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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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渔，血检不合格，驳回申请。”
云市，市中心一栋庄严肃穆的青灰色大楼，13层办公室内。中年人皱着眉淡淡地推回了一张报名表。
姜渔双手按在桌上，语气诚恳中透着一丝焦急：“于队长，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来面试了。
一年前，她从银行借了一大笔钱，却意外丢了工作，眼下加入巡城部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中年人从众多报名表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渔，语气相当不悦：“在你眼中，巡城部只是一份工作？衍生体随时有可能入侵，你认为我会把全城人的性命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下一位！张勤！”他抬高了音量，用目光示意姜渔离开。
一位高大的青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但姜渔没有动。
“还有什么问题？”于队长看着姜渔，似乎有些头疼这个倔强的姑娘。
姜渔不卑不亢：“您说我血检没过，可我的血检报告一直没有出，凭什么断定我不合格？”
荒纪238年，人类已经可以通过血液和基因生物检测精准测算出人体的各项指标。巡城部隶属于联安属，职责是直接抵抗最危险的衍生体，保护全城人民的安全，因此招募工作人员时，对候选人的各项指标要求极为严苛。
可姜渔的情况特殊。她的血检一年前便提交运算，结果却始终无法输出，直至现在还耽误着一台仪器。
巡城部这次的纳新关系到人民安全，容不得一点闪失，遑论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故障事件，巡城队只好为姜渔发了拒签通知。
可没想到她这么执着，非要看到自己的血检报告才罢休。
于队长对这位“钉子户”彻底没了脾气，语气有些无奈：“可没有血检报告，谁也无法断定你合格。我们要对全城的人民负责。”
言及此，姜渔终于泄了气。她攥紧了手中的报名表，起身时，名叫张勤的青年与她擦身而过，姜渔却听见他嘴里轻哼了一句“废物”。
“什么？”姜渔怀疑自己听错了，停下了脚步。
“我说你是个废物。”张勤语气嘲讽却笃定。“不是废物怎么会让机器故障？我告诉你，你的血样有问题，传染病，细菌，甚至基因缺陷。对巡城部来说，你不够格。”
姜渔活动了下手腕，声音放轻了：“我够不够格，试试不就知道？”
张勤低头看了眼姜渔的拳头，面露不屑，他说：“行，碰到我就算你赢……”
砰！
刹那间，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诧异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姜渔的额头狠狠撞上了张勤的鼻梁！
攥拳吸引我的目光，其实攻击是来自上方吗？张勤感受着鼻腔血流的温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竟然被眼前这个小女生耍了！一瞬间恼羞成怒的感觉溢满胸膛，在看到姜渔表情时，张勤的怒气值达到顶峰。
姜渔额头上还沾着血渍，嘴角却上翘着。
她在山里长大，见惯丛林法则，好斗的基因几乎刻在骨子里。
张勤刚想反唇相讥，却被一声敲桌声打断了。
于队长大声喊道：“够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衍生体是街头混混吗？张勤，如果你不想报道现在我就给你拒审！”
姜渔用袖子抹去额头的血。
于队长说得对，会打架代表不了什么。现在的她存款告急，找不到工作，本以为凭借一身蛮力可以去巡城部拿命换钱，没想到她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姜渔向于队长微微俯身，转身出门。
“姑娘……”于队长深深叹了口气，开口叫住了姜渔，“我女儿跟你一样大，还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有这样的志气很好，以后一定能找到合适你的工作。今天……就快些回家吧，别再来这里了。”
其实他不讨厌姜渔。
只是不让她加入巡城部，才是对她的保护。
