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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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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蓁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再敢跑,老子就屠了你全家!”
她摇了摇又昏又胀的脑袋,确定自己还活着。
李蓁勉强睁开眼只看见一道可怖的伤疤横在一张人脸的眉眼处,面前这人正掐着她的下巴唾沫星子横飞。
“死疯子,最后说一遍,你弟弟是咱们县令大人钦定的祭品,是天大的光荣知道吗?再给我耍什么花样,我就把你娘扒光了送去游街!”
被冷水一浇,她心中此时已经清明了一大半。
刀疤脸像是威也立的足了,又在屋内开始翻箱倒柜。
“给我看好他们,要是还想着跑就先打断他们一条腿。”他吩咐着手底下的人,嘴里哼着歌走了。
屋里屋外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小声的呜咽声。李蓁看过去,发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正被破布条子堵着嘴在地上挣扎着。
她拖着酸疼的身体走到了他的面前,将布条给拿了下来。
“哥哥,别挣扎了,我认命了……现在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了,也不知道你时好时疯的毛病怎么才能治好,以后娘亲就需要你一个人照顾了。”
面前这孩子哭的是梨花带雨,可她只听到哥哥两个字,顿时感觉如遭雷击。
好歹她生前也是整个九州榜上有名的美人,这是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么玩嘛。
她迅速环绕了一周,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和满地的狼藉,有点儿头晕眼花。这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竟连一块铜镜都没看到。
“哥哥,你在找什么?莫不是又发病了......”
“家里有镜子吗?”
“有的,不是一直都被娘亲放在了床铺下面吗?”
嗯?她这声音......不对劲啊。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她还是鼓起勇气低下头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原来是女扮男装。
刚想问一些关于原主的事情,房间的大门就被踹开,灌进来的冷风将刚刚被凉水浸湿的李蓁吹了个透心凉。
为首的衣着华丽胖乎乎的肚子挺立着,大摇大摆地带着刀疤脸和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弟弟立马跑过来躲在了她的身后,李蓁往前站了一步。
“带走。”胖子淡淡撇了一眼,指了指她身后的弟弟。
原主这也太惨了点,她要不是重生在她身上,根本想象不到原来还有百姓在过这种日子。
只听哎哟一声,为首的胖子就以十分可笑地姿势趴在了地上,狗爬似得样子十分地滑稽。
“谁!你们刚刚谁打了本大人!”
好歹她也是一代宗师,来都来了自然得给原主?把这份欺负还回去。
她稍微活动筋骨,大概就知道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了,目前看来即使没有灵力对付这几只小虾米已经足够了。
刀疤脸恶狠狠地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作势一个大耳光就要落下来。
“到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她话音刚落,刀疤脸的腿就突然一软,双膝着地跪在了她的面前,模样比前面摔跤的胖子还要狼狈。
“死疯子,你个狗杂碎,找死!”刀疤脸爬起来大吼了一声。
李蓁心中冷哼,眼底的戾色已经藏不住。她冷冽的眼盯着他,竟让刀疤脸冲上前的动作停滞了。
“我料你也没这个本事,怕了……你就从老子的□□钻过去我就饶了你!”
他的话更像是在找补,但李蓁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我观你今日印堂发黑,应是离死不远了。”
“老子杀了你!”
她的话让刀疤脸彻底忍不了了,他整个人脸上迸发着红色的光芒,发了疯一样地冲向她。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如闪电般掠出,比她的动作还要快。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挂了彩。
李蓁顺着他的目光朝门口望去,却见来人是一个身着雪色的少年,衣袖翻飞间风姿飘然,身若九天寒月。
李蓁瞧着这张仙姿绰绰的脸,江月出,算是她的对头了。
当年她阵法小成被父皇派往大星辰宗学习。谁知大星辰宗的伙食奇差无比,逼得她只能上山抓鸡。
不知怎地就迷了路来到一处仙境,好巧不巧这江月出正在此地泡澡。由于闹的动静有点大,第二天她偷看他洗澡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星辰宗。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一想到这,她瞬间就觉得这脸不香了。
“这.......不知仙师大人尊驾在此,实乃小地之荣光啊。”胖子县揉着腰堆着笑小跑着上前恭维着。
只见少年的神情里渗着刻骨寒意,极其凌厉地撇了他一眼。
“仙师大人,这是上头刚吩咐下来的。下官只是将人带走,并不会伤害他们的。”胖子县官从容不迫地一边解释一边吩咐着手下搬来椅子。
“你打她了?”
江月出的这个问题直接惊掉了她的下巴。
什么……情况,他脑子坏了?
此人绝对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这人在大星辰宗时就是出了名的性子极为淡漠,从不过问,刚刚竟像是在救……她?
不过不管江月出的目的是什么,她暂时还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知道的越少她越安全。
“才不是,胖子他好凶的,我都快要被他们打死了。”她适应身份适应的很快。
听了她的话,刀疤脸刚下降的红色体温又升了上来。
“小畜生,你最好给老子嘴巴放明白点,别忘了你娘!”
