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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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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内,随着最后一名属下的离去,定远将军的眉头微微舒展。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从紫檀木屏风后缓缓走出的女儿身上。她手中举着的茶水,端给了自己。
“爹,今日瑞王殿下要来造访,爹是选择了瑞王阵营?”定远小姐的声音清澈而平静,对讨论易储之事没有丝毫波澜。
定远将军看着女儿,她的眉目之间既有着她母亲的温婉,又有着自己的坚毅。她的美丽不仅仅体现在外表,更在于她的智慧和见识。他心中涌起一股骄傲,这是他精心培养的女儿,早已成为了许多家族求娶对象。
他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茶香在口中回甘,他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些。“你胞弟还小,,皇上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爹虽战功显赫,但也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若真有不测,爹也护不住你们姐弟俩”。
定远将军与妻子鹣鲽情深,妻子难产离世后,他就没有再娶正妻,府中虽有小妾与其他子女,但在他心中终归比不得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
于是他破例让女儿不过金钗之年就着手府中事务。以便将来女儿纵使出嫁,也不至于因无母就矮人一截。
定远将军神色凝重地说道:“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如今痴迷于炼丹求长生,已出现吐血之症。”他眼神微眯,接着说道:“三位皇子之间,必有一场争斗。瑞王虽非长子,但身为皇室血脉,即便最终未能登上皇位,我们亦无亏损。更何况,如今一切尚未尘埃落定。”
当今圣上育有五子,但在那深宫的高墙之内,能够活下来并平安长大的,也只有七皇子启太子,二皇子秦王和十皇子瑞王了。
太子身为嫡长,尊贵无比,其母乃权倾一时的皇后娘娘。只是,太子生性最为放荡不羁,暴戾恣睢,不知已有多少无辜的内侍宫女,命丧其残忍暴行之下,令人扼腕叹息。
秦王则截然不同,他待人有礼,为人谦逊,深受百姓爱戴。可惜,他早已有了正妃,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因为秦王的生母是与皇后势同水火的郭贵妃,尽管秦王已经到了可以出宫自立的年纪,但因为郭贵妃的耳边风,他也就留了下来。
现如今,郭贵妃与皇后一脉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众皇子中,唯有年幼的瑞王,其生母徐答应出身卑微。因对皇后心怀畏惧,徐答应竟私自将瑞王养育于冷宫之中,直至瑞王七岁那年,这一秘密才被揭露。为此,徐答应遭受了严厉的惩处,被杖杀于宫中。
瑞王被发现时,因长期生活在幽暗冷寂的环境中,神情显得呆滞,这也导致他初时并未得到皇上的喜爱。然而,这份不受宠却也在无形中为他带来了一丝福祉。随着年岁的增长,瑞王最终获得了封地,得以离开皇宫。在宫外,他表现出了对父亲的深深孺慕之情。
定远小姐静静地听着父亲给她一点点分析局势。她清楚,父亲并没有急于介入这场夺嫡之争。
知女莫若父,定远将军知道女儿在担心什么,担心他站错队,也担心自己变成家族的牺牲品。他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你不必过于担心,爹自有分寸。在这个的棋盘上,我们方家未见得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如今西南异族战事已起,自己抱有为国马革裹尸的决心。但朝廷中不乏狭隘之人,恐其临阵脱逃,定会设法拉拢。
联姻,便是牵制自己的绝佳手段。若朝廷赐婚,对方必身份显赫,女儿即便不得宠,亦不会受委屈。然而,女儿乃自己掌上明珠,首胎骨肉,他怎忍心让她成为政治牺牲品?
面对此境,自己唯有做一次赌徒
灯火通明的将军府前,朱门大开。
马车停驻在府邸前,入眼便是门前两座高大威猛的石兽,抬眼望去,烫金牌匾。彰显出这里的气派与不凡。
瑞王等三人步入围墙之内,排列整齐的仆人纷纷跪迎,尽显尊贵之态。他们穿过曲折蜿蜒的池馆水廊,最终来到霜叶台楼,依次落座。
定远将军威严地南向而坐,瑞王则从容淡定地东向而坐。一旁,王悦薇恭谨地跪坐着,细心地为瑞王布菜。
瑞公子,远道而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定远将军声音洪亮,满是诚挚,举起酒杯与瑞王隔空相碰。
“将军言重了,今日是家宴,应是鄙人打扰了。”瑞王同样举起酒杯轻碰,笑容温和。
随后,两人浅酌一口,氛围融洽。定远将军继续道:“瑞公子能光临,实乃我府上之幸,望今日能尽兴而归。
宾席上,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远处的定远小姐悄悄躲在幕后,目光锁定在端坐在雅位上的那位温润如玉、英眉剑目的贵雅公子身上。令定远小姐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涟漪,脸颊也微微泛红。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身边的丫鬟轻声开口。
“嘘~”定远小姐迅速打断了她,眼神冰冷。丫鬟见状,心中一惊,几乎要跪倒在地。
大丫鬟春桃受了寒,要回避贵人。她本来就是耍了些小聪明才被提在小姐身边伺候,如今,小姐这冰冷的眼神,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通天大道或许已走到了尽头。她心中懊悔与恐惧交织,却只能低头,不敢再言语半分。
定远将军与瑞王皆是精明之人,席间彼此试探,言语交锋,却都未透露出丝毫有用信息。
“瑞公子,请品尝这道百合老鳖汤,为了给您接风洗尘,可是足足熬了两天呢。”定远将军指着眼前的鳖汤,笑容满面。
瑞王从王悦薇手中接过已验过银针的汤碗,轻笑道:“那本公子,可要好好尝尝这鲜味了。”
品汤之后,定远将军豪饮一碗,又道:“这汤虽好,却仍比不上我家莹姐儿的手艺。”
瑞王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愿闻其详。”
定远将军谈及女儿,顿时精神焕发,滔滔不绝:“我家莹姐儿说,老鳖汤炖到一半时,需加一味佐料,公子猜猜看是什么?”
