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末日了谁还房贷啊》青阎大魔王

30、精卫

　　黎明区4路44号，门前。

　　姜渔按下门铃，无人应答，她用手一推，铁门竟吱吱呀呀地开了，露出后面一处宽阔的巨大庄园。

　　正对着姜渔的，是一座造型古朴的豪华宅邸，横亘在庄园中，犹如一只栖息的猛兽。宅邸的构造十分对称，四座塔楼整齐排列，通体用淡灰色的石材铸成，外观给人一种西方城堡的错觉。

　　在姜渔与宅邸中间，是广阔的一片花园。花园中并无草坪花卉等景观，只有四通八达的沥青马路通向其余建筑。与宅邸的大气奢华相比，沥青马路显得格外朴实。

　　姜渔将信将疑地看了眼铁门旁的门牌上，确实写着“精卫快递公司”后，皱着眉头向宅邸主楼走去，直到站在一间暗红色的大门前，敲了敲门。

　　实木的大门应声而开。

　　映入姜渔眼帘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大厅四处都挂满了旧纪元中古时期的油画，各个风格迥异，油画旁悬挂着一排排烛灯，样式各异，既有需要手工点燃的古董，也有时下流行的奢侈品牌电灯，地上铺着整片手工编织的地毯，图案是千奇百怪的动物。

　　整间大厅透着一股土豪的气息，没一件东西能互相搭配。这一切似乎只是为了彰显宅邸主人的财富。

　　而在大厅中央，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孩正站在红木前台后，细声问：“您好，尊敬的女士，请问您有什么物品需要邮寄？”

　　姜渔收回打量的目光，直奔主题：“我叫姜渔，是来入职的。跟丁程野打过招呼。”

　　“哦哦，我知道，丁总吩咐过了。”前台的年轻女孩卸下了职业微笑，换上了更放松的笑容，整个人变得活泼许多，“我叫林晴，你喊我小晴就好。不过我们以后见面机会可能不多。”

　　姜渔好奇问：“为什么？”

　　“员工一般跟管家打交道比较多，不会到前台这边来。我是为客人服务的。”林晴从前台后走出来，她拿出折叠平板点击一番，招手说：“你的宿舍已经收拾好了，跟我来吧。”

　　姜渔跟在林晴身后，绕过大厅内弯曲向上的红木楼梯，随林晴拐进一间长长的走廊。

　　她打量着走廊上一列巨大的黄水晶吊灯，对丁程野的审美彻底放弃评价，她快走几步，与林晴并行，问道：“我们不会走什么入职流程吗？合同之类的？”

　　林晴脚步轻松，看向姜渔笑说：“别担心，丁总吩咐过，就算入职啦。”

　　“可我们还没聊过薪资……”

　　“每单一结，支持任何付款方式。至于薪资不是太稳定，我们没有底薪。并且，因为不同的快递订单，会有对应的不同薪资，每个月可能都会有很大的浮动。”林晴想了想，说，“不过，精卫的薪资还没有让人拒绝过。”

　　姜渔不禁侧目：“这么高？”

　　林晴点点头：“我见过价格最低的同城订单，是四万联邦币。”

　　姜渔暗自吃了一惊。

　　在云市，普通人的月薪一般在四千联邦币浮动。她听人说过，主城公民的平均月薪大概在七千联邦币左右。再加上，主城物资更加丰富，物价想必也不会太过离谱，七千联邦币在抛去房租之类的开销后，足够满足一个人的正常生活。

　　但是在精卫快递公司，送一趟快递就能挣普通人半年的工资？

　　还是最低的。

　　姜渔立即对精卫这间公司有了更立体的了解，她问：“所以我们一般会送什么快递？”

　　“赃款，晶核，辐射物。尸体，同化体，陷落体。活的死的，什么都有。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林晴说话间，已经来到有十数间门的走廊，她递出一把钥匙，说：“好了，就是这里。你会用上的东西都在里面，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管家，我就不打扰你熟悉新环境了。”

　　林晴说完就要走。

　　“等等，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姜渔喊住了她，神色古怪，“如果我一直不接任务，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若是如此，还是蛮好的。她现在急需一个住所，却不一定真的要去挣什么钱，想办法寻找衍生体或陷入幻境沼泽的人才重中之重。

　　林晴会心一笑：“我听过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后面他们接单接得一个比一个多，直到殉职。”

　　“为什么？”

　　“……因为有一些人活着，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用生命去交换某些东西的机会。”林晴说这句话时，表情变得有些失落，她意识到有些失态，又笑了起来：“这是丁总招人的秘诀，他说过，他招进来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放任自流地活着了。所以我们没有这种担心。”

　　林晴快步离开了。

　　姜渔沉思了一阵。

　　情况倒是确实如此，她现在就是在拼命买命。只是不知道，她的同事们又都是什么角色？

　　她摇摇头，将钥匙插入门锁打开了门，傻眼了。

　　屋子大概四十平左右，整体是浅灰色的工业风装潢。水泥地面上，两把铁艺椅子围着石板茶几，不远处同样是一把铁艺床架，已经铺好洁白床垫被子。灰砖隔断出卫生间与厨房，龙头卫浴厨具都是钢制的，冰冷坚硬。

