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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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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夏霁,其他人均不解。
待沈淮序一众走后,杏儿过来拍拍夏霁:“殿下往日去花园喝茶都带你同行,今日这么大热闹,怎么唯独不叫你呢?”
夏霁摇摇头,沈淮序一天三变,她岂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且末使臣三日前到达望京,他们暂住在北齐专门接待使臣的四方馆中。
正阳殿前,禁军位列两排,赵巡带着赵荣烁和赵染在最前,而后跟着王公大臣,世家子弟,侍从们站在禁军身前,低头恭迎来使。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因下了雪,格外寒冷。
且末使臣一行人还未至,花瓣飞扬,粉色的刺玫花瓣落在大殿前。
帝姬端坐在步舆中,周围围着八个宫女。每人手挎一竹篮,用手向天撒下花瓣,随她而来的使臣跟在步舆一侧缓缓前行。
红色、粉色的花瓣飘在洁白雪上,如同帝姬一般,艳得绚烂张扬。
因在室外迎接,寒风凛冽,北齐所有迎接人都身披棉袍,有些体弱者还瑟瑟发抖。
但且末帝姬侧身倚在步舆中,只穿一件正红色外衫,她一头金色的秀发,比天边的太阳更耀眼,衬得肤色白皙如雪,两颊染着淡淡的绯红,一双眼睛如海洋般深邃湛蓝。
真如宫中太监所言:金发碧眼。
她头上戴的金色发饰在日光下一闪一闪,流苏上的珍珠随风轻摆。
乐绫虽然站在队末,但她不自觉抬头瞟向远方,如此美的天仙令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只怕北齐最厉害的画师也画不出如此模样的美女。
北齐这方的男子抑制住内心的躁动,眼睛却始终无法从且末帝姬身上挪走。
赵荣烁与赵染对视后,四下打量,直到看到远处踱步而来的沈淮序才放下心。
沈淮序站在人群一侧,并没有凑到他们身边,但他周身不凡的气度自觉与旁人隔成两个画面。
步舆缓缓而来,他们在冷风中迎接,却并不觉冷,反而心潮澎湃。
且末帝姬被使臣从步舆上扶下,款款走到赵巡面前,依北齐规矩,对他行了一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巡乐得合不拢嘴,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扶她起身:“快快请起。”
且末帝姬抬头,微笑面对众人。
刚才只远远一观,便觉美若天仙,如今离得近了,更发现哪怕是天仙也不如她。
她礼貌性地回应每一个望着她的眼神,又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直到看到将头撇向一边的沈淮序才会心一笑,绽放出最美的笑容。
“嘶。”年贵妃轻斥一声,拧着眉头将手拿开,为她修甲的宫女跪到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
“怎么伺候的,剪到本宫的肉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下去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自德妃消失后,年贵妃心中快意,这后宫之中唯一能与她一番较量的也只有德妃,但她志不在此,又自作自受。
可没想到刚走了个德妃,便来了一个且末帝姬。
她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轻轻抚着自己脸:“静兰,本宫眼角的皱纹又多了!”
静兰点燃她最爱的熏香:“娘娘是这宫中最美的人儿,哪有什么皱纹呢?”
年贵妃心满意足地笑笑:“听闻且末那一行人已到正阳宫门,一个个传的神乎其技,她到底长相如何,本宫倒想见识见识。”
“娘娘不急,夜宴陛下一定会带您前去,娘娘国色天香,那些偏僻小国不能相比。”
年贵妃转着圈打量身上的华服:“你快帮本宫看看,到底穿的艳一些,还是穿的素一些,哪个颜色更衬我呢?”
两人话语间,一个太监上前小声道:“娘娘,奴才有事回禀。”
年贵妃摆摆手,示意其他服侍的人退下,只留了太监和静兰两人。他们把门窗关上。
年贵妃的眼神还在华服中流转,并未分给小太监:“何事呀?”
小太监起身上前几步:“娘娘,据宫中线人回禀,您抓来宫中的那名宫女云儿,没准是大夏人,这几日有人见她与宫外武功高强之人来往,不知所谋何事?”
年贵妃弯弯的眉眼顿时扯平,握手成拳:“这消息可是真的?”
