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迟到 ...
-
“快醒醒！快醒醒！”门外，是伊达航雄厚有力的呼喊：“十六夜同学，早训迟到了！”
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的青年在长达五分钟的激烈敲门声里艰难地睁开了眼，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去给伊达航开门。
好像做了个噩梦，十六夜明音不甚清醒地回忆。
“十六夜同学，快收拾收拾，已经迟到了，鬼冢教官让我来带你过去。”
弥漫的大雪，无名的墓碑，还有琴酒。
死去的人会是他吗？
“教官停了我们的早训，说你到了再开始。”伊达航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等会可能会受罚，不过不用担心，诚恳道歉就行了，我们都会帮你的。”
可笑。
他不相信结局已经注定，更不相信琴酒会放弃自己。
这只是梦，所以……
“十六夜同学，动起来啊，我们要快一点了。”伊达航在门口催促。
无声看了絮絮叨叨的伊达航一眼，十六夜明音开始洗漱。
十几分钟后，两人站到了鬼冢班的队伍前。
“报告教官，我们迟到了。”伊达航带着十六夜明音打了个报告。
鬼冢八藏面无表情地看向十六夜明音：“怎么回事？”
“睡过头了。”十六夜明音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周围的同期都笑了起来。
“安静！”鬼冢八藏太阳穴抽痛，越发觉得十六夜明音是个麻烦。
他清了清嗓子，对整个鬼冢班的学生说道：“鬼冢班全体都有，在今日训练的基础上加跑两圈。”
“为什么？”有人疑惑：“是因为他吗？”
他们看向迟到许久的十六夜明音：“我们因为他已经罚站了这么久，现在还要因为他再多跑两圈？”
“报告教官，我不服。”井田刚一抓住机会站了出来：“凭什么我们要承担别人的错误，就因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特招生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他走到十六夜明音身边，用那双阴沉得可怕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他：“我们都不服！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他报复性地将众人的愤怒引导到了青年身上，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支持声。
鬼冢八藏没有立即回答，他背过手望着愤怒的学生们，表情严肃的像是在询问：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他的沉默让事情愈演愈烈。
降谷零发现，自井田刚一说完之后，班上许多同学都开始用仇视的眼神看向十六夜明音。
“教官偏心！为什么还不惩罚他！”
“大家冷静一下，教官还什么都没说呢。”
“什么都不说不就是最好的回答了吗？如果要惩罚我那我会向学校申请转班！”
“凭什么是我们转班，应该让该走的人滚出鬼冢班！”
“不要这样，十六夜同学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啊！”
“那就让他给我们道歉！”
“对！道歉！”
少数几个劝说的声音也淹没在了被刻意诱发的矛盾里。
大家确实没有必要承担十六夜同学的错误，但教官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降谷零不断思考着。
“难道他没有一点愧疚吗，都是因为他我们才要受罚。”
“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教育的。”
“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警察。”
人群中不断冒出的埋怨话语让降谷零握紧了拳头。
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赎罪。
“报告教官。”是同时响起的五道声音，降谷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报告教官，作为鬼冢班的班长，是我没有提前关照好同学，我愿意承担十六夜同学的惩罚，也愿意接受全班的惩罚。”伊达航站了出来，一如面对任何一个同学犯错时所做的那样。
“我们也愿意。”其余几人坚定地挤开了井田刚一，站到十六夜明音身旁。
“还有我们。”鬼冢班以松崎良玉为首的几个女生也走上前来：“我们都是鬼冢班的一份子，我们也愿意和十六夜同学一起接受惩罚。”
不等鬼冢八藏说话，降谷零道：“鬼冢班共有27人，每人多跑两圈的话一共就是54圈。”
“虽然是一个集体，不过惩罚的话有我们就够了。”萩原研二此时也不忘对女孩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气得鬼冢八藏脑袋直冒烟。
松田阵平接话道：“五个人分的话就是每人10.8圈，鬼冢教官，我们凑个整，每个人就多跑11圈吧。”
“什么嘛，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松崎良玉笑着抱怨：“原来分配给我们的两圈还是没问题的。”
“对啊，我们可是未来的警察，不要小瞧我们。”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表示着不满。
看到鬼冢班的女孩子都勇敢地站了出来，许多男人自愧不如。
“额，算我一个吧，多跑两圈而已。”
“也算我一个，我才不需要别人帮我跑。”
“谁都会犯错，先前松田降谷有事我们不也一起跑了吗？”
十六夜明音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忽然就听见了空气流动的声音。
“刚刚一时冲动，说了难听的话，十六夜同学我要向你道歉。”
“哎，我也是，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入学考试要跑的更多呢。”
青年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同期走向自己。
“十六夜，你说话还挺有意思哈。”有陌生的声音说道：“睡过头了，这也太诚实了吧，下次还是编个好一点的借口……对不起教官，我不应该撺掇十六夜同学说谎。”
“所以是不是关系户啊。”有人不带恶意地询问：“真是关系户的话能不能罩罩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惩罚是儿戏吗，还能代人受罚。”鬼冢八藏打断众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都站回去。”
