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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野犬与蝴蝶 ...

  •   第三章.野犬与蝴蝶
      ——所谓臣下,就是整天不断为上司伤身劳心的存在
      雾气深沉,他挺直着脊背蹲坐在北阴殿外,背影孤独。

      周遭黑沉沉的,日光楦草花长在没有日光的阴司,永不绽放的小小花瓣蜷缩成一团,有点像婴儿的脚趾。

      他就这样出神地看着黑暗中的小花,出神地听着耳边的蝉鸣。

      黄泉蝉鸣正当时,月光最盛,蝉声便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桃止山的冬蝉都是阳世聒噪之人死后被拔出的舌器化成的,鸣叫时,带着桃止山特有的肃杀之意。

      黑衣青年一直沉默地看着花,听着蝉声,仿佛这样的话,无论多长时间的沉默都能忍受。

      “啸天犬哥哥。”

      小童稚嫩的声音在左近处响起,黑衣青年没有动,耳际鬓发垂下,挡住一半颧骨和左边的眼睛。

      “啸天犬哥哥!”小童走到近前,蹲下来看着他。

      黑衣青年这才慢慢抬起脸,却没有去看眼前的绿衣小童,而是定定瞅着北阴殿飞翘的九龙檐角。

      小童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哥哥,你等也是没有用的,冥君陛下不会见你。”

      黑衣青年默不作声。

      小童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二殿下,不怕不怕,看在九殿下的面子上,冥君陛下出手也定会轻一些。”

      正说着,北阴殿上空蓦然升出一朵极美的烟花,无声无息到了最高处,“篷”得散开,星星点点的金色魂屑落下,如同黄金箭簇,箭去半天红。

      黑衣青年蓦然站起身,脸色灰败。

      这是阴司之主天齐仁圣大帝的九孔削魂鞭击打魂魄时才会出现的异像,魂屑赤金,代表受刑人的金仙之体,而魂花爆起逾九丈,则说明行鞭之人下手之狠辣。

      黑衣青年紧紧咬住嘴唇,周身罡气大涨,脸色狂野起来,左眼中爆出一汪紫色魔光。

      “二郎神的魂体真正漂亮!”身后有人淡淡说道。

      绿衣小童惊讶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位仙人,极高远飘渺的五官,极淡然悲悯的神情,周身云雾绕绕,“啸天犬,”他淡淡道,“你家主上在不来方城还要受刑二十多鞭,真好阿,大家都可以看焰火。”

      “太白金星!”红云席卷,黑衣青年拔腰间刀,倏忽近前,刃光反射,斩一段仙气。

      “野犬就是野犬,真不懂规矩,你应该称呼我为,太白金星大人。”仙人扬袖,退三步。

      “金星大人,”绿衣小童忙忙赶上来,也有些斥责之意,“啸天犬哥哥已经很伤心了,你还这样说。”

      “哦?明明是他家二郎真君醉后发酒疯,射破锁魔镜,放走了金睛百眼鬼和九首牛魔王,玉皇亲自吩咐绑了来北阴殿,入不来方城,着冥君抽他三十削魂鞭,怎么!怎么!啸天犬,你竟不服?”

      黑衣青年持刃而立,颀长的身体有些僵硬,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紧紧皱着眉。

      太白金星忍不住又后退了半步,是不是所有的犬类都是这样的呢?他暗自思忖,原本还挺可爱和善讨人喜欢的一张脸,一旦皱眉就会显得异常凶猛。

      绿衣小童赶紧跑来挡在中间,“金星大人,您怎么来了。”

      太白金星淡道,“本来去找你家老万,他在睡觉,找你小叶子嘛,你又跑出来和野犬玩儿,左右无事,只好看看烟花。”

      绿衣小童心中叫苦,暗暗观察黑衣青年,啸天犬垂着肩膀,煞气减淡,如同耷拉下来毛发,真正可怜,着实有些不忍,“啸天犬哥哥,不要担心,二殿下很强的……”

      “对阿,他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只是区区三十鞭而已。”