她立刻抱着头蹲下,将手腕处的肌肤裸露在外:“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李蓁只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凝结。
胖县令下跪的姿势很熟练。
只见江月出的这双漂亮的凤眼里已经是寒霜连绵了千里。
“仙师大人冤枉啊。您有所不知,这个少年他说话时不时就疯疯癫癫,他受伤下官真的毫不知情啊。”他的神情无比诚恳,哭腔都卯足了。
“对,县令大人可是好官,不知情有可原。”
李蓁顿了顿,指向站在一旁的刀疤脸说道:“可是这人不仅打了我,还将我家中财产一扫而空,这事归大人管对吧?”
“你放屁!老子可是在衙门当差的,还用得着抢你那堆破烂么。”
“哦,你的意思是你抢的这些东西也有县令大人的一份咯?”
“老子何时这样说过!”
“依照大周律令县令月俸应该是五钱银子,可买不起你脚上的这双鞋。”
她话音刚落,刀疤脸面上开始忽青忽白,极其难看。他之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火,向着县令发出了求助的眼神。
可这位县令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早已面如死灰。
“大人,您公正严明。他犯的是不是死刑?”
李蓁对着县令微微一笑,县令心虚地取出了怀中手帕擦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他此刻已经是双腿发软。
“本县令此刻才发觉自己受了小人蒙骗,多谢公子提醒。哎,在下惭愧,有眼无珠啊。”
刀疤脸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他跪爬着不依不饶地攀上了县令的大腿,鼻涕横流地苦苦哀求着。
李蓁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满意。
“姐夫,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姐姐要保护我的……”
县令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声闭嘴,他挥了挥手,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耳边刀疤脸的哭喊声开始渐行渐远,她看得出县令很想求情,只是又看江月出的脸色就选择了闭嘴。
江月出正十分专注地看着她。
李蓁在与他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只觉得他的眼中如蒙上了一层薄雾,冷淡而神秘。这双眼睛里似有千万种翻涌的情绪要将她吞没,又似在一瞬间归于宁静,归于冷淡。
她觉得奇怪。
从进屋开始,江月出便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并不避讳地从进屋开始将全部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全程都只是看着她一个人。
为什么?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莫不是他已经认出她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江月出一脸平静。
“……啊??”李蓁十分惊恐。
他清冽的声音如玉落珠盘,可她的思绪却要当机立断。
不,江月出不可能第一眼就将她认出。
她现在是重生,并不是死遁,按理容貌是不一样的。而且原书里大星辰宗虽在修仙界称天下第一,但不过是因为国师的缘故,其实弟子个个草包。
她试探问道:“去哪?”
江月出回:“大星辰宗。”
拒绝,无比嫌弃地拒绝!
她明白了。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原主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天赋,所以国师是派他前来收徒的。
"不愿意?"
“不愿意。”
“是了,不愿意才是你。”江月出垂下了眸子,看不出眼中情绪。
她当然不愿意。
她绝不是因为大星辰宗是草包,也不是因为跟他那一段尴尬的经历,更不是因为伙食实在太差。
而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她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在系统操作下被谱写好的话本。
一旦发现纸片人有了自己的意识,系统便会去修复。
她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除了拥有系统的男主,其他人都只能被迫接受被写好的命运,凭什么!
现在既然她能通过重生摆脱了这个世界里系统的控制,那么她不想做这个游戏的参与者,她想要的是改变这个游戏本身。
江月出在书里就是个漂亮的工具人,跟男主关系很好,连个反派都谈不上。
她一个反派跟着一个工具人能有什么前途。
“哥哥,我竟然活下来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弟弟拉住了她的手,她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弟弟的语气中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李蓁腹中开始传来异响,环顾四周,一无所有。
“有吃的吗?”她随口问道。
“哥哥,能忍一忍吗?”
李蓁只觉得两眼一黑,重生后的喜悦在这一刻骤然瓦解,看来只能饿着等天亮了。
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她看着弟弟跑到床底下,灰头土脸从里面抱出来一个青色的小罐子。
“哥哥,你瞧,这是我攒下来的,都给你。”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罐子上的封口。
李蓁跟着凑了过去,发觉里面是已经发干的半块饼。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孩子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捧着这个小罐,这里面躺着的半块饼就已经是他的所有了。
她拿起半块饼,很硬,使了点力气将它一分为二半,递给了他一半,弟弟连忙摆手。
“听话。”她坚定道。
听了她的话,弟弟犹豫着接过了那半块饼。他并没有狼吐虎咽,而是小心翼翼地在像是在品尝着这种美味。
“真好吃……谢谢哥哥。”
看着他抬起通红的眼,笑着对她露出笑容,李蓁眼睛有些发酸。
“以后有我在,八宝鸭,酒炊淮白鱼,蟹粉狮子头,月儿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哥哥,其实有你跟娘亲在已经足够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了防止我逃跑娘亲被他们抓了,也不知道在牢里扛不扛的住。”
“交给我吧,你详细与我讲一讲发生了什么。”
李蓁觉得她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份,断没有白拿的道理,理所应当是要报答的,那么她感受到的原主临死前的心愿她是肯定会管的。
弟弟刚想开口,李蓁立马打了个嘘的手势。她隐约觉得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若不是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几乎很难发觉。
“姑娘,好耳力。不过,还是太晚了。”
黑暗中几枚暗器从高处射出,李蓁拉着弟弟侧身一错,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