他驱赶着聚集过来的学生归队：“知道为什么要罚你们吗？”
“报告教官，不知道。”伊达航代表鬼冢班全体同学回答道。
“你们是一个集体，这是我作为教官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大家表现得很好。”鬼冢八藏对带头几人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入职，我都要你们记住，成为警察的这一刻起，你们就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警察精神的象征，作为集体意志的存在，你们要时刻谨记，你的任何行为代表的都是警察这个整体。”
“不过，因为是第一次，事先我也没有说明，所以今天不想跑的同学可以不跑。”鬼冢八藏顿了顿，又说道：“有认为我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家要勇敢地指出来，当然，我也要向十六夜道歉。”
鬼冢八藏朝着十六夜明音举了个躬。
鬼冢班的学生们都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众人一齐面向鬼冢八藏立正敬礼。
除了井田刚一。
刺耳的话语让他再难收敛自己愤恨的情绪，他恶狠狠地看向了十六夜明音。
“关于特招生的问题，警校之后会发布公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鬼冢八藏继续说道：“我应该也提醒过大家，从下周起训练强度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安静，安静！伊达航！”
听到鬼冢教官的指令，伊达航立马喊道：“是！鬼冢班全体都有，预备，跑。”
“一群臭小子。”居然只听班长的话。鬼冢教官嘴上埋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众人有序地跑了起来，只有一人停在原地。
“井田？”鬼冢八藏自然清楚他留下的原因：“井田，今天你敢对不公平说不，这是值得夸赞的表现，入学考试你的成绩也很不错，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他拍了拍井田刚一的肩膀：“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过分看重，要学会变通。”
鬼冢八藏本意是想表明这只是一次顺势而为的教学，让井田刚一不要纠结，但井田刚一却认为是对十六夜明音特权的维护。
变通？他想起了十六夜明音自我介绍的那节课里，他也对别人说过同样的话。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井田刚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鼓胀紧绷的肌肉动了起来，一步，两步，井田刚一越跑越快，追上了行进中的鬼冢班队伍。
他不在意过度透支的未来会怎样，他只知道，现在的他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他跑在了所有人前面。
他的身后，是鬼冢八藏欣慰的认可。
……
“这才第六圈呢，小明音。”看着大汗淋漓的十六夜明音，萩原研二打趣道：“要帮你扇扇风吗？”
松田阵平也凑了上来：“太弱了吧十六夜，这难道不是才刚开始热身？”
十六夜明音不想说话，现在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他身侧的诸伏景光也因此想起了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他顺势提出：“十六夜……同学，以后要不要一起晨练？”
没有回应。
“欸？诸伏，你们也会加练吗？”见气氛有些尴尬，松田阵平立马接话，隔着几人望向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当然，不过我只是偶尔，Zero倒是每天都会去。”诸伏景光回以感激的微笑，心里仍然在意着十六夜明音的答案，他的余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青年身上，却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也？你们也会吗？”降谷零反问。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能把你揍得满地找牙。”松田阵平忍不住挑衅。
降谷零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满地找牙？你说反了吧。”
两人加快脚步，跑到众人面前打作一团。
好烦。
十六夜明音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然而到了第七圈，他还是慢了下来。
随便吧。他再次落到了队伍最后。
“慢慢来。”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呼吸放缓。”他大幅度地向十六夜明音演示了一遍。
身边几人都放慢了脚步，十六夜明音此时才注意到前面带头的伊达航也在降低速度。
“……”不止是为了他。十六夜明音看向被分割成两段的队伍。
身体各处马上就要宣告罢工，心脏剧烈跳动着，湿润的半长发粘黏在脖子上，连带着无数汗水滑落。
十六夜明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更不清楚心里莫名出现的奇怪感受是由于过度运动还是受到了这些人的影响。
如果不是卧底任务，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用思考这些问题。
真糟糕。
“为什么要这样做？”十六夜明音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不管是打架还是打扫卫生，不管是保护他的安全还是替他接受惩罚，明明没有任何好处。
十六夜明音想不明白，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更没有不看利益的付出。
即使是和琴酒，青年垂下了眼眸。
梦里琴酒独自扫墓的场景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迟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