瑞王思索片刻,问:“是什么?”
定远将军一拍大腿,笑道:“是当归!”
定远将军虽然有做赌徒的决心,但也要留条后路,不然日后算账,他也不至于连底账都被清算。同时,也顺便看看这瑞王是否如传言般碌碌无为。
瑞王称赞道:“哦,当归活血化瘀,常年在外作战的将军,确需此物。看来定远小姐真是个贤良之人。”
一旁的王悦薇听着瑞王的话,试菜的动作微微一顿,瑞王终需一位身份高贵的正妃,但她心中仍存侥幸,总觉得这一天还遥远。而今听瑞王之言,她意识到瑞王或许已有求娶贵女之心。
定远将军听后,像是喝醉般双眼迷离道“那是,我家女儿必须要盖世英雄才能配上。”说完定远将军砰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宴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渐渐落下帷幕,回程的马车上,瑞王的脸庞被车厢内摇曳的烛光映得柔和而深邃,双颊泛着淡淡的薄红,眼神中透出一抹微醺的迷离,仿佛刚刚从一场繁华的梦境中醒来,又或是沉浸在了某种遥远的思绪中。
他缓缓侧过头,以一种近乎依赖的姿态,轻轻地将头靠在了王悦薇那细腻如丝的肩头。
王悦薇感受到了瑞王那略显沉重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肩膀微微一颤,随即轻轻抖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轻声说道:“别装了,离将军府都已经有两里地了,你的‘醉态’也该收场了吧。”
瑞王却似乎并未完全清醒,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略带醉意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呢喃道:“没有,我真的醉了……只有薇薇你,才是我的解酒灵药,能让我在这纷扰的世界中寻得片刻的宁静。”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人难以分辨这究竟是酒后的真言还是故意的逗弄。
王悦薇听着瑞王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瑞王的重量,目光望向窗外,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而压抑。
就在这时,瑞王突然握住了王悦薇的手,那双迷离的眼眸变得异常坚定,他抬起双眸,与王悦薇四目相对,认真地说道:“薇薇,你应该十分清楚,我爱你,但我也喜欢那个无人之巅的王座。因为只有得到那个王座,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做我的正妻,否则我们百年之后是不能葬在一起的。但我向你保证,无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心永远都属于你。”
王悦薇听明白,瑞王此时所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并不想做那高高在上的王妃,只想做他心中唯一的妻子。只要瑞王想要那个位置,她就会全力支持他,陪伴他走过这段充满荆棘的道路。
瑞王看着王悦薇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他继续说道:“本朝自古重文轻武,方宇虽官职不及重臣,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我,既要伏低做小以图大业,又要收买人心以固根本。”
说着,瑞王打起窗幔,指向窗外那些衣衫褴褛、流离失所的乞丐:“薇薇,你看这些百姓,他们生活贫苦,朝不保夕。我欲抚平这乱世伤痕,让天下百姓有食可吃、有衣可穿、有宅可住、有冤可申。”
瑞王不仅仅是一个渴望权力的男人,更是一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王爷。正是因为知道瑞王心里装着的不仅仅是权力,还有这番宏图伟业,所以王悦薇才会如此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两人对视良久,彼此的心中都充满了坚定与信任,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然而,就在这时,与那又聋又哑的车把式一同坐在车外的周小五,尽管忍受着冷风的吹拂,却迟迟不敢擅自进入内厢打扰。
“殿下,我……”王悦薇正欲开口,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温柔的话语,却不料被突然闯入的周小五打断。
受到瑞王豪言壮语感染的周小五满脸热切,抱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宝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热血沸腾地喊道:“殿下!臣周小五,愿助您一臂之力!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臣都愿为您荡平天下戾气,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悦薇原本柔和的神色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略显错愕,她微微一怔,目光在周小五与瑞王之间徘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以眼神示意自己的无奈与尴尬。
被打断好事的瑞王看着没心没肺的周小五,目光幽幽的望向他,语气森然道“周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