来了温度计和退烧药。
　　李昀接过来放在床头，沈川淡淡地说：“你走吧。”
　　“你发烧了。”李昀轻声说。
　　“发烧而已，又死不了。”
　　李昀递给他温度计：“先量量体温。”
　　沈川心里抗拒，但又不想惩罚自己，十分不情愿地接过了体温计。
　　吃完药，又吃了点东西，沈川闭眼睡去，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罪魁祸首一直没走，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帘子仍拉着，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六点多了，李昀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开着盏小台灯，在敲电脑。
　　沈川：“你怎么还没走？”
　　李昀：“醒了？饿不饿，你中午就没吃多少。”
　　沈川确实饿了，主要是睡了一觉舒服了不少，他开口：“我想吃小馄饨。”
　　见沈川想吃东西了，李昀脸上闪过明显的喜色，他利索地下单点了沈川平时最爱吃的那家，然后又走到床边摸人额头。
　　烧还没退。
　　沈川起身吃了点东西后，又继续躺回去，喝完水喂完药，李昀也去洗漱了一番，然后自然地往床上一躺。
　　沈川掀起眼皮：“你干嘛？”
　　李昀：“睡觉。”
　　沈川：“才八点。”
　　李昀：“累了，想躺会儿。”
　　沈川心想你也知道累啊。
　　两个人安静着谁也没说话，沈川没再叫李昀滚，李昀也不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地，李昀越贴越近，后来干脆把沈川搂进了怀里，沈川略瘦，发着烧，脸上的皮肤有些虚浮的白，又泛着点粉，肉眼可见的脆弱，让李昀联想到了白糖糯米糕。
　　“感觉好点了吗，身上还疼不疼？”李昀问。
　　“还好。”沈川简单地答。
　　他微微抬头，有些依恋地在李昀脖颈处蹭了蹭，也许病痛确实令人脆弱，即使现在抱着他陪伴他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不走了？”和之前的语气不同，像是在确认。
　　“嗯，我不会走的。”李昀安抚似的拍拍沈川，柔声道。
　　可是李昀也没说更多的什么。
　　然后李昀慢慢低下头，在沈川唇上碰了一下，他们几乎是同时吻了上去。
　　这个吻轻柔却缠绵，然后越来越激烈，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毕竟不久前才刚刚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沈川气喘吁吁地说：“李昀，你……”
　　“怎么了……”
　　沈川：“我听说发烧的时候…会比平常更热，你要不要试试……”
　　李昀有一瞬间失神，哑声道：“你说什么？”
　　……
　　这次李昀总算是比较顾及沈川的身体，没有折腾太久，可沈川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川就一直待在这里养病，李昀也没走，他们就像寻常情侣一样，同吃同睡，拥抱，接吻。
　　没有再争吵，也没有再讨论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现在算什么”这种话题。
　　沈川马上要过十九岁生日了，在同龄人刚刚情窦初开，或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和李昀就这样达成了默契，没有承诺，不谈感情。李昀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能怎么办。
　　就这样吧，反正我也爽到了，走一步看一步，沈川安慰自己。
　　又休养了两天后，他们回到了学校宿舍，晚上李昀不再睡到周洋那里，而是和沈川挤在自己的床上，这段时间几乎是如胶似漆，直到沈川再三地说真的不能天天做，身体受不了，李昀才收敛一些。
　　被沈川拒绝时，李昀倒也不会强迫他，只是说：“那我去你床上睡了。”
　　沈川：“为什么？”
　　李昀：“让空调吹我。”
　　身边变得空荡荡的，沈川说：“不做就不能一起睡吗？”
　　李昀：“不是，你不觉得挤？”
　　沈川：“行，嫌挤就别回来了。”
　　李昀呵地一笑，根本不把沈川的威胁当回事。
　　很快开学了，他们几乎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表面上也开始不自觉地疏远对方，虽然还是会像之前一样一起去上课，偶尔一起吃饭，可接触还是比从前少了许多，这种微妙的变化甚至旁人都察觉了出来，有次趁李昀不在，路一铭突然问沈川：“你和李昀怎么了？”
　　沈川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怎么了，没怎么啊。”
　　路一铭垂下眼若有所思，然后略带担忧地问道：“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感觉怎么…最近这么生疏…”
　　沈川想，一点都不生，熟的很，就是李昀心里有鬼呗。
　　他嘴上还是说：“真没事，大家都忙，又不是女生，上个厕所还得结伴。”
　　忙这个理由还算有说服力，路一铭没再追问。
　　暑假的时候沈川嫌李昀每天都折腾他，太多次有些受不了，可是开学后李昀不怎么理他了，他心里又开始忐忑。
　　他没法向李昀开口问什么，也许李昀只是怕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在避嫌，也许只是单纯地睡腻他了，对他没兴趣了？
　　直到有一天路一铭和周洋都不在，寝室里久违地又只有他们两人。
　　那是周五的晚上，他们也不知道周洋和路一鸣去哪儿了，反正九点还没回来，寝室里很安静，李昀回来后也没和沈川讲话，自顾自地提着一篓衣服去洗衣房。
　　出去时没关门，沈川看向那扇半掩着的门出神，又在听到李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收回目光。
　　李昀回来了继续自顾自做自己的事，这种一句话不说的氛围让沈川有点受不了，直接出去又太突兀。
　　沈川纠结着，如果他现在出去，李昀应该会叫住他问他去哪里吧，可是然后呢。
　　沈川最终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他收拾东西走进浴室，门一关和外面的人隔开，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水雾氤氲中又觉得委屈，觉得自己真是贱到家了。
　　十几分钟匆匆洗完了澡，换上衣服刚要开门出去，就被门外的人重新推了进去。
　　墙上都是水雾，沈川的后背贴在上面，刚换的衣服又被浸湿，周围热气蒸腾，李昀吻的他喘不上气来。
　　“你干什么，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沈川说。
　　亲了一会儿后，李昀放开他：“你怎么不理我？”
　　李昀说完不等回答，就又亲了上去，沈川心想李昀都不怕他怕什么，就没再阻止，只是寝室里到底不方便，怕另外两个室友突然回来，两人只是匆匆互相抚慰了一下。
　　收拾了收拾走出浴室后，沈川有点委屈地说：“我没有不理你，是你不理我，你开学后一直没理我。”
　　“这不是一直没机会。”李昀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才不到两个星期，你就受不了了，这么想我？”
　　才过了两个星期么，沈川恍惚地想。
　　李昀又说：“要不我们周末出去住。”
　　沈川想说他说的“理”李昀理解的“理”不一样，可最终只是“嗯”了一声：“咱俩晚上都不在，你就不怕他们问？”
　　李昀随口道：“你可以说你去always了，我就说有亲戚来北城了。”
　　他们周六出去住，还是上次的那间房，李昀说他长租下来了，这间房大部分时间都空着，李昀到底是怕被人发现，他们一个月可能顶多会去一两次。
　　有时候李昀也会去always喝酒，大概玩到一两点大家散了，就可以借口回宿舍不方便在外面住，合情合理。
　　沈川想，他的爱情大抵只存在在这个长租的酒店房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