      “金星大人!”小童气愤,“啪嗒啪嗒”跑来,瞪着大眼睛,谴责地看着仙人。

      仙人摸了摸自己云仙雾绕的鼻子,俄而又飘渺地笑笑,邀功似地淡道,“其实我有和玉皇请旨,让二郎真君戴罪立功,捉回那两个妖孽。”

      “请大人尽快宣旨!!!”黑衣青年突然道,紧紧握住手中短刃。

      太白金星瞅着他,笑了,“金睛百眼鬼和九首牛魔王好不容易离了锁魔镜,这当下自然溜得影子也不见,况且锁魔镜已碎,封印不翼而飞,就算捉回来也得费心看着,玉皇说了,这事儿太麻烦,还不如打二郎三十鞭子省事。”

      绿衣小童目瞪口呆。

      啸天犬绷紧的脊背蓦然颤抖,蝉鸣更盛。

      …… ……

      日光楦草花大片大片枯萎,黯淡一如泼墨,蝉声凄厉,红月高悬,似有物欲惊蛰破土。

      午时整,天上又开出了金色绚烂的魂花,一直静静伏跪在瓦房外的黑衣青年忽而引颈,望月长吠,撕裂般的啸喊就像利刃一样,将蝉声拦腰切断。

      绿衣小童站在窗下,闪着大眼睛,神情难过。

      堂屋内陈设简单,只有竹桌竹椅,一竹榻。

      仙雾缭绕的太白金星闲坐桌旁喝茶,白术香草茶,愈是喝愈是让人觉得清心寡欲,他呼出一口仙气,看着躺在竹榻上的玄袍男子,神情悲悯,淡淡道:“老万,院外野犬夜吠,吵得很,你也不管一管。”

      绿衣小童闻言回过头,气愤道:“金星大人!”

      “小叶子。”太白金星笑道,“没茶了哦,再给本仙君去倒一杯吧。”

      小童不理会他,径自跑到竹榻前,将玄袍男子垂散到地上的墨黑长发小心翼翼地拢了拢,然后眼巴巴瞅着他头顶的发漩发愣。

      太白金星背着手踱过来,“小叶子,你指望老万也没用,天底下,数他的心肠最狠。”

      小童恨恨瞪了仙人一眼,长睫频闪,隐有泪光。

      太白金星有些头痛地叹口气,“你哭也是没用的,杨戬注定要捱鞭,啸天犬是他的臣属,主子受刑,他光是吠啊吠啊的,凭白吵闹。”

      “啸天犬哥哥担心二殿下啊!”

      “所谓臣下嘛,就是整日不断为上司伤身劳心的存在,杨戬这厮本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自打他肉身成圣以来,惹得麻烦还算少么?劈山救母、听调不听宣、镇日与草头神鬼混,哪件事不该捱鞭子?跟着他当然要吃苦头,这回更好了,偷光王母琼酒,勾搭哪吒小娃赌醉,醉后又射破锁魔镜,你也不是不知道,王母最最小气,哪吒那爹又顶迂腐,玉皇纵然想护一护外甥,也只能心有余。”

      小童低下头,吸吸鼻子,仍然很难过,“啸天犬哥哥说,他要请战去捉逃走的妖魔。”

      “小叶子啊,”太白金星又叹口气,“说实话吧,锁魔镜本不是什么稀罕物,那金睛百眼鬼和九首牛魔王也并非最难对付,要紧的,是镜子上的封印。”

      “什么封印?”

      太白金星顿一顿,瞳光闪烁,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总之,是很危险,很要紧的东西。”

      绿衣小童转头看着竹榻,榻上男子仍自闭目养息,平淡五官没有表情,她着急地跺足,大声道:“啸天犬哥哥想求大人,他愿意替二殿下受鞭刑。”

      “嘿!”太白金星淡淡一笑,“这么矫情的话也说得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野犬和杨戬日久生奸情呢。”

      “金星大人!!!!”小童终于怒了,一把甩开仙君,噔噔噔噔推门而去。

      太白金星急道,“野犬那点道行根本受不住削魂鞭,喂!小叶子。”

      只听院子里咕隆东碰,接着是兔儿爷的哇哇大叫:“杀你个千刀底,跑贼儿快,仔细你底皮!”

