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妖鬼奇案录》云想裳

1、下山

　　“小妖怪，闲的无事偷人家谷物做什么，没人教过你要用钱买吗？”

　　无忧提溜着一只长耳朵的兔妖，兔妖耳朵牙齿尾巴保留着，其余地方就是长了棕色毛的小孩样子，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破布。

　　“哇啊!”兔妖竟然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哭？我教训的不对吗？”

　　“我爹娘早没了，我去哪弄钱去。”小兔妖一句话无忧哑口无言。

　　也只有她运气好被师尊养大，不然和这小妖无异。同样遭遇无忧对它产生了同情。沉默一番后。

　　“那跟着我吧，我管你饭，但你要替我干活。”无忧开口帮它。

　　之后无忧道长就多了一个小跟班，一身青衣的少女，身后跟着个背着行囊的大耳朵兔妖。

　　京都路途遥远，无忧买了辆小马车，在山野席地而睡实在是难受。两人也算不再害怕风吹雨淋了。

　　师尊喜静，无忧本性话多又不敢叨扰师尊，在山上憋得实在难受，终于现在有了伴，她解放天性，嘴巴一直和小兔妖叨叨，听的兔妖耳朵耷拉着也盖不住她的声音。

　　很快兔妖在马车里听着无忧的叨叨进入了梦乡，无忧见状也很无奈，替他盖好被褥坐在前面驾车去了。

　　路上无聊，无忧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半月前的一个早晨。

　　正在井边打水无忧被一声清脆的鸟叫吸引。

　　只见一只浑身青碧色的鸟儿落在门楣，无忧看到后立马跑到门口，伸手接下小鸟，小鸟通体碧色，只有嘴豢和爪子红色，爪子上带着镶着红宝石的青白色玉制爪环，爪环旁是金子做的雕花信筒。

　　无忧看着这只鸟，不曾见过，师尊在她记事起就在山上，书信往来寥寥可数。

　　穿过一处翠绿色竹林，竹子清香铺面而来。

　　无忧带着鸟入了师尊修炼的洞穴，师尊一切从简，洞穴里无任何装饰，只有满当当的书架，一个石床，一个石桌，一个石凳。灰白色的石壁衬得师尊格外清艳绝尘似那世外仙人。

　　“师尊，有你的信。”言罢，无忧把鸟递了过去。

　　青山师尊正端坐石桌前，看的是无忧不懂的经文。抬眼看了无忧手里鸟儿一眼。

　　“净整些不入流的俗物。”

　　这话应是对写信的人说罢，无忧只得笑笑。放在师尊书桌上听吩咐。

　　“你先去吧。”师尊一袭青衣，头发一半被发簪挽起，系了根白色发带，发带随着瀑布般的黑发垂下，画中仙子也不过这模样。

　　无忧听罢出去接着挑水准备早上的饭菜。

　　“草解忘忧忘底事，即有忘字，那便有忧，不如无字来的好，为师给你起名无忧，只盼你日后岁岁无忧。”

　　这是与师尊闲聊得知自己名字由来，她在十七年前无缘无故出现在山底，怀里只抱着几株忘忧草，许是那丢弃自己的父母的期盼。

　　山上的生活确实没有任何烦忧，师尊有时下山降妖，她不收人钱财，世人便在山底修了庙宇供奉些家里长的谷物蔬菜，无忧经常下山取。

　　无忧偶尔觉得可惜，师尊所讲的教义经文，什么道啊空啊，她是半点不得领悟，只有这捉妖的本事学的是得心应手。

　　饭罢无忧被师尊叫走，她们来到放有祖师爷神像的洞穴厅堂。

　　“京都出了件奇案，你且去历练一番吧。”

　　就这样她下了山。

　　无忧不知道陷入回忆里了多久，再回神四周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哎，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人影？除你以外也没别的妖气。”

　　无忧观察四周的情况，渐渐发现所处地方的特殊。她们太阳下山之际走到这个地方，现在已经天黑，在这之前是一个小镇，按理说不应该人影都没有啊。没有回应无忧低头看小兔妖，忘记他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觉多。”摇摇头，无忧拿把短剑，拿几张符箓下车查看。四周安静的有点可怕。

　　一只黑色的鸟突然扑腾翅膀飞走，声音吓了无忧一跳。叹一口气后无忧坐在马车前，要加速离开这里。说不定有坏人在暗处。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她便看到几团火焰包围着她，她早已开了天眼，这些不是妖，是人。妖办法多的是，这么多人，不能杀他们，杀了人邪气就会入侵，伤了能离开就是，无忧观察着周围。

　　数了数火团数量，二十好几。手在袖中捏着火符和雷符，火雷一起用有奇效，只需要他们再近一点。

　　好了距离可以。

　　无忧低声念到：“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火灵聚集.......”

