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果》FMF

11、照片

　　今天的风吹得更不留情面些，叶霂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开，女孩及时抓住又重新围了上去，手上捧着在寝室里接的热水，热水的热度暖着冻红的手指。明明昨天才下过雪，地上一点它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叶霂坐在座位上，预习下节课要上的内容，教室电脑放着那年流行的音乐，几个男生抢着放着他们的歌，推打着撞到第二排的桌子。

　　“不是，干嘛啊你们。”
　　女生是站着的，被撞，踉跄了一下。

　　“啊，你没事吧，叶霂。”

　　潘潘看到打翻的热水杯，还冒着热气，全部倒在了女孩的手上。叶霂连忙扯纸擦手，衣服上，桌面上，高温带来的灼烧感，迅速红起的手面，提醒着女孩，连忙跑去了洗手间，一遍遍冲洗着手。

　　“盛哥，叶霂好像被烫到了。”杨乐原本在打游戏的手停了下来，手肘顶了顶陈盛。

　　“帮我去医务室拿烫伤膏。”

　　说完向那帮男生走去，动手是不可能的，过去帮叶霂收拾好桌面，警告那几个男生，几个男生自然不爽，轮到他管吗？

　　“关你什么事。”

　　“那关你屁事。”

　　“你们最好一会给她道歉。”陈盛没有往日嘻嘻哈哈的样子，指着那几个男生说道。

　　“人有男朋友，装什么呢，轮得到你说吗？”一个男生不甘示弱指着回去。

　　“我愿意管，怎么了。”陈盛自然不相信他说的。

　　叶霂觉得差不多行了，就回到教室，她的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看到一旁的陈盛也就明白了。杨乐这时也回来了。

　　“呐，烫伤膏，叶霂，盛哥叫拿的。”

　　“谢谢。”

　　“没事，如果你还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

　　陈盛偏偏来了这么一句。叶霂能感到班里同学投来的目光，只能不去看他。

　　“没事，潘潘可以陪我。”

　　“好，记得擦药。”

　　被烫的是右手，写字还是会有感觉，其实这点烫伤对于叶霂来说也还好，在初中时，陈静她们倒在她身上的热水，整条手臂一瞬间没有知觉了。

　　很快，课间的小插曲过去了，去食堂吃饭时，叶霂又感到别人的目光都时有时无的看向她。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叶霂也不确定别人在看她，只是恰好看过来？

　　“哎，我给你说，我放假回家我妈说鉴于要期末考了，先没收我手机，这几天我啥也看不到。”

　　听后想着晚上放学了回寝室看看学校论坛。

　　饭菜是学校食堂的自选，今天的土豆丝一股嗖嗖的味道，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了。抬眼两女生看着像高年级的，端着盘子坐到叶霂身边，勺子因为大力刮蹭着盘子，姿态都透露出来者不善。
　　“
　　“你是叶霂吧。”

　　叶霂抬头看去，是那天给她办理登记的学姐，此刻，化着妆，一条长长的眼线在眼角跳动，瞳孔是棕绿的美瞳色，比那天更艳。

　　“你们有什么事吗？”

　　女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手机，手机里是那天下雪，颂时给她戴帽子那会，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从别的学校的论坛截下来转发到长越的。

　　“这是你吧。”

　　“这能代表什么吗，学姐？”
　　她把学姐那两个字，特意咬重了些。

　　“是不能，不过我提醒你，别招惹他，人有主的。”

　　“你吗？学姐。”

　　女生瞪了一眼。

　　“你管好你自己再说。”

　　说完也不管叶霂是什么反应，站起身，另一个女生跟在后面走了。

　　“不是，啥照片。”

　　潘潘刚才没有敢说话，话说那学姐还是她社团的会长。

　　“一些无聊的。”

　　“哦哦，好吧。”

　　显然这照片已经被转载了上千次，底下评论各有不同。

　　【要我说，郎才女貌，绝配！】
　　【楼上的，你还是去看看眼睛吧，那女的谁啊，就往颂时身上蹭。】
　　【颂时不是有女朋友吗？】
　　【楼上的，长越的，问问，颂时女朋友是谁？吃瓜】
　　【雅安的姜珞】
　　【雅安的表示，那不是姜珞自封的吗？】
　　【雅安不能惹的一颂时，二还是颂时，不过现在，姜珞勉强算吧。】
　　【要我看，照片里的小姐姐独美。】
　　【peace~】

　　叶霂看着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今天怎么什么事都给她遇上了。

　　“叶霂啊，你看到那个论坛了吗？”
　　寝室里，田甜刷着手机抬头问躺在床上的叶霂，语气带着试探意味。

　　“要我说，这些人就是太无聊了，一张照片被说出花来。”

　　“好像颂时也没有什么消息是吧。”

　　“他今天好像还没来学校。”田甜接到。

　　“不过，你怎么认识颂时的？”潘潘好奇问道。

　　“之前出去比赛时，在厕所被一个男的骚扰了，他帮了我。”

