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妖鬼奇案录》云想裳

18、京都（六）

　　无忧陪着姬小菊玩了一会，就坐在窗边看起了书，她们的房间在二楼，客栈周围的风景尽收眼底。

　　熟悉的马车声音传来，是无忧那辆吱吱吖吖响的小马车，应该是谁拿去用了吧，无忧向下看了一眼，就看到坐在车前驾车的永乐。

　　“永乐！”

　　无忧改坐为站，站在窗边，书被她扣在胸前，一只手向下挥舞着，笑容像开花了一样。

　　永乐没想到这样的再见方式，抬头一脸的惊讶，看到无忧花一样的笑脸也像融化的冰山一样绽放一个微笑。

　　之后又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无忧看着他头低下，想着肯定是又害羞了。堂堂一届狼王这么容易害羞，怎么管人呢。心里又暗自生出了想要捉弄他的坏心思，表情也变成了抿嘴笑，嘴角一边挑起。

　　等永乐栓好马车来到客栈中堂，抬头就看到了侧坐在二楼栏杆上的少女，今天穿的是一件青黑色衣服，衬托的她的脸庞更加的白皙。

　　无忧侧身抬腿，一跃而下，衣裙随着她的落地，在空中绽放。

　　少女落地后，对着永乐伸出手：“东西呢？”

　　永乐面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没人知道他面无表情下的汹涌彭拜，不过没关系，待会无忧就会让这幅冰冷的脸庞爬上火烧云。

　　“什么？”永乐有些迷茫。

　　“小菊说你去买好吃的了。好吃的呢？”

　　永乐也只是敷衍姬小菊的说辞，东西他并没有买，他刚刚也是去了天监司，看能不能接到无忧道长。

　　无忧满眼的期待看着他，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买，看着无忧期待的双眼也不想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脸颊开始有些红晕，看到这抹红晕，眼前的少女挑了挑眉毛。

　　突然想到早上充饥买的一张大饼，还有半个。

　　永乐掀开外衣，拿出放在里衣夹层的饼，饼只有半个，他拿在手里有些踟蹰。

　　“怀玉姑娘，我....”

　　看他笨拙的模样，无忧不想再捉弄了，拿过这半张饼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谢了！”

　　说完就把饼还给他，潇洒的离开了。

　　*

　　正午阳光正好，无忧和永乐重回那日遇到黑衣人的地方，周围行人稀少。

　　“想必黑衣人也挑选人烟稀少的地方来干坏事。”无忧看着这个偏僻的地方下了结论。

　　“道长，既然怀疑是人为的咒法，那对这样的咒术有没有什么头绪？”

　　永乐想要问术法的线索。

　　“这种歪门邪道，我肯定是不知道啊。”无忧回想了片刻就立即答道。

　　“你看过黑衣人尸体了吗？”无忧接着问道。

　　“我检查过了。”永乐开始回忆看到的尸体情况。

　　他并不是偷偷的去看，而是把利害和天师府说了清楚，被暗中委托了。

　　验尸官也随他一同检查。

　　黑衣人在永乐抓着他逃出设好的陷阱的那一刻目瞪口呆，随后表情就变得痛苦起来，永乐回忆当时的场景，估计那时的黑衣人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

　　永乐抓着他后，地上的符咒并没有消失，他踩了一脚但并没有完成符咒的仪式，地上诡异的符号开始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

　　像是地狱伸出的触角，势必要抓到一人才行。

　　永乐看着地上那个东西，手里的人居然一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永乐反身就把他压在了地上打算盘问些什么。

　　男子面容朝向地面，黑色的兜帽已经掉了下来，还没等永乐开始问话，从他的角度看去，男子脸颊紧贴的地面已经有了一片血污。

　　看到这，永乐松开了手，想到无忧道长那边，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突然觉得不妥，把男子扛在身上，开始找无忧道长。

　　到达无忧道长追的那条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地上残存的符咒渐渐消散。

　　尸首很干净，在永乐眼皮底下服毒自尽，验尸官检查过，尸首是刚洗过，换上干净的黑衣，来做这种赴死的事情。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黑衣人身上的布料和那日杜姑娘冒死取下的一样。

　　永乐怕被人听到，站在无忧的身侧，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着这些事情，两人的脚步也朝着那日无忧陷入符咒的那条街走去。

　　无忧蹲下来检查，符咒早已失去了效力，也随着烟消云散，无忧只能找到踩到它的位置。

　　“什么都没剩下。”无忧下了结论。

　　“咳！”一声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无忧回头看去，两个熟悉的身影，还是一个一袭华贵白衣，一个身穿干练的黑衣，是林墨青和杜与宁。

　　“你们怎么也在这？”

　　“当然是来查案咯。”林墨青耸耸肩回答道。

　　“可为什么你们都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杜与宁解释道：“陆长老同样在地监司报了案，毕竟不知道凶手是人是妖。”

　　无忧听后点点头，还是有些疑问。她上前问着观察四周的林墨青：

　　“可你不是天师府的吗？天师府负责抓妖鬼，不负责探案吧？”

　　林墨青撇了撇嘴，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我这种级别的还伦不上，现在属于借调天监司。”

