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九十九页（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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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睁开眼。
她撇掉眼镜，直奔舰尾，高大的船身一侧，辛司政同样如此。两人对向奔跑，直至会合。
“你刚刚都问到什么了？”姜渔直奔主题，“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有指向性的诉求？”
“我不知道正确答案该是什么样的。”
辛司政摇摇头，说：“有几个说想回家打游戏，睡觉，约会，看电影。还有几个脑子不灵光的，跟我说梦想，当医生，明星，政客。不过所有人的第一个诉求基本都是活下来。他们都被吓到了。”
“明白了。”姜渔点点头，说：“没有意外的话，主体应该是墨墨。我最后一个杀的人，是她。当她死去后，我们直接来到了这次循环，没有再经历任何形式的死亡。”
姜渔话不停歇，继续说：“而且你问到的那些事，都与现在的绑架事件关系不大。只有墨墨的银月侠最贴合目前的场景。”
辛司政似懂非懂：“那我们该怎么办？”
姜渔不答反问：“你注意到每次海啸来临的时间吗？”
辛司政手指摩挲下巴，作沉思状。
姜渔：“没注意过对吧？”
辛司政：“嗯。”
“第一次，豪猪头枪杀王沐恩后，抵住墨墨额头的瞬间。第二次，同样如此。第三次，驱车前往市医院途中。最近这次，是当猎狗按下遥控器按钮的瞬间。”
辛司政：“然后呢？”
“除了第三次。剩余三次，都是生死关头。”姜渔目光认真，“第三次，你还记得路上为什么堵车么？”
“好像是发生了车祸？”
“没错！”姜渔说，“我现在想，出车祸的很有可能就是墨墨。”
“为什么？”
“因为，她需要一个危机。”姜渔蹙眉推测，“只有当危机降临，她才有理由去呼唤银月侠。这就是我们出现在绑架现场的原因，我们来到了一个类似英雄救美剧情的幻境沼泽。即便墨墨脱离危险，也会出现车祸之类的事情！”
“银月侠还管车祸啊？”辛司政嘟囔着，“附近不就是医院么？这银月侠到底是交警还是大夫？”
“我想，是墨墨的精神锚点。”
姜渔话音落下，雨点般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
辛司政连忙拽着姜渔的手蹲下，喊着问：“然后呢！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一，让绑架案顺利进行下去！第二，不要让墨墨每一次都被提前杀死！”
姜渔同样喊着，说：“我们就在这里，拖延时间，等待银月侠的到来！”
枪声平息，众妖人开始将所有人质聚集起来，姜渔与辛司政都被粗暴地推入学生堆里。
大厅中。
豪猪一如往常，声音沙哑邪笑：“很抱歉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认识大家，不过，本人无意伤害大家，首先，请大家帮我做一件事……”
他忽然看到一个姑娘举起手：“我来报警！”
姜渔举着手，目光真诚。
“管理员？”豪猪头玩味地笑了，上下打量姜渔，说：“报警？你胆子很大啊，敢在我面前报警？”
另一道声音响起：“大哥才是浑身是胆！”
豪猪头看向一旁，是个死鱼眼保安。
豪猪头眉头一皱：“谁是你大哥？”
辛司政死鱼眼中讨好一笑：“我见大哥绝非鸡鸣狗盗之徒，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下意识这样叫了。”
“哦？”豪猪头来了兴趣，收敛神色，很是深沉地说，“那你……为什么说我浑身是胆？”
“我看大哥抱负远大，义薄云天，定然不会拿兄弟性命开玩笑，大哥做事如此周全，怎么会想不到这里的事情会惊动市警？”
豪猪头不禁负手而立，睥睨辛司政两眼，见他表情诚恳不似说谎，便沉声说：“所以，你也认为我说的事情是报警？”