      屋内则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飘飘仙雾和袅袅茶香。

      太白金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没有人搭理他,也没有人给上茶,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竹榻上的玄袍男子翻了个身。

      太白金星暗自好笑,“老万,你家小叶子在哭哦。”又恶毒地补充了一句,“为别的男人哭哦。”

      “你就没有别的事做么?”良久,竹榻上的男子淡淡道。

      “啊哈,”太白金星专等着他问,不禁喜道,“本仙君自然仙务繁忙,本就是百忙之中来告诉小叶子,无需再为那野犬担心,玉皇派本仙君下旨,有花果山紫云洞铜头铁额猕猴王大闹水府地宫,自立为齐天大圣,着二郎神杨戬戴罪立功,前去捉拿,剩下的鞭数暂存。”

      玄袍男子默然片刻,“若你早些去北阴殿,杨戬倒可以少捱一鞭。”

      “日光萱草花可能就要开了,五千年一次的奇景怎能错过,让那皮糙肉厚的家伙等一等又算什么呢。”太白金星站起身,一抖长袖,云仙雾绕地慢慢走出了屋子。

      …… ……

      群青高空,朱色残照,一天红月如刀头。

      望月长吠的啸天犬转过头,黑发披肩,颀长身躯微微颤抖,腰细如一握。

      绿衣小童远远停住,日光萱草花的残枝黑黝黝的,似铺至于天际。

      黑衣青年站在残花中央,脚下漂浮着,不忍心踩到花的尸体。

      啸天犬哥哥真的是很温柔,小童看着他,虽然他不太说话,本相也挺凶,不过她知道,他是很温柔的,所以才会常常会跑来阴司看花——日光萱草花,永不开放的冥界之花。

      “二郎神大人总是很任性。”黑衣青年忽然开口,“习惯满不在乎地大闯其祸。”

      这倒是事实,小童心里暗暗道,就算阴司消息闭塞,也少不得听说上头那些风云人物风云事,比如天篷元帅轻佻无赖,比如金蝉长老暴躁易怒,比如二郎真君恃宠而骄,她看了看黑衣青年的脸色,明智地保持沉默。

      “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主上,跟在他身边,注定劳心费神,”啸天犬说着,突然笑了笑,清秀的脸孔一旦柔软,竟凭添稚气,“我原是黑山狗妖,靠吸食月辉为生,不知怎底,附近村民都说我是凶兽,会吃月亮,请了好多法师来降我,那时我正巧修炼不得法,几乎入魔魂灭,是大人捡了我,给了我名字,还不惜耗费仙气为我续命,虽然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不过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值得效命的主上,之死靡他。”

      绿衣小童点点头,似懂非懂,“啸天犬哥哥,我知道你很担心二殿下,销魂鞭的确不易熬,但他是金仙圣体,想必也是无碍,金星大人方才也说了,锁魔镜也不是特别打紧……”

      “锁魔镜并不是他打破的。”黑衣青年狂躁地打断她的话。

      “咦?”小童疑道,“大家都说,二殿下醉酒轻狂,与三太子比射,拿锁魔镜、照妖镜、驱邪镜三面为标,最后不慎射穿了锁魔镜。”

      黑衣青年深深吸气,闭目不语。

      小童有些了悟,“啸天犬哥哥,难道为了救二殿下,你想要顶下这罪责?”

      黑衣青年喃喃道,“再熬一会,只要再一会,过了那时,就算是死……”

      “你说什么?”小童担心道,就要上前。

      突然间,桃止山群蝉又鸣,声如响钟。

      小童忍不住捂住耳朵,有些惊吓,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诡异的蝉声。

      黑衣青年痛吟,蓦地弯腰折倒。

      小童大骇,“啸天犬哥哥?”

      黑衣青年倒在枯萎的日光萱草花中,痛苦地捂住左眼,星星点点的紫色魔光环绕,凶险,却又不失温柔。

      “啸天犬哥哥!”绿衣小童赶忙跑过去。

      “走开!!”黑衣青年大吼,罡风四起,霎时卷作为浓雾,雾气纠结,洒在地上,隐隐可见细长犬型。

      小童愈发着急,又近几步。

      “走开!危险……”黑衣青年挣扎着后退,清秀脸孔扭曲,紫色魔气泉涌般从左眼中喷出。

      小童吓得顿住,袖子中的魔眼灯筚拨作响。

      “你怎么了呀?”