　　无忧眨眨眼表示了解。废话不再多说，开始给他们说起了怎么看到黑衣人，怎么追人，怎么落入陷阱昏迷。

　　两人安安静静听完，诧异的相互看了一眼。

　　“时间你还记得吗？”林墨青神色很严肃，和无忧认识的吊儿郎当的不同。

　　无忧回想着，看向一旁的永乐。

　　“我记得我们出发是两天前的上午，看到黑衣人也是上午，再具体就不记得了。”

　　林墨青点头，思索着什么。过会后说道：

　　“我们走吧，这里没啥有用的了。”

　　无忧紧随其后。

　　“你们接下来去哪里？”

　　“调查鹿妖生前有没有有过节的人。”杜与宁回答道。

　　“刚好一道走吧，我们这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了。”无忧顺势站在杜与宁一侧，还不忘回头看永乐有没有跟着一起。

　　路上沉默一会后，杜与宁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紧像是下定了决心。面向无忧，微微欠了一下身子。

　　“前几日的事抱歉了。”

　　无忧没想到会这样，赶紧上前扶着她的双臂：“本来就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也有错，总觉得别人应该按我的想法来，是我不好。”

　　“不不，如果我一起来说不定精气被食一案不会草草了结，姑娘你也不会平白受无妄之灾。”

　　“不，不是你的错。”无忧赶紧解释。

　　“哎！”

　　身旁的人重重叹了口气，两人向那人看去，林墨青笑着道：“好歹也是共患难的交情了还这么客气。”

　　这话一说无忧便想到前段时间还受伤的杜与宁，顺着说了下去：“对啊，我们不应该相互道歉，应该赶紧找出凶手，给他点教训。”

　　说着做了一个出拳的动作。

　　杜与宁向来严肃的脸庞，也浮现了笑意。

　　无忧没走多远就跟他们告别，她和永乐要接着找关于精气被食案的线索。

　　杜与宁听后立马拉住她。

　　“不如我们一起，人多点好办事。”她一方面是不想无忧一个小姑娘再单独行动被害，另一方面她为自己视而不见的行为感到内疚。

　　无忧欣然答应。

　　几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陆府，那日绑在屋子内，坐在马车里，无忧也没机会观察过陆府，没想到是这样恢弘气派的一个府宅。

　　“真有钱啊。”无忧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

　　表明来意后，陆府就找来了所有认识死者的人。

　　原来死的是陆府老爷子的小孙子陆辰，而那日对无忧很暴躁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陆庆。

　　“我弟弟一表人才，待人待物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有仇家！”“你们胡说什么！”男子还是那么暴躁。

　　无忧在一旁听的很无奈。

　　“陆公子，我们是奉天监司地监司办案，你要是不想早日找到真相就出去。”杜与宁训斥道。

　　男子吃硬不吃软，被虎的噤了声。

　　不想再听他暴躁，林墨青高喊了一句：“下一位！”

　　“哎等等。”

　　男子有些慌了，他还有话想说。

　　“有话快说。”

　　“我弟弟他....”男子支支吾吾。

　　“你说不说啊。”无忧有些不耐烦了。

　　“能不能让这些人都退下。”男子难为情地笑笑。

　　“行。”

　　“走，我们先到另外的房间，待会叫到谁谁再过来。”

　　林墨青应下后就带着其余人去了另外的房间。

　　“管家在吗？”林墨青问向众人。

　　“在，小的在。”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出来，弓着腰行礼。

　　“官家什么吩咐。”

　　“这些人写一个名单。”

　　管家一时没有准备，赶紧派人挨个写下来。

　　“别急，按亲疏远近一个一个写。”

　　一行人离开了这间房间。说话声渐渐变远，无忧上前去将门关上。

　　陆庆这才放下戒备。

　　“我弟弟他最近，沉迷于烟柳巷。”

　　“什么香？”无忧以为是烧的那类香，她知道有些香人闻了会上瘾。

　　“烟柳巷。”陆庆转过脸对她再重复一遍。

　　“我弟弟，迷恋上一个名为菡萏?的女妓”

　　这会无忧听迷糊了，还想开口问。永乐拉了她的衣袖，无忧抬头，永乐低下头轻声说道：

　　“是酒楼卖艺卖笑的女子。”

　　“何止啊，她还卖...”还没说完就看到无忧身后那人凶狠的目光。

　　杜与宁也有些不悦。

　　“别说没用的，沉迷烟花巷的名妓菡萏?还有吗？”

　　“没了，不过他去的太频繁了，几乎每天都去，父亲他为这事还跟他大吵一架。”

　　“他出事之前去过吗？”

　　“去了。”

　　“什么时候？”

　　“我们看到他死尸前一天晚上还去了呢。”

　　“我接着问你，问什么你答什么。”杜与宁神情严肃。

　　“好好好。”男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乖巧的像个小孩。

　　“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你弟弟的死尸。”

　　“就在两天前，当时小厮还发现了这位姑娘。”说着指了指无忧。

　　“我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在哪里发现的死尸？”杜与宁问题很明确。

　　“只离这隔了三个街，我弟弟横尸街头，旁边躺的就是她。”再次指了指无忧。

　　无忧对他一脸厌烦，这个人又暴躁又蠢。

　　“谁发现的？”杜与宁接着盘问。

　　“我们家小厮。”

　　“小厮叫什么名字？”

　　“小五。”

　　杜与宁点点头，看着笔下的记录，扶额状。

　　“你走吧，叫小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