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玖中了两个亿》胥子午

5、第五章 在家

　　第二天早上八点，黎玖玖起床时，黎母已经去卖菜了，黎柏柏也上学去了，黎父在楼下加固鸡圈。
　　见黎玖玖下来，外婆问，“啾啾啊吃饭不，外婆给你下面。”
　　“我自己来就行，谢谢外婆，你去休息吧。”黎玖玖揽着外婆推着她出了厨房。
　　锅里烧着水，黎玖玖走到场坝边缘看黎父拧铁丝。
　　“起来了啊，幺女。”黎父看了一眼黎玖玖，又接着拧铁丝，“帮我把桌子上的水端过来一下安。”
　　“好，等一下。”
　　水端过来的时候，黎父的鸡圈加固已经完成了。
　　黎父洗了手回到屋内，看到黎玖玖在下面，“给我下点。”
　　“好，你还没吃安。”
　　“没有，我就比你早起了一哈哈儿。”
　　“你吃好多？”
　　“你下一把吧儿嘛。”
　　“好。”
　　吃完早饭，洗了早上的碗，黎玖玖上楼收拾房间，太久没回来了，到处都是灰了。
　　平常黎玖玖不在家，基本上没人会进她的房间。
　　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
　　今天要把衣柜擦一下。
　　她前几天买的书桌也到了，正好黎父在家可以帮她安装一下。
　　书房里面有一个书桌，是黎玖玖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买的，方便她学习，就是黎母当时只看质量去了，很丑，就是那种老式办公桌。
　　现在上了大学了，她用不上了，就被黎柏柏占领了，小孩子不爱收拾，弄的乱七八糟的，黎玖玖看着都糟心。
　　她的房间有一个衣柜和床头柜，她一直想要个放东西的架子，提了几次，一直没买。
　　她的东西越来越多，干脆买了那种像学校宿舍的书桌，上面是架子，下面是桌子，收纳能力也不错，平常也能方便她在自己房间用用电脑什么的。
　　打扫完房间卫生，黎玖玖就收到了京东物流快递员的电话，她的书桌是在京东上买的，这种大型物件都是可以送到家的。
　　骑车到村外的路边等待快递员，一直引路到家里，快递员卸了货就离开了。
　　黎玖玖和黎父废了老大劲才把书桌的板子抬上楼。
　　黎柏柏一直在问“姐姐，你买的啥子哦。”
　　“关你屁相干，走开，一会儿砸到你。”黎玖玖干活的时候最烦有人在旁边一直问问问，不想理他。
　　“老汉儿，我买的桌子，你帮我装一下嘛。”
　　“要得啊，之前你说要桌子，还没给你买，你自己都买了啊。”
　　“哪个买都一样，我这里有图纸和安装视频，我先把东西分类了，再把交接的地方安好，你最后来帮我车下螺丝就行了，有些地方我车螺丝车不紧。”
　　黎玖玖家买需要安装的家具，基本上都是自己来，用黎母的观念就是，自己装就费点劲儿，让人家安装，动不动就几十百把块钱。
　　黎父工作基本上都不在家，这段时间只是请假休息，所以在。
　　家里面的床呀，柜子呀基本上都是黎玖玖初中开始和黎母一起组装的，看看图纸，自己琢磨，多花点时间，也不难。
　　一上午，书桌就弄好了，量过尺寸的，正正好卡在墙和衣柜的之间。
　　看着书桌，黎玖玖满意的不得了，开开心心的拿帕子把书桌擦干净，晾干后又摆上自己的各种各样的物品。
　　有时候一件家具会改变一个房间的观感，黎玖玖就是如此，她觉得她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很满，她怎么看怎么满足。
　　中午吃饭是黎母下的厨，黎玖玖跟着打下手。
　　听着黎母摆家长里短，又开始说起：
　　[黎父后天又要去上班了，请的假就要到期了。
　　马上黎柏柏就要七岁了，下学期就要上小学了。
　　外公外婆身体越来越差了，两个老的总是吵架。
　　她有时候都心焦的很，黎玖玖和黎父不在家她想上班又去不了，每天还要接送孩子上下学，家里面只能种些菜，干什么都只有她一个人，都没人能帮她做点什么。
　　上个月黎外公差的弄炸了天然气灶，她也不敢让他做什么，一不小心就弄出点事情，不是把要用的东西扔了，就是没事找事，她在外面忙，非要把她喊回来说事情，说又说不清楚，好不容易等黎外公理清楚思绪，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黎外婆每天就只能帮她把饭蒸在电饭煲里面，帮她喂个鸡鸭鹅的，其他时间就一直躺在床上，要不就出去走，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不舒服的很，出去走哈儿。”
　　人家家的老人，七八十了都还在拼命干，顾到家里面的人，自己家里面的老人不拖后腿都不得行。去茶馆里面摆龙门阵也不会说话，有些时候说的话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她又不好跟黎父说这些，只能和黎玖玖说。]
　　从黎玖玖的初中到现在，每次回家都能听到这些话。
　　黎玖玖以前每次听到这些话都非常共情黎母，觉得她好累好辛苦，就想着多干些，黎母就可以少干。
　　但是黎玖玖越长大越明白，不要去过分共情自己的父母。
　　就像她共情她的父母，有时候他们也不会觉得她做的事情有什么价值，觉得理所应当，还会觉得她做的不如他们，一直念叨，会把他们的坏情绪过渡到你身上。