小太监:“确实有人见她与武功高强之人来往,那人穿梭皇宫自如,但至于她是否为大夏人,还需要进一步查探。”
年贵妃坐在软榻上:“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先带人前去查证,有确切消息后再向我汇报。”
太监领命退下。
静兰在一旁喃喃:“难怪当初她入宫时,穿着华丽衣料不菲,又不是北齐官宦小姐,但若是她并非北齐人,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北齐与大夏关系暧昧。虽不知云儿到底是何种身份,但只要她是大夏人,此事一旦捅出去,年贵妃也会跟着遭殃。
年贵妃也没了精挑细选的心思,匆匆让静兰帮着上妆,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云儿的事。
赵巡与且末使臣相谈甚欢,又带他们参观北齐皇宫,对他们以最高礼遇相待,且末来使对赵巡更是敬重有加,除了此番带队而来的帝姬,他们还带了几箱且末的珍宝献给赵巡。
一众人相谈甚欢,天色渐渐暗下。
沈淮序坐在一旁无事,桌上的瓜果被他吃了大半,赵巡偶尔瞥过他时,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赵染见赵巡在座上谈天说地,顾不得他们,他慢慢靠到沈淮序身旁:“怎么不见云儿,你怎么没让她随行?”
“她在宫中忙。”
“怎么每次我向你寻她时,就这么忙?外界不都传言承乾宫的瑞王最易相处,手下的婢女们整天悠哉悠哉,对了,上次我托你为我送的信,你到底送没送,怎么一直不见她给我答复呢,云儿怎么说?”
沈淮序早将此事忘了,剥了个香蕉递给他,转移自己慌乱:“送了,拒了。”
“啊?她什么都没说,就如此简单地拒绝了本王?”
“那还想作何?难不成让她写一封信还你不成?”
赵染没了脾气,轻哼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再多问。
且末帝姬似乎对沈淮序很感兴趣,眼神不时向他瞟去,但沈淮序置之未理。
夜宴前夕,年贵妃和其他妃嫔匆匆赶到,大家盛装出席,虽然不如且末帝姬一眼令人惊叹,但个个如花似玉,各有各美。
此次宫宴的表演节目也是根据且末风俗,从外面请的戏班子,既有北齐特色,又通俗易懂,且末人自小能歌善舞,尤其美女如云。
除且末帝姬外,身边服侍的丫头们个个国色天香。
她们此番前来,为北齐皇帝准备了歌舞表演,异域歌舞声起,一群女子拂沙而来,如跃动的仙子,如此严寒天气,她们连外衫也脱了,只着一层月白色软纱,每人手腕和脚腕处都挂着银质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随着歌声踏出欢快的脚步。
在座的人不由得看呆了,目不转睛。
沈淮序听到歌舞声起便先一步退到后院小解去了。
年贵妃眼见赵巡的魂都被勾走了,端着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嗓音娇软:“陛下别光看,您喝呀!”
赵巡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拨到一边:“你挡着我看美人了,喝酒什么时候喝不可,非要在此时吗?”
年贵妃被拂了面子,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如此装束和青楼女子作何两样,莺莺燕燕,只会使些妩媚手段勾引人心,一看便知胸无四两墨,没读过几本书。”
赵巡沉迷于台上歌舞,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只傻乐着看向且末帝姬。
但这话随着晚风吹到台上舞动者耳中。
一曲舞罢,赵巡起身亲自相迎,扶帝姬起身:“赏!”
且末帝姬恭敬地谢过赵巡,命人接下赏赐,又拜了几拜。
她并没有回座,而是径直走到年贵妃身前说道:“北齐女子才貌双全,这位年贵妃想必一定是人中翘楚,还请年贵妃赐教一二。”
年贵妃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问懵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他大臣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女子,眼神中多了一丝看戏的意味。
赵巡并未说话,已对年贵妃刚才出言不逊不满。
年贵妃被她噎住一时语塞,且末帝姬又说:“那四书五经想必娘娘一定读过,不若为我们背一段听听,可否?”
年贵妃虽然幼时在家中有父子讲学,但她哪能记住这些。
场面僵持不下,赵荣烁端着酒水上前一步:“早就听闻且末女子人美心善,想不到更是才情俱佳,对我朝文化也研究颇深,改日有机会,还望帝姬指点一二。”
“太子殿下说笑了,小女才疏学浅,指教二字更谈不上,在你面前我当然自愧不如。”赵荣烁有意解围,她当然不欲为难。
赵巡满意地对赵荣烁点点头。
刚才兴致被年贵妃一扫而光,瞪了瞪她,让人送她回去,其他众人各归各位,接着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整个宴会除了年贵妃的插曲,倒也并无意外,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沈淮序趁着他人互相寒暄道别时,先一步回承乾宫,刚绕过假山,便遇到等他多时的帝姬。
她向他莞尔一笑:“沈淮序,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