　　双手持符箓已在身前，刚念了一句咒，这时一声低吼传来，巨大的妖气铺面袭来，无忧一时慌了神。

　　妖气甚至影响到了这些人，他们惊慌私语。

　　“妖怪！”

　　“有妖怪！”

　　“快跑啊！”

　　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火把随着他们倒地引燃了四周干草，见情况不妙无忧快马加鞭离开这里。

　　方才，是只大妖。

　　师尊说过天底下人妖共存，妖族以宗族聚集，遵守人间法规，因此有专门管妖族司法的天监司，但也有游离在外作恶的妖，被称为妖鬼与常妖做区分。

　　天眼一开，无忧便看得见天地本貌，所有生灵周边都有“气”，而一种气特殊，便是邪气，凡是背着人命妖命的都会沾染，邪气多了就会失去心性。这也是区分常妖和妖鬼的法子。只是妖也杀不得，只能驱除邪气抓了交给专门行刑的天监司。

　　方才这么多人，如果那妖全杀了他们，那就归为妖鬼一类了，如果自己有能力就抓了他，没能力就写信给师尊。

　　无忧边快马加鞭，边思考这些。

　　“道长，我好难受。”小兔妖终于醒了。

　　“你哪里难受。”无忧对着车内说着，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我说不出来。”“就很害怕。”

　　难道那大妖的妖气影响到它了吗。

　　“没事，我保护你。”

　　“啊！”兔妖一声惨叫。

　　“怎么了？”

　　“后面有东西在追我们。”

　　“啊？”

　　“哇！”小兔妖又开始哭了。

　　“甩掉他就是了，哭管什么用。”无忧以长者身份教训兔妖。

　　无忧把手伸进怀里，寻找画过的傀儡符，傀儡符只能现形成人。用不得。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

　　“有了！”无忧掏出符箓念咒，通过路口时将符箓撒向对面那条路，镜符，虽然时效很短，也足够她们逃生了。

　　路口的马车变成了两辆，分别朝前驶去。

　　果然那黑影没追过来。

　　“终于完事了！”

　　无忧伸懒腰，累的不行，天色不早两人在车里睡下。

　　清晨，无忧去找了条河流洗漱，再归来时就看到这一幅和谐场景：

　　矮小的兔妖和一个少年正有说有笑，说到欢乐处，少年会如长者那样摸着兔妖的头，兔妖被他逗得咯咯笑。

　　少年短发似墨，一条深蓝色发带，额前几缕碎发自然落下，颇有少年气息。身穿黑色银丝暗纹长袍，阳光下是蓝黑色，银色暗纹绣的是无忧没见过的花样。手腕有金属袖套收拢袖子，衣衫下隐约露着肌肉线条，想必是习武之人，身高目测比自己高了半尺有余。

　　好一个俏儿郎，只不过，身后那条尾巴看的无忧哑然。

　　“大哥尾巴藏好啊。”只得心里暗暗说着。

　　见无忧出现，少年呆愣住了。只见少女青色素衣，头上只有两根簪子盘发，白色发带缠绕，飘飘然飞落在她身后，一朵素雅清水芙蓉。满脸稚气未脱，不笑时却又有几分庄严。体态欣长，有仙风道骨之姿。这算是那年一别后第一次相见了。他尾巴不自觉的在身后摇着。

　　少女双眼盯着他的尾巴，他立刻反应过来，收了尾巴。

　　见他收了尾巴，无忧眨了眨眼，先装作没看见好了。

　　“道长，这个哥哥也是去京都，让他和我们一道吧。”小兔妖蹦蹦跳跳的来到无忧跟前。

　　无忧并不想应下，这是只狼吧，尾尖下垂，天眼开，无忧看着少年眉中间的印记。正是古书记载的狼王标识。

　　“是狼王....”无忧倒吸一口凉气。不知对方什么目的，她也不好拆穿。一起走是走不成了，堂堂狼王，她是肯定打不过。

　　“道长，在下名唤永乐，不知道长怎么称呼？”男子上前行礼。

　　狼王到底要干什么啊，该不会套了近乎趁她们不注意吃了她们吧，可他身上没有半点邪气，莫不是拿她们开荤。他也没有邪气，莫不是法力高强到这种东西也能隐藏？这也说不准。

　　无忧一时没有作答。

　　“道长？”

　　“哦，我叫无忧。”反应过来无忧答道。

　　“可是哥哥，你刚才不是问过我吗，怎么又问一遍。”天真的兔妖脱口而出。

　　狼王听后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住了。气氛一度尴尬。

　　“再问一遍也没事，话说你叫什么？”说来惭愧，无忧并不知道同行的兔妖名字，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叫姬小菊。”兔妖也不在意这些，问了就回答道。

　　“小菊，好名字。”无忧点点头。

　　听到无忧夸赞，永乐心里暗自想着待会应该就夸自己了，自己的名字可是费了很大劲想出来的。他支棱着耳朵注意听着。

　　无忧这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你看那是什么?”只见无忧道长指着自己身后，永乐顺着手指方向回头。

　　无忧趁机拔下一根簪子，师尊说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买的暗器这就用上了，谁知她还没插进狼王身体里，就被他下意识抓住手腕。

　　无忧心想：完了完了。好在永乐还在看她指的方向，她趁机手腕一转，从攥着簪子刺的动作变成把簪子横放手心。

　　待他回过头便说：“相逢便是有缘，没有别的值钱东西，这根簪子送给公子好了。”无忧脸上堆满天真烂漫的笑，心里盼的是快糊弄过去。

　　“送我东西？可我没准备什么礼物，真是来的太仓促了。”他脸上泛起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刚想伸手去接。

　　“公子家财万贯的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无忧收了手，说道。

　　“哎，这个我先收了，以后得了宝物再送公子。”见他不动弹，无忧松了一口气，刚好，这簪子可是有用处的，不能这样送人。手收了回来，簪子重新插在头发上。

　　至于这狼王，只能找机会跑了。

　　而狼王此时追悔莫及，他想要的。可无忧已经插在头上了，也不好硬要。完全把无忧刚才怪异行为忘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