辛司政与姜渔对视一眼，重重点头，说：“是！我想大哥思绪缜密，应该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市警。报警，其实就在大哥的计划中！”
猎狗在一旁听了急得直跺脚。
“哈哈哈……”豪猪头仰天长笑，豪气十足。但因为猪头没办法抬得太高，只有眼睛在向上瞟而已。
“你也是这么想的？”豪猪头轻飘飘看了眼姜渔，漫不经心问道。
姜渔浅浅一笑：“不是。”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要做的事是报警？”
“我观察你言谈举止，豪迈中似乎带着心细，暴力中隐约藏着怜悯，其实不敢妄自揣测。我只是随口乱蒙了一个寻常绑匪绝不敢做的事而已。”
狗腿有狗腿的夸法，姜渔有姜渔的夸法。
相比于辛司政师从猎狗的狗腿喊话，姜渔语气平静，措辞小心，却更显得豪猪头高深莫测，再加上姜渔谦卑的口吻把自己地位放得很低，更显豪猪头身份高贵，她就差再添一句“小女子不才”了。
猎狗在一旁听得直呼高手，暗自学习。
豪猪头则再一次仰着角度不高的猪头，哈哈大笑。
“没想到普通人类中竟然有这么识时务的人。”
豪猪头欣赏的目光在两人间扫视，说：“不错，就是报警！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小保安。”
“辛司政，大哥叫我小辛就行。”
辛司政点头哈腰接过豪猪头递来的手机，说：“这样也是大哥对我的教导，要我小心翼翼。”
猎狗已经在心里怒骂：这狗爹养的辛司政脑子里都是歪心思！
“市警局么？”辛司政接起电话，观察豪猪头的神色说：“这里是海岸线博物馆，我是保安，这里遭遇了绑架事件！人质除了我、管理员、馆长，还有许多学生！”
“我不知道绑匪来历，他们都像是神话中的神仙，长着各种生物的头，这通电话也是他们的老大让我打的……对，实在是太离谱了，我看他们老大一定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所思所想已经远非我能理解的了！”
“他们带着枪械，但我看他们的老大神勇无双，绝非寻常莽汉，你们最好多派点人来，特警，狙击手，特异功能的有没有？都叫上，还有带上最先进的枪，什么大炮什么追踪导弹或者……”
“行了！”豪猪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自己越来越危险了。
他赶紧抢过辛司政的电话，不满训斥：“说什么呢。”
辛司政悻悻一笑。
也没多大本事啊。他在心里腹诽。
姜渔则趁机凑到墨墨身边，眼神一瞥，看到墨墨蹲着已经发送了信息。
“海岸线博物馆有妖人绑架我们！请救救我们！”
银月侠回复：“很快到。”
墨墨还在打字：“这里还有两个大概率叛变人类的人，你要小心，分别是保安和……”
姜渔忙伸手，低声说：“可以了这条就不用发出去了。”
墨墨一惊，戒备地看向姜渔，护好手机：“你都看到了？”
“你没发现我们是在拖延时间么？而且，报警对我们肯定有好处。”姜渔轻声说，“放心，我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我相信银月侠很快就会来的。”
墨墨将信将疑，但看姜渔确实没有暴露“银月侠”要来的消息，又不禁点点头。
另一边，豪猪头还在发言。
在辛司政与猎狗争先恐后的“捧哏”下，进度被拖慢不少，很久才讲完“让学生们给家长打电话”、“索要十四亿和直升飞机”的信息。
终于来到姜渔推测中，将会引发海啸的时刻。
豪猪头向墨墨步步逼近。
辛司政向姜渔投来疑问的目光，是在问：像上次一样？
姜渔微微摇头。
像上次一样，抢枪反制的话，事情非但不会得到缓解，还会引出豪猪头的炸弹威胁。届时，若是再放开豪猪头，豪猪头依然会杀掉墨墨以儆效尤。
这时，豪猪头已经走来，他一把抓过墨墨，用枪抵住她的太阳穴说：“叔叔呢，也担心你们的爸爸妈妈不当回事。但是大家放心！等我把这女仔的尸体丢到警……”
咔嗒！
猛地，一声脆响落下，短暂寂静后，阵阵尖叫声响起！
豪猪头愣了一下，他看向学生堆中，那里学生纷纷躲避，从而显现出来一个空地。