　　说起这个，叶霂想起他当时还说她装呢，越想越气。

　　“不过，颂时确定不是为你转来长越吗？雅安可比长越好多了。”

　　“不可能，总之，我要睡觉了。”

　　划过屏幕把手机关机，扯过被子盖过头部，脑子还是乱乱的。

　　那张照片占据昨天热搜一整天了，今天同学们谈论的也少了点，一是那条帖子昨晚上被删了，有些人猜测是学校要人删的，还有人认为是颂时还是姜珞找人删的，因为雅安那边的原帖也消失不见了，还有就是，叶霂被叫去谈话了。
　　***
　　“叶霂，最近学习怎么样？”班主任老王一脸老父亲的慈祥。

　　“挺好的，物理这次月考进步了。”
　　叶霂也知道老师要说什么了。

　　“最近，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你知道的，现在是学习的时间，再有两年就要高考了，当然，禁止谈恋爱这是明文规定的。”

　　“我知道的老师。”

　　“对，你和陈盛都是好孩子，学校也对你们寄予众望，当然，颂时是今年才转来的，人家来长越是看得起长越，也是个很好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保持好距离……”

　　叶霂就站在哪里听王粲行说教到上课。没有指责故事的其他人，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贴子的传播，最后没有分寸的是叶霂。偏袒都这么明显了。

　　回教室的走廊里，陈盛跑了过来。

　　“没事吧，老王说什么了。”

　　“没什么，问问学习。”

　　这件事没有理由责怪他，情绪上还是控制不住，但她也知道得说清楚一些事。

　　“陈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叶霂走到没有开灯的楼梯间里。

　　“因为喜欢你。”

　　陈盛本来也没有想藏着这件事，既然她问出来了，他也就直说了。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喜欢我。”

　　“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

　　听到这也疑惑了，小时候接触的男生一只手都可以数出来，没有陈盛这个人的记忆。

　　“我说吧，你不记得了，是13年的时候，在莲市人民医院。”

　　陈盛也觉得轻快多了，说出来。

　　“那年，我爷爷去世了，奶奶接受不了也跟着去了，我爸妈接到消息，连夜带我赶到莲市，但还是没能看见最后一眼，我那时特别伤心，坐在医院下面的长椅上哭，这时，有个小女孩走了过来，给了我一捧非洲菊，里面有张卡片，写着：榆榆，永远开心快乐。我记得，你当时走过来，就说了一句，别哭了，把花递给我就走了。”

　　“可是，你也知道，我那时怎么会认识你。”

　　“我知道啊，可是你不知道，榆榆也是我的小名，我爷爷给我取的，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取榆字，陈姓，榆有枝繁叶茂之意，所以，我叫陈盛。”

　　“在你送给我花的那一刻，我的名字的意义得到了延续。”

　　那天被有意遗忘的细节，冲出脑海。
　　跟着救护车去到医院，充斥着哭泣声的房间，消毒水侵占每寸呼吸，手上的血已经凝固。老师带着她去到洗手间洗了手，还找了医生检查了，没有受伤。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直到被爸妈带走，还是一直亮着。她以为她没事，所以第二天抱着花来，希望她早点康复。哪里都没有她，护士台那谈论着，昨天一个小女孩没了，也没个家长来，就今早过来个男的，造孽啊！叶霂疾步走过去，想要询问那田榆人去哪了，能看一眼吗，得到否定的答案，眼泪流了下来。
　　“欸，别哭啊，这真不行，小姑娘。”没有听她们说下去，叶霂麻木走出来，坐到外面椅子上，另一头坐着个和她同岁的男生，他也在哭。想着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就送给他这捧再也送不出去的花吧。

　　“你有个朋友也叫榆榆吧。”

　　叶霂低下了头，双手捂面，眼泪从指尖的缝隙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我。”

　　陈盛看到突然哭了的女孩也有些无措，蹲下身子，想去安慰她，擦着她指尖流出来的泪水。

　　过了一会，叶霂收起情绪，擦了擦眼泪，退了一步。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是吧？”叶霂抬头对着陈盛说。

　　“我喜欢你，叶霂。”

　　“如果是因为那捧花，那没必要。”

　　“不止那个。”

　　“好了，首先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然后，我们还是朋友，是吧？”

　　其中拒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陈盛知道这个时候也不能跟她争辩这些，便应下了。

　　因为身体不舒服，叶霂告假提前回到了寝室，没有去上晚自习，回寝室，翻出柜子里的药吃了几粒，是药总有副作用，吃完药，接着是不见底的黑暗，难受，被封存的情绪又再一次的涌现出来，她得“受罚”，弥补自己的罪孽。

　　找出修眉刀，叶霂在手臂上划了一刀，仔细看，手臂上有之前割过的长长短短的疤印，新的疤痕覆盖在旧的伤疤上，看到鲜血那一刻，叶霂觉得如释重负，之前做过无数次的，掌握好深浅，不会让自己死掉，就这么一刀，然后再包扎起来，这是赎罪，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