姜渔点头致谢，她关上门，乘电梯一路向下，直到迈出巡城部办公楼的大门，才拿起电话，向备注“麦麦”的联系人拨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了，对面是元气满满的女孩声音：“等等，让我先猜，是不是好消息？”
姜渔轻声苦笑：“跟前几次一样……”
“血检报告还是没有出来吗！”麦麦骑着电动车，声音夹杂着风声有些模糊：“可巡城部需要你啊，姜渔，只有你可以保护云市，保护我们的家……”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姜渔冷淡地打断了纪小麦的话，“我只是为了赚钱。”
好友总是对世界抱着一股单纯到愚蠢的善意，她理解不了。
听出姜渔的语气不好，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纪小麦马上调整了语气，“对不起啊宝，我没立场要求你什么的，你别难过，我马上就要下班了，你在新家等我，今天有蛋糕哦！”
姜渔才意识到，今天是小麦的生日，两人约好去新家给她庆祝，而自己刚刚态度实在算不得好，刚想道歉，听筒传来刺耳的提醒：
叮——叮——叮——
电话断线了。
姜渔有些懊悔地拨回去，却总是呼叫失败。她抬头环视四周，街道上的很多人都在摆弄着电话。
似乎是通讯信号出了问题。
可为什么？
姜渔还在思索，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巨响。她连忙循声望去，远处的街道竟然有几辆车相继撞到一起，火光与尖叫声顿时充斥整条街道。
姜渔来不及反应，一声更为尖锐的电流声，贯穿了整座城市上空，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播报员的声音：
“居民请注意，本市发生衍生体入侵事件。请尽快寻找掩体躲避，等待救援。掩体包括防空洞，住宅，商厦，地铁等密闭空间……”
播报声循环往复，不带一丝感情。那是早已录好的音频。
衍生体？入侵？
街道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独姜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开始在街道上狂奔！
纪小麦还在家里！我要去找她！
当看到姜渔的动作后，大部分人都动了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想着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或者就近寻找最坚固的防空洞。
而此时，姜渔的心里只有纪小麦。
她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多年，彼此都坚信一件事，就是只要她们两个人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都能熬过去！
她拼命跑着，街道上的人群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人潮汹涌，事故频发，商厦小区纷纷关门，防空洞的入口人满为患。
大难临头时，更没有一辆车会随便停下。
眼见街道上越发混乱，姜渔咬咬牙，拐入了一条小巷，开始凭借方向感，在巷子中穿梭。
然而，巷子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拥挤中，姜渔感觉前行越来越费力。
直到姜渔拐入一条更加偏僻的巷子中时，她暗骂一声：这里似乎是高档住宅或者办公场所，隐私性极高，巷子两侧以及尽头，都竖着高达三米的高墙。这是一条死路！
巷子尽头的高墙下，有人绝望倚着墙攀爬，有人正喊着“滚开”向她跑来。
姜渔气喘吁吁地靠到一边，想着休息一下。结果刚喘两口气，身后便传来了好几声惨叫。
不好……
姜渔升起不妙的感觉。她赶紧转头看向来时的路口，一具尸体忽然被甩飞进来！
瞬间，尖叫声响彻死胡同的上空。
伴随着尖叫声，姜渔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大的狰狞头颅，从来时的路口探了进来！
那头颅直径一米左右，有八只墨绿眼睛，齐齐看向胡同中的人群时，头颅顿时裂开四瓣，露出其中的两排獠牙，恶臭立即蔓延整条胡同，随即，头颅向前逼近，现出身后托着乌黑甲壳的巨大身躯，宛如一辆小型面包车，拥挤地塞满了窄窄的胡同。
那就是衍生体吗？
姜渔只觉得头皮发麻，撒腿就向胡同尽头跑去。
人群中，有人傻眼，有人失禁，男男女女中没有一人不是浑身哆嗦的。甚至已经有人用力捡起地上的石块，试图砸死自己，却又因为下不去死手，只砸得满头是血。
“都退后！”
