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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boss直聘 ...

  •   “别挤别挤,人家何家是招聘,要看真本事的。抢第一个去有什么用,没那两下子照样还是刷掉!”

      “哎呦,哪个不开眼的踩掉老子的鞋了!”

      “大哥你慢点,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的吗!”

      要不说出名好办事,从前何家也招聘过两次,皆是无人问津。

      如今成了管家窑口,招聘广告刚贴了不足三日,前往报名面试的人便络绎不绝。

      西坊不长的一条路挤满了人,除了往来办事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往何家去的。

      这几日何家父子还是照常忙着应承的生意,只留何秋月一人,在屋门前闲置的空地上扎了个临时桌子,专门负责接待这事。

      前来应聘的多是耀州的同乡,也有少数不知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走了十几里山路,风尘仆仆来此的外地人。

      但何秋月秉持着能力为重的原则,除了自掏腰包给这些外地人包了两日食宿之外,在考核时还是一视同仁,不会因着对方大老远来就因同情降低标准。

      经过前两日,十里八乡都传开了何家大气豪爽,故而今日慕名来此的人比之前加起来的还要多。

      何秋月立在桌后,一面吩咐大家不要着急排队站好,一面提起笔在铺好的纸张上端端正正写了个“一”。

      “大家少安毋躁,无论顺序先后都是统一标准!”

      见众人也不再前拥后挤,排成了一条长龙,何秋月这才舒了口气,对着面前打头的老者露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

      “这位老伯,那就请您先来展示下自己的本领?”

      殊不知这位老伯虽站得端正,那双覆满老茧的手却不住地发着抖,好半天才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双耳青白瓷盏,极其小心地放在桌上。

      何秋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瓷盏,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类冰似玉的纹路,倒更像是从前学到的龙泉青瓷的典型样式。

      耀州青瓷由于土质缘故,胎体厚重,玻璃质感比较强,釉面经常会有比较细密的开裂纹路,也就是所说的开片。

      但是眼前的瓷器釉色晶莹纯净,釉面光滑似玉,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定是出自南边那几个窑口。

      何秋月也不急着戳穿,而是目光平静和善地看着老者,静静等待其自己开口。

      许是因着心虚,老者磕磕巴巴地描述了一下自己手艺多么高超,以及这瓷盏在市面多受欢迎等等,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身后一些好信的青年已经探身往前看,有几个眼尖的早已看出端倪,在老者夸赞自己手艺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老者面红耳赤再也说不出话,何秋月抿了抿嘴,将瓷盏轻轻捧起递到老者手里,又想了想,从布袋里拿了几枚铜钱一并送去。

      “这瓷盏您收好,看您也住在附近,这钱就给您路上买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老伯满脸欣喜地接过,恨不得将头埋进破旧的布袄里,也顾不得旁人的指点,逃也似的冲出人群离开了。

      看着那抹佝偻的身影,何秋月轻轻叹了口气。

      这老者并不是第一个,前两日也有不少拿了个瓷器就来应聘的穷困老人,也都被何秋月好言送了回去。

      耀州地处偏僻,青壮年要么投身驻军,要么南下寻个伙计,留守的大多是些老人妇孺。

      再加上近两年米氏一家独大,更使得一些靠卖点散瓷为生的老人生活更加困顿。

      何家眼下也是刚刚起步,只能勉强负担一顿饭钱,何秋月心说等日后铺子开大了,定要拉这些老人一把,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第二个上场的是位和她年纪相仿的红衫少女,头上带着一顶雪白的狐皮毡帽,眉眼弯弯,倒像是偷跑出来的活泼小姐,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伸出雪白的手指,一边比划一边点评着刚才老者拿出的那个瓷盏。

      从釉色到样式,再到对于南方几个窑口的见解,几乎与何秋月所想的分毫不差。

      “虽眼下以凤山虎口两处齐名,但龙泉对火候的精准把握略胜一筹。若假以时日,迎头赶上甚至独占鳌头也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何秋月越发佩服眼前少女的见解之神,确实,龙泉青瓷在宋特别是南宋时占据一方,闻名海内。

      她之所以短时间内能惊艳众人,靠的是现代学习的技艺,所以称不上什么天赋异禀,顶多算是个捡了个时间差的漏洞。

      但是这红衫少女却能不靠外力加持,尽是凭借自己的了解和领悟力,看出了当下并不被太看好的龙泉窑口的独到之处,并预言其日后定会崛起。

      不知不觉地,何秋月对这少女的眼神由不解到崇拜,最后变为了彻彻底底的敬佩。

      少女如数家珍地点评完,长吸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位何老板古怪的眼神,不自在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何老板?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哦……姑娘对瓷器了解深入,有独具慧眼,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何秋月一个晃神,这一连串的赞美之词就像自己长了腿,从她口中接连不断溜了出去,也许这就是惊后吐真言?

      “这样就算人才?光顾着评东论西,也不见有什么真本事。那要是她能被录用,我也行!”

      “就是,我也能行!”

      排在后面的几个青年本就等得不耐,眼见一共十个名额马上又要再减,也顾不上许多,接二连三地出声自荐。

      红衫少女原本被夸得面露喜色,听见这话一张圆脸立马涨得通红,踮起脚冲着那几个青年大声争论,气势汹汹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好啊,那就比试比试,别到时候输给本姑娘,连家都没脸回去!”