空地中，只剩下管理员姑娘，和一个戴黑色墨镜的学生。
姜渔松开双手，一具被拧断脖子的尸体，就这样从她怀中缓缓垂下，瘫在地上。墨镜滑落，露出男生死不瞑目的双眼。
姜渔阳光一笑：“您看这个尸体怎么样？”
“不是，你……你在干什么啊！？？”
豪猪头看到尸体直接破防了：“那是市交易部部长的公子啊！？你知道你掐断了多少钱吗？”
“这，这样才有分量不是么？”
姜渔表情又愕然又自责，“我也是看他参观博物馆还戴着墨镜，很拽的样子，肯定是个刺头，才想帮您杀鸡儆猴的……”
妖人中，鸡头男和猴头男都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帮我？”豪猪头看到姜渔自责的表情，不禁缓和了情绪，困惑地问。
反观被挟持的墨墨，表情已经凌乱了。
果然这世间最恐怖的是人心。墨墨暗自想到，愤懑看向嘴上说着站在人类这边、转眼就很流畅地杀害同学的姜渔。
可墨墨转念一想，内心又十分复杂，想着如果这个管理员姐姐不杀了同学，死的大概率就是自己了……
另一边，姜渔诚恳点头：“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对你们还有用处。我不想死。”
“你的命对老子也没有用。”豪猪头没好气地哼一声，斜视姜渔，说：“就算你想表现，也表现得太过愚蠢。我挑这个小姑娘可是有深意的，你明不明白？”
……果然！
姜渔目光一沉。
当阻止豪猪头要杀掉主体后，果然显现出了更多的信息。
辛司政在一旁插嘴：“我们当然不明白了，大哥，为什么要挑选这么个小丫头呢？”
“自然是因为银月侠！”豪猪冷声笑道，“这小姑娘前几天不是宣称自己被银月侠救过，还采访了银月侠么？老子这次过来，除了钱，还要杀杀那什么银月侠的威风！”
“先让她看到自己救下的小姑娘被我们杀死。等她过来，再一举把她炸死。”豪猪头环顾场内，话中有彻骨的寒意：“看以后还有没有爱管闲事的人！”
墨墨听到后一愣，明白这里竟然还隐藏着针对于银月侠的陷阱。
她更加慌了，努力试图挣脱，却被豪猪头禁锢得更紧了。
她只能大喊：“放开我！你们这群卑鄙的畜生！”
“卑鄙？只会躲在暗处的银月侠就不卑鄙么？”豪猪头狞笑着，“还是说，这个银月侠根本不存在，就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捏造的狗屁英雄？只想来震慑我们进化人？”
看来人类称呼他们为妖人，妖人们却自称为进化人。
墨墨大声反驳：“你放屁！银月侠救过我！我见过她！我……”
忽然，一声怒斥响起：“够了！倪中墨！你给我闭嘴！”
姜渔看过去，眉毛一挑，竟然是王沐恩站出来骂道：“我早就跟你说少看那些课外读书！专心学习，你还去参加什么校内报社！”
王沐恩随即向豪猪头哀求道：“大哥，那些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瞎编的，肯定都是假的，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是你不懂！”墨墨红了眼眶，倔强地反驳，“我至少真被救过！你又为我做了什么？你每天只会待在博物馆里，永远不会回家！”
墨墨眼中噙泪：“如果你每天可以准时回家，我又怎么会遇到抢劫犯，被银月侠救下？我又怎么会把这件事写到校报上！”
王沐恩明显恼羞成怒，呵斥道：“我回不回家跟你出去乱跑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天是我生日！我想来这里找你过生日！”
墨墨面对又一次指责，再也忍不住眼泪，她泪水夺眶而出，哭喊道：“我想跟妈妈一起过一次生日有什么错吗！”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九十九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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