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渔抬头看去，瞳孔微缩，在小巷左侧的民宅屋顶，刚刚才面试过她的于队长赫然而立，他手持一把□□，脸上染了许多鲜血，与之前办公室里中年人的气质状若两人。
他身后又冒出一个身影，竟然是方才与姜渔起了冲突的青年张勤。
然而张勤出面时，一副双目无神的样子，既不像被吓的，也不像受了什么伤，反倒是双手颤抖着举起了手枪——对准了于队长！
“于队长！小心身后！”姜渔见状连忙大喊！
于队长闻言，迅速转身抬枪，当看到身后的张勤后，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从喉间挤出不可置信的一句“王八蛋！”后，狠下心扣动了扳机！
张勤中枪倒地，于队长再回过头时，脸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
“是思觉塌陷！这是衍生体攻击了他的大脑，被攻击后会做出反常的举动，大家后退！”于队长在人群中看到了姜渔，四目相对时，已经分不清他的话是在对谁嘱托。
紧接着，于队长又皱眉不满地改变了话题：“都叫你赶紧回家了！”说罢翻身下来，站在人群与衍生体中间。
“是巡城部的人！”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老公，快醒醒，我们……”
人们望着于队长的身影，完全忘记了刚才诡异的一幕，发出一阵欢呼。
巡城部的职责就是负责处理衍生体事件，连他身上的制服都成了人们心中的定海神针。可姜渔看着于队长略显单薄的背影，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麦麦到家了没……
砰！
一声枪响忽然炸响！众人又是一阵惊叫。
姜渔从担忧中回神，于队长单手持枪再次发射，一发大口径子弹瞬间炸裂在衍生体的头上，可那些子弹就像棉花一样，对它毫无威胁。
我还不想死。
只有战斗才有一线生机！
姜渔见状，连忙捡起路边几块石头，她使用了棒球的发力方式，肩部与肘部承受着巨大的旋力，将石头接二连三地狠狠向衍生体砸去！
砰！砰！砰！
于队长也不收手，他将五发子弹倾泻一空后，又利落地从口袋中完成填弹，再次瞄准！
可就在这个空隙，前方子弹留下的硝烟中，忽然射出一道绿色的液体！
姜渔听到于队长暗骂了句什么，身形迅速躲避。绿液却势头不减，全部射向人群！姜渔有样学样，迅速在地上翻滚到墙边。
可当姜渔再起身时，高墙下的人群已经哀嚎遍野。
凡沾上酸液之人，血肉被迅速腐蚀。
姜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于队长在这里，至少有战斗经验，她大可以在此时跟他继续配合，找到一线生机！
思绪至此，姜渔扭过头，向于队长同步情况：“于队长！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力，你……”
姜渔话未说完，愣住了，瞳孔渐渐放大。
视线中，于队长竟然已被一根巨大镰足贯穿了胸膛，整个人被钉在墙上，鲜血染满全身。
而在姜渔不远处的地面，有一个黑色的对讲机。
姜渔意识到，那是于队长特意扔向自己的。
“快呼叫支援……”视线中，于队长磕磕巴巴说完最后一句话，艰难地怀中抽出一枚圆形炸弹，手指颤巍巍按下，塞在自己胸膛与镰足的连接处。
轰！
爆炸声骤然响起！硝烟再度弥漫。
姜渔咳嗽了几声，她怀着逐渐蔓延的悲痛心情向前望去，只看到硝烟渐渐散开，于队长的身体已然无力垂下，而衍生体的黑色镰足……丝毫无损！
那条镰足，骤然一钩，于队长残缺的尸体便坠入衍生体的口中。
一股凉意贯穿了姜渔的全身。
不知为何，姜渔想到了于队长口中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儿。她的父亲阵亡了，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
于队长死了。
单凭她自己，绝对无法与衍生体匹敌。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巡城部的支援。
姜渔打起精神爬向对讲机，恐慌的人群开始推搡踩踏，又一个陷入思觉塌陷的男人向姜渔扑了过来，姜渔向旁边翻滚躲过攻击，拼尽全力护住了对讲机，那是于队长用命换来的救援机会。
“云北大街28号，呼叫支援。”
“云北大街28号，呼叫支援。”
……
可对讲机的那端只有惨烈的叫声和警笛声，没有人回应姜渔的求救。
绝望中，姜渔意识到了一件事——作为东部战区最边缘的城市之一，也许云市一开始就已经被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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