      “哼,他被魔气附身!”头顶忽然有人冷笑,“喂,小鬼,快躲开,枯叶蝶君就要羽化了。”

      小童抬头,只见半空中立着个鬼面神人,长长的黑斗篷罩住全身,手中森森长鞭,鞭梢微卷,破空而至。

      鞭压无处不在,包裹住魔气,发出尖啸。

      “冥君陛下!”小童叫道,眼见啸天犬挣扎着扑来,抱着她躲过九孔削魂鞭。

      黑衣青年脸色铁青,张口喷出浊血,小童绿油油的袖子上立刻晕了一层薄红。

      “好得很哪,竟然能受我一鞭,果然是枯叶蝶君。”鬼面神人抱臂而立,颇感兴趣道。

      啸天犬咬牙,一眼浓黑,一眼妖紫,近处的绿衣小童看了不免暗暗心惊。

      “冥君!不要欺我太甚。”黑衣青年恨道,紫眸闪烁,举起护在胸前的小童,“再要纠缠,看我摔死这片佛叶!”

      鬼面神人二话不说,雷霆一鞭复又抽来。

      黑衣青年大骇,紫光稍敛,只见他拼着硬受一鞭,转臂护住小童,小童捂面尖叫,袖中眼灯爆裂,窜出黑光,卷住鞭梢,第二鞭荡开,焦土四溅,毁了大片日光萱草花。

      鬼面神人收鞭,声音中带上笑意,“你摔呀!”

      啸天犬又喷出口血,捂住左眼,勉强立起身子,“请陛下怜悯,他只是想来授粉,没有枯叶蝶,五千年一遇的花期眼看又要过了。”

      “枯叶蝶君是这么说的?”鬼面神人哼道,随手弹了弹鞭身,爆出一星点金色魂光,“你信他?哦!也是,所以你才会帮他破了锁魔镜,让他藏身在你的左眼里逃出来,这魔头惯会花言巧语,骗你条小小野犬本不需多少手段。”

      啸天犬仍是紧紧护住左眼,魔光已从指缝间喷泻流出,他忍住剧痛,“他说他绝不作恶,只是想催开这一季的日光萱草花,他说过的,我信他!”

      鬼面神人一甩斗篷,竖肘横鞭,逆锋起势,呜呜鬼鸣大盛,“管他真的假的,灭了省事。”

      啸天犬伏地,银光照耀全身,褪去后,显出本身。

      那原是条颀长美丽的白色犬妖,头呈锥形,额平,胸深腰细背如弓,刚毛银白如针,背上铺薄薄一层黑色绒羽,眼睛大而明亮,右为黑,左为妖紫。

      绿衣小童伏在犬背上,忽而闻到了一股类似于荞麦花的甜丝丝的香味。

      紫色魔气从犬瞳中冲天而出,天地霎时一黯,犬妖如同生出了薄翼,向鞭影最盛处冲去。

      九孔削魂鞭实实打在薄翼上。

      刹那翼碎,魔魂飞溅,点亮永暗阴司,紫色磷粉就像蝶舞般漫天铺下,星星点点落在枯萎的日光萱草花上。

      蜷曲的花瓣微微颤抖,干涸根茎渐而舒展,由灭紫入茄绀,又入菖蒲色,最后爆出葡萄水晶般的润泽。

      大片大片的日光萱草花竞相盛放,白毛细犬、绿衣小童、紫魔蝴蝶雨、无边花海,本都是不属于阴司的色彩,终于在枯叶蝶魔魂的滋润下,五千年一遇,绚烂一开。

      花海翻浪,花香蔓延,引得桃止山附近鬼卒争相来观,却也只是一瞬,片刻后,魂屑用尽,花海逐渐荼蘼,约只盏茶功夫,便如绽开般萎谢。

      最后那点若有似无的紫色残魂围着美丽细犬,燃起一点红光,微辣,呛嗓,盘旋而上,凝结于其眉眼处,再旖旎沉下,烟如樱花,盛着烟灰,也盛着极致后凋零的灰颓,一星残光般的余温印在细犬脖颈处,呈一斑吻痕状的蝶形封印。