      几人越吵越欢,场面一度又变得十分混乱。

      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何秋月赶忙迈开步子拦在了几人中间。

      “诸位别吵!既然如此,不妨就共同比试一下,除一名账房外还有九个位置。”随后望向人群,“在这场比赛的排在前九的制瓷匠人,便是我何家瓷窑此次聘请的人选。”

      此言一出,人群先静了一瞬,随即又轰的一下炸开了锅,全场诸人除了何秋月和红衫少女以外,都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商量着要不要参与这次比试。

      人群中异常安静的两个少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何秋月”

      “姚秀楠”

      “可是……”

      “正是洛阳的那个姚氏,”姚秀楠眨了眨眼,扮了个可爱的鬼脸,“不瞒你说,我是偷溜出来的,父亲一心让我读那些诗文策论,可我就想一头扎进瓷窑堆里。”

      洛阳姚氏,从太宗时便是书香世家,门下不乏朝中命官,现如今的太子太傅,就是眼前这红衫少女的父亲,姚元亮。

      但碍于眼下的场面,也顾不上多说,见声音逐渐微弱,何秋月便抬步上前,出声询问众人商讨的结果。

      方才那几个争论的青年先表了态,提出愿意跟姚秀楠比试,但又要求以制瓷手法为主,来看谁更胜一筹。

      何秋月回头向姚秀楠征求意见,见她极为自信地点了下头,才回过身同意了几人的提议。

      经过这么一闹,不少浑水摸鱼的也不欲多留,借着布置场地的空档,寻了个机会就偷偷离开了。

      等一切准备就绪,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人。

      刚才因着人多没有注意,如今人一散开,何秋月才看见一张桌前立着张熟悉的面孔,略一思索才记起,原来是米家去年刚收的学徒,好像叫秦挚。

      之前米家几次三番找茬时,这单薄寡言的少年曾偷偷帮她摆好被踢倒的货架,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刻。

      显然不止何秋月发现了这件事,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有人早已大声嚷嚷起来,声音还颇为阴阳怪气。

      “妈呀!这不是米家那个谁来着,怎么着,在米家混不下去来这要饭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从前跟着米家仗势欺人,今天见势头不对就到这来求收留,真是不要脸!”

      “来了也是白来,何老板要是能要他,我这王字倒着写!”

      “得了吧,王倒着写也是王,你还不如说横着写。”

      秦挚本就低着头,闻言更是又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埋在一身打着补丁的棉衣里,飞扬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到表情。

      还没等何秋月出言制止,姚秀楠也早听不下去,被这些难听的话气得两颊鼓鼓,两个箭步走到出言不逊的几人面前,情绪激动地反击。

      “那也比你们几个强,做艺先做人不知道啊!圣人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也就你们这些粗鄙之人才会嚼舌根子!”

      那几个汉子被说得一愣,奈何肚子里没二两墨水,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姚秀楠见对方灭了火,大笑了两声,随后向那个被嘲讽的灰衣少年望去,却见对方似乎对自己为他出气也毫不在意,只是低着头,连句道谢都没有。

      虽然有那么一点失望,但因着自小被父亲教导但行善举,莫问前程,她也并未过多在意,自我鼓励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便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

      也就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少年在她微笑的瞬间,微不可察地抬了下头,恰好望见那抹明媚夺目的红影,双瞳猛地一震,随即又默默垂下了头。

      随着何秋月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泥料上,埋头只顾做好自己的活计。

      揉泥、做胚、印胚,因着众人都是一样的模具,故而更能在定型后看出水平的高低。

      约莫快三个时辰,周围一些街坊都回去吃了趟午饭,才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热闹。

      比赛的二十余人心思全在瓷胚上,也习惯了在瓷窑一呆一天的日子,并不觉得饿,都聚精会神地想把瓷胚做好。

      何秋月就这样在一张张桌案前穿梭,看着基本定型的瓷胚,心中基本有了考量。

      比赛的最后一步是画胚,顾名思义就是用画笔蘸着颜料,在基本定型的瓷胚描绘出各种山水、花卉、人物等纹饰,也是比较考验工匠技艺的一步。

      当其余人还忙活着上里釉的功夫,姚秀楠就已经着手给瓷胚上色了,眼下旁人刚开始上色,她已经基本完了工,静静等着颜料风干。

      果然,真正的高手不论是比什么都是高手,所谓天时地利只能给人和锦上添花,并不能雪中送炭。

      又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等最后一点散沙完全漏尽,何秋月才敲响了锣,示意比赛停止。

      午后的阳光暖黄又不刺眼,倒衬得瓷胚多了几分别致的美感。

      何秋月将案上打乱的瓷胚一个个地仔细看了,按照心中的评分排了个顺序,才挨个看向胚体底部,工匠们一般都会在此处刻下姓名。

      果不其然,第一自然非姚秀楠莫属,若说比试之前这些人大多还不服气,经过这一遭也都心服口服。

      很快,前九名便被当场公布了名字,刚在雇佣文书上签完字,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语气也极为阴阳怪气,只能是老对头米老板。

      “何老板,我来要回我的人,不算打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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