　　同是开间，却比丁素的宿舍寒酸多了，跟一路见过的奢侈装潢相比更是极度反差。

　　“完全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姜渔被眼前的景象冲击了好一阵，好在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没资格要求什么住宿条件，一边想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一边放下行李，坐下后，看到茶几上摆着一些物品，其中一部手机还亮着屏幕。

　　姜渔拿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停在一个对话界面上，上面写着：

　　“您好，姜渔女士，我是您的管家法斯特。如果您在精卫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我将竭尽全力为您解答。同时，基于尊敬的员工们的反馈得知，他们一致认为，新员工在入职后最适合先去娱乐区区休息，有利于获得信息与放松身心。以下是前往娱乐区的路线图。当然，若您无意参与社交活动，只需联系在下即可。”

　　“好的，法斯特，姜渔女士还是挺喜欢社交的。”

　　姜渔自言自语地低声嘟囔着，伸手点击了法斯特发送的路线图，手机上顿时出现一个箭头，为姜渔指引方向。

　　环顾了一圈，姜渔确认这破烂房子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地方后，果断出了门，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影下，依着箭头步行。

　　一路穿行过一条条走廊，登上了两层楼梯后，姜渔推开了一扇厚实的大门。

　　姜渔抬眼望去，这是间纵深极广的大平层，摆满了各种先进的游戏设备，数不清的电子屏幕闪动着各种游戏画面，播放着律动感十足的电子乐。

　　几群人回过头来。

　　姜渔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大家好啊。”

　　没有人回话。

　　姜渔以为是电子乐声音太大，盖住了自己的话，于是大声重复了一遍：“大家好啊！！”

　　“哪来的乡巴佬，新人吗？”忽然一个女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声音并不大，姜渔却听得很清楚。

　　姜渔立即明白过来：房间内想必布置了什么设备，可以使人在喧哗的环境中可以正常沟通。这是科技的力量。

　　可恨的是，姜渔没注意到是谁说的。

　　她没回答，环视了一圈众人。

　　房间内有三个小团体。

　　一个四人组，两男两女，穿着浮夸且复古，牛仔裤搭配铆钉皮衣，内衬T恤五颜六色，表情轻佻。

　　一个两人组，一男一女，都穿着睡衣，黑眼圈都很重。

　　最后一个同样是三人组，两女一男，穿着得体，脸上干净，五官端正，没什么表情，无论站着坐着，背都挺得很直，有一种熟悉的秩序感。

　　姜渔立即将目光放到五颜六色组的两名女生身上。

　　果然，其中一个墨绿色头发的女生向姜渔走过来。

　　她化着浓浓的烟熏妆，嘴上打了唇钉，嘴里嚼着口香糖，她的步伐迈得不大，速度却极快，几秒就站到了姜渔的面前。

　　“问你话呢。新人。”女生上下扫了姜渔两眼，不满地看着姜渔，“哪来的？”

　　姜渔摸不透精卫里面的相处法则，决定先顺其自然应对，说：“云市。”

　　女生长长地哦了一声：“是去年的幸存者啊，什么战力？”

　　姜渔对“幸存者”的身份不置可否，继续说：“C级。”

　　“不是吧？”女生皱了皱眉头，“C级的垃圾战力来精卫干什么？难道你是旧民？”

　　“不是旧民，也不是垃圾。”姜渔彬彬有礼地，“我叫姜渔。”

　　“我不用记住一个垃圾的名字，你会死得很快。我也不想一个垃圾来拖我们的后腿，否则我们就会死得很快。”女生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姜渔的自我介绍，吧唧吧唧嚼着口香糖的速度都变快了，说：“而且我告诉你，在场所有人都是和我一样的看法。垃圾，不配，入职。狗东西老丁是他爹的怎么想的？”

　　姜渔看着回头向众人抱怨的女生，脑海中的某根弦似乎断掉了。

　　冷静。

　　冷静，姜渔。

　　再冷静一点，姜渔！

　　姜渔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对面不是衍生体，对面不是衍生体……这不是幻境沼泽，这不是幻境沼泽……

　　她很想一拳砸向这个满嘴脏话的女生的鼻梁，但剩下的一点点理智告诉她：对方既不是毫无理智的衍生体也不是犹如NPC的幻体。既然对方有蔑视C级实力，那就证明对方实力很有可能比自己强。

　　于是脑海中的某根弦被硬生生拉着接上了。

　　“我能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本事。”姜渔不卑不亢，“至于死得快不快，恐怕不是你说了算。”

　　“是吗？”女生不屑地笑出了声，嚼着口香糖说：“你口气倒是很大，我还有点想让你跟着我了，好让我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姜渔继续不卑不亢说：“你口气也不小，全是榴莲味，太臭了，离我远点。”

　　女生愣了愣，脸色一变：“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敢对我这么说话！”

　　开口的同时，她已经挥出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