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猫头鹰头猫是猫

9、第 9 章梦魇

　　“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不理我……”

　　“说好要一辈子爱我…你这个骗子！”

　　“骗子！！”

　　这个声音是…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原本昏昏沉沉置的王念安发现周围的黑暗开始变幻。
　　睁开眼，发现身处于高楼的天台上，猛烈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在看到天台边缘哭嚎的女人时，他顿时感觉身体僵硬无比，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

　　“说好了会娶我，说好了会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是个骗子……”

　　“你骗了我的青春，我的感情……我的一切…”

　　“所有人都不在意我……我不想活了…”

　　女人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眼眶通红，脸上画着的精致妆容已经哭花，眼底流下两条黑色的水迹像是在流着血泪。
　　他的身体在罡风中晃晃悠悠，裙摆飞扬，周围没有任何阻挡物，说话间，她又往外挪了挪，半个脚已经伸出了楼外。

　　这是王念安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情况，也是他唯一一次失败的救援。

　　女人从开始似乎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甚至都来不及呼叫支援，她就从天台一跃而下。

　　尽管知道这是梦，尽管知道结局既定，王念安还是颤抖着唇开口，试图将她劝下来。
　　可他所有的安慰和劝谏早就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此时再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只讷讷地说出一句话。
　　“…歆…梓，不要做傻事。”

　　下一秒，女人像被击落的白鸽般不断往下坠落，白的粉的红的液体从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里迸溅出来。
　　梦里的场景如此清晰，他好像变成了那具尸体，看到有尖叫的路人跑开，更多的人围了过来，举着手机拍下尸体的惨状，互相讨论事件发生的经过。

　　……

　　“你又做那个梦了？”老派头和他同一个宿舍，就睡在他隔壁床，所以王念安有什么情况都是他第一个发现。
　　“嗯……”王念安轻轻应了一声，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很没精打采。
　　可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又有点回忆起那次事故了。
　　他此时突然有点后怕起来，幸好伊万没有寻死之心，不然又一个生命在眼前惨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恐怕再也做不了消防员了。

　　老派头吐掉嘴里的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咱们插手不了别人的家事，你做好自己就行了。”
　　他作为王念安最亲密的队友之一自然清楚那件事情的。
　　说起来特别唏嘘，那个姑娘很优秀，是大学高材生，但被家里人逼得紧，从小到大一直被压抑着性子，即使后来毕业，也逃不过父母的掌控。
　　她本来毕业后自己在外租房工作，已经独立了，但她父母硬是要跑去她工作的地方，将她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因此，在那之前她已经有过一次寻死的经历，那次是王念安救下的她，姑娘被救下之后，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
　　但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那个姑娘对王念安有了好感。
　　其实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被救助者确实极易对救助者产生感情，但对救人的来说，这段感情有时候会使其很苦恼。
　　王念安很忙，而且很危险，他怕自己会像父亲一样给不了姑娘幸福，所以拒绝了她的追求。
　　之后姑娘没再联系过他，但过了三个月之后，他又接到了姑娘的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让王念安去参加她的婚礼，语气却平静得诡异，没有新娘该有的喜悦。
　　王念安赶到的时候，姑娘穿着一袭婚纱，站在酒店天台边，用绝望无助的眼神望着他。
　　“根本就行不通，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我觉得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货物。”
　　“你带我走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歆梓…别做傻事，有什么事情先下来再说。”
　　“又是这样，永远没有人愿意满足我的诉求，连你也是，你也跟他们一样。”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王念安无数次控制不住地想，要是他同意了她的追求，或者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她会不会就不用死了。

　　他一时间心梗的厉害，心口像堵了一坨棉花难受。
　　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王念安鞠一捧清水拍了拍脸，冰凉的温度让他稍微精神了一些。
　　双手扯住面皮，让自己扬起一个笑容，看着镜子里笑起来的自己，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状态。

　　从洗漱间出来之后，王念安已经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样子，但老派头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收拾好之后，两人往食堂走，恰好碰到队长和之前开车的老李。
　　王念安朝他俩挥挥手，嘴角勾着爽朗的浅笑，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那个梦的影响。
　　“林队，老李，一起吃早饭去。”

　　消防员毎日的训练强度很大，因此在吃的方面，食堂的大爷大妈们从来不会亏待他们。
　　“刘婶早。”
　　“哎，早。”刘婶看着这些小伙子，眼里带着母亲的慈祥。
　　她热情地招待他们，“看看，包子油条，豆浆米粥，要吃什么。对了，今天有煎饺供应，可都是我们亲手一个个包出来的，你们可一定得尝尝。”

　　王念安笑着回应，“好，上次就一直对刘婶的煎饺念念不忘，这回可算又吃上了。”
　　“那给我来份煎饺，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
　　“我也来份煎饺吧，再来一碗米粥和两根油条。”
　　“还有我，我也要一份煎饺……嗯，再给我来俩鸡蛋。”

　　时间还早，食堂此时人不多，四人找了个空桌坐下。

　　“嘿，干嘛呢？”　老李往嘴里塞了个煎饺，看到王念安掏出手机，使了个眼色。
　　队长不喜欢有人在吃饭睡觉时分心玩手机，当然，如果他没看见的话还管不着，但现在他可是就坐在旁边呢。
　　“干什么？好好吃饭！”林啸果然拧着眉小声呵斥道。
　　“林队，我就是想问问小白的情况。”王念安避开林啸伸过来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你也很担心它的对吧，我知道队长最有爱心了。”
　　消防大队不能养宠物，然而每次救助了一些流浪动物，都允许他带回来帮忙找领养。
　　目前为止除个别极度凶残的小家伙真的不适合家养，每一只流浪动物都有了好的归宿。
　　“我担心它什么，一个小畜生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啸喝了口豆浆，将油条一点点撕开，泡进豆浆里。
　　他话是这么说，但却没有再抢王念安的手机。
　　王念安打开消息给伊万回复，可能是太早的缘故，伊万还没有起床，他并没有收到回复。
　　“怎么样了？”林啸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林队，你就承认吧，你也担心那小畜生，那小东西确实招人稀罕，不用藏着掖着。”老派头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林啸，悠悠说道。
　　老李也看了眼林啸，笑得一脸揶揄。
　　林大队长这人，是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在身上的，看起来很严肃不好相处，只是因为他需要有身为队长的威严。
　　林啸瞪了一眼对方，“好好吃饭，别叨叨。”
　　“他没回我，可能是还没起床，算了，等会儿再问吧。”王念安收了手机，专心吃饭。
　　吃完早餐，开始日常的训练。
　　负重跑，挂钩梯，攀绳索……日复一日的体能训练和技术培训都非常枯燥乏味辛苦累人。
　　在消防大队的这几天没有什么重要任务，除了救下一只猫外，王念安还解救了被螺母卡住手指的小孩。
　　其实不用伊万找他，王念安也会趁休息的日子去伊万家考察一下猫咪的情况。
　　每一只救助的流浪动物他都会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