　　她看到过一些视频，大概意思就是：你去同情你的父母，其实就是把他们放在了比你弱小的位置，你越同情谁，你越要去背负谁的命运。
　　黎玖玖的朋友也曾和她说过，“你除了能在每次回家帮着干，你还能做什么？你能即刻改变他们的现状吗？你浪费了一个又一个假期，技能技能没学到，兴趣兴趣没培养，你的人生不是只有他们，说难听一点，如果他们真的那么爱你，为什么会在你已经上初中之后有二胎，为什么你回家永远有干不完的活，网上那些二胎语录你自己心里面清楚你听过几条。”
　　有的人会很直白的说“就是重男轻女撒，不然干嘛生个那么小的”。
　　黎玖玖一边解释说，就是父母那代人都是那样的观念，觉得有兄弟姐妹扶持是个好事，一边内耗，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黎玖玖明白一些事，但是看到父母那么辛苦的时候，黎玖玖不做什么，又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孝顺，是不是很冷漠，陷入深深的内耗。
　　中国式父母就是这样的，他们很擅长让孩子愧疚。他们给的爱刚刚好，就像打湿的棉拖鞋，穿上不舒服脱下又硌脚，既不能让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也不能让他们产生抛弃父母的决心。
　　他们爱你是有条件的，你长大之后要孝顺他们，给他们养老。
　　他们嘴上说着，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会无条件爱你，但是一但你超过他们划定的那根线，他们就会歇斯底里。
　　他们不能让你健康快乐的成长，却要你让他们健康快乐的老去。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平等？很难，有时候父母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是在打压自己的子女。
　　黎玖玖刚开始意识到她的父母也没有那么爱她的时候，她辗转反侧了很多个夜晚。
　　曾经被她忽视的事情一件件浮现眼前，在19岁之前，她一直觉得父母是非常非常爱她，但当她脱离原来的视角，不再带着滤镜看他们，就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原来他们曾经不经意说过的那些话，都是没那么爱她的证明，以前的黎玖玖只是觉得有些话听起来很难受，但是没有过多想过，现在细细想来倒真应了那些猜想。
　　是的，黎玖玖对父母的感情是复杂的，从最开始全心全意的相信父母非常的爱她，到意识父母可能没那么爱她，到怀疑父母真的爱她吗，最后再是确认父母爱她但不是无条件的。
　　黎父黎母期待中的孩子是优秀貌美聪明的，可惜她没有一点沾边，虽然黎父黎母没有放弃过她，该出的钱都会出，甚至她有时候的一些想法也能支持，但他们会一遍遍的说挣钱不容易，你要省着点花，学会计划，学会存钱；会说，你已经满了十八岁了，你看，我又多养了你几年。
　　然后就是工作不容易，爸妈身体也有些老毛病，家里面负担大，开销大，这里怎么了要花钱，那里又怎么了要花钱，你这里又要花钱，你自己算算，我们压力大不大。
　　最后来一句，家里面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做你该做的事情。然后把钱转给黎玖玖。
　　不是一次两次，是次次如此，一边说着让你难受的事情，一边让你不要担心，最后加重你的负罪感，这套流程，父母轻车熟路。
　　对父母，恨不起来，怪不彻底，爱不纯粹。
　　黎玖玖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但接受不等于摆脱，她依旧受困于父母的限制，清醒的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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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就是去摘梨子，地里面的菜也要摘。
　　搬回家后，又是黎父黎母的数落，说她做活做的慢，磨磨蹭蹭的，他们两下就做完了，以后工作了，老板看她这样磨蹭都不得要。
　　黎玖玖心里满是不耐，每次让她干的活，她一样没少干，无论多么重，多么累，只要她可以，从来都没拒绝过，但是只要她开始做，永远都是这不行那不行，不如他们，以后工作了怎么办。
　　干了被数落，不干被骂，横竖没好。
　　顿时没忍住，呛了一声：“你们做的快，没看你们发财唉。”说完又有些后悔。
　　黎母顿时火冒三丈，“对，我没得本事，发不了财，看你二天能发好大的财，不要老子们辛辛苦苦供你出来，一个月就赚那几千块钱。”
　　不想和他们再争论，沉默的洗菜，清洗过的菜，第二天打早黎母要拿去街上卖。
　　晚上还要检查黎柏柏的作业，又要做他们学校的调查问卷，教他做老师说的手工，气得黎玖玖吼人。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