      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轻说了句谢谢,然后疾速坠落。

      风声如鼓,衣袂翻飞,空中玄袍一扬,稳稳接住小童,接着拎了细犬随手向后扔去。

      后至那人顿了顿,忙展臂,将细犬捞至怀中,冲力激荡,退了十多步才止,禁不住怒喝,“万川!仔细摔坏了我家细腰。”

      先到的玄袍男子抱着绿衣小童缓缓降下,一头墨黑长发微乱,五官平淡,神色更淡,只是眉心微带折痕。

      “孟婆汤大人,啸天犬哥哥受伤了!”绿衣小童见到他大喜,俄而又泫然欲泣。

      玄袍男子本不想理会,待看清小童的泪光闪闪的大眼,终于有些无奈,“他没事,枯叶蝶替他挡了。”

      没等说完,后头那人便开始冷笑,“好啊,冥君,万川,敢情你们阴司琢磨着我不在,合伙欺负我家细腰。”

      小童转头,见那人身量高大,戴三山飞凤冠,着水合服,扇云袖窄裹臂,腰束黑色丝绦,外披银裘软甲,脸色有些苍白,眉目俊俏,阙庭处有朱砂泪痣般狭长一缝天眼,此刻三眼皆开,光华迫人。

      “呀,二殿下!”小童惊喜。

      二郎神将白色犬妖扛在肩上,脸色稍稍好转,“小鬼,你是个心肠好的。”说着扬眉,左掌所持三尖两刃戟抡圆一转,卷住打背后抽来的削魂鞭。

      “怎么,冥君,还想抽我?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再这样滥用神力,当心死得更快。”二郎神冷哼。

      立在一旁的鬼面神人回鞭,面具后看不清表情,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是在笑,“玉皇说了,三十鞭子,我只抽到十五。”

      “老匹夫派我公干,剩下的自然抵消。”

      鬼面神人这回是真的笑出了声,“啸天犬私放枯叶蝶君在先,是为管教不严,你杨戬包庇在后,佯装醉酒射镜,是为欺君罔上,若玉皇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多加鞭数的。”

      二郎神挑眉,悍笑,“是又怎么样,谁敢去说!”

      “啸天犬带着枯叶蝶的封印,谁看了都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敢说是另一回事!”

      “你……倒还真是护短啊。”鬼面神人有些感慨。

      “不护短,细腰真出了什么事,叫我到哪里再去找如此可爱,又肯为上司伤身劳心的属下呢!”

      鬼面神人沉默片刻,有些无趣地转身,“懒得同你噜苏,再犯事来挨鞭子,定抽的你没嘴。”说完便遁形而去。

      二郎神转回头,冲着玄袍男子道,“万川,我知道你不好管闲事。”他尽量和颜悦色,似乎想打个商量,不过和太白金星天生仙风道骨说人坏话都像讲禅明道不同,杨戬却生得过于不正经,就算他此刻很正经,表情也算严肃,但那张脸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笑,而且还是左边嘴角上挑,一肚子坏主意往外冒的那种笑法。

      万川君没有回答,抱着小童转身也要走。

      绿衣小童挣扎着想下地,却被箍住腰动弹不得,又不敢生气去瞪万川,只好憋着劲探出脑袋,“二殿下,啸天犬哥哥他没事吧。”她担心地指着细犬脖颈上的那个紫色蝶印。

      杨戬道:“只是多了个碍眼印子,其他没什么,娃娃,以后也要和我家细腰一起玩哦。”

      “嗯!”绿衣小童这才开心的笑了,正要再保证几句,玄袍男子已感不耐,一拂袖功夫,便带着小童飘出老远。

      杨戬立在原地片刻,又看了看肩上昏睡的白犬,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谁家孩子不护短呢。”他嘟哝着,三尖两刃戟触地,平地金风呼啸,转瞬不见。

      蝉声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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