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有凤来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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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不知是怎么了，竟给你说这么多话。”青云将军淡淡道。
他站起身，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罐啤酒，“啪”一下拉开拉环，滋滋的声音在狭小的天台能听得很仔细清楚。
同样听得格外清楚的，是少女压抑着的激动的哭喊声。
“你怎么飞升成神了啊，你怎么飞升了......”
拂晓猛地扑过去捶着青云将军的肩膀，大声哭嚎，也不怕哪户还没睡的人家听见了以为楼上在闹鬼。
青云将军被她吓了一激灵，莫名其妙地挨了几下，好在也不疼。
他揉揉肩膀，“你在说什么啊，我飞升......我若是不飞升，咱们现在哪还能在这里？”
“你知道我是谁吗？”拂晓总算是努力平复了心情，她指指自己，眼中满是明亮亮的期望。
“你是天府宫前代守灯，拂晓？”青云将军开始怀疑自己。
“错！”
“我是你阿姐，凤来仪，她最好的朋友。”提起这三个字，拂晓又瘪着嘴忍不住想哭出来。
“阿姐最好的朋友？！”青云将军震惊地看着她，大脑仿佛灌了满满一捧浆糊。
他面部扭曲，翻着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出了那占比少得可怜的，还在镇国公府里时，阿姐身边的小跟班。
“你是了了！”
“你终于......什么？”
拂晓嘴不瘪着了，她差点闪着舌头，“你说我叫什么？”
“了了啊，我听见阿姐是这么叫你的，下人们不是都喊你了了小姐吗？”
苍天啊！青云将军小时候是不是得过什么不治之症比如说耳疾啊！
拂晓和了了，除了声调一样，还有什么关系！
“我真是没想到......你，我现在对那张脸倒是有点印象了......”青云将军看起来也激动万分，他手抖着，啤酒撒了一地。
“谁能想到，你是天上的神官，”青云将军刚毅不阿的面孔此刻布满泪痕，“可是我们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你？”
“这个啊，”拂晓神色黯淡了下，“我之前不是犯过事嘛，就，你可以理解为我相当于被封杀了吧。”
“而且天上那群人很少有知道我名姓的，都管我叫守灯，要么就是前代守灯，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也是应该的。”
“阿姐要是知道你还在该多高兴啊！”青云将军抹了一把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经这么大了，实在不能再哭哭啼啼的。
“是啊......”拂晓勉强勾了一下唇角。
来仪，你的小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都办不好的小少爷了，他现在可威风了，在天廷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
你总是担心他耍不好枪，担心他在练武上面的造诣不够深，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心了，你的小云将枪法练得出神入化呢，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变成平城天最厉害的武官之一。
我等的起呀来仪，等他成为了最厉害的武官，我一定给你烧纸。
你安心吧。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告诉她！”青云将军捏爆易拉罐，酒液顺着他的手滴了满地，他“唰”地站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踱步。
“你说什么？”拂晓绵绵的心绪被他打断，揪起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什么意思，来仪还活着？
她不仅还活着，她也飞升上天廷成为一名武官了？
“我阿姐这会儿一定在平城天里练剑！我说，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她！”青云将军掰开她的手，“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话音落下，他双手结印，周身蓝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来仪.....来仪她没死......”拂晓呆呆地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忽而双手掩面，喜极而泣。
在一旁沉默多时的颜荷轻轻将她垂到地上的长发拾到手中，别在她耳朵后面，“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终究是好的结果不是吗，她说不定待会儿就下来找你了，你快收拾好情绪，快快乐乐的面对她吧。”
阿姐......是个女子。颜荷噙着淡淡的笑，替君上减弱了心中的危机感。
“是，你说的对。”拂晓胡乱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她用手呼扇呼扇双眼，希望能将眼中的水雾消散掉。
“小荷，你知道吗，我太高兴了。”她拉住颜荷的手，哽咽着说。
“我就知道来仪她不会就这么......”她似乎说不下去了，用手掩住半张脸，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拂晓！”
天台上传来那个熟悉的呼喊声，声音是那么的急切、期盼，透着微微一丝不可置信。
拂晓身子怔了一下，继而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回过头，看到了那个几百年来她从不曾遗忘过的身影。
这一刻，时间似乎发生了倒流，她好像望见了记忆里模糊的一场画面。
那个骑着白马，身着绯色劲装意气风发的少女，单膝蹲在她面前，在她掌心里放上几两碎银。
而此刻，身形拔高了几寸的女子仍然一袭红衣，向她所在的台阶奔跑着，停住，缓缓单膝蹲下来，手指探出，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又胆怯地迟疑了，最终下定决心，紧紧握上去。
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拂晓颤着双唇，吐出两个字：“来仪......”
颜荷和青云将军识趣地退到阴影中，不去打扰她们叙旧。
“来仪，你跟我说说，当年杏林关一战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终于哭完了，也将那些知心话儿车轱辘一样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拂晓吸吸鼻子，问起心中最好奇的一个疑问。
平城将军——也就是凤来仪，她真是成长了不少，听见拂晓这样问，她眼神瞬间凌厉了不少，语气却平常。
“杏林关一战，朝凰确实是灭国了。”
“在那场战役里，我亲眼看着我父亲，乔宇，包括朝凰的六员大将，一个个死在我眼前，可我根本没有时间让我伤心难过。”
“那时血色卷天，黄土蒙眼，我的眼前再看不到别的，只有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充斥着我整个视野，我的耳朵里再听不见别的，只有刀枪碰撞的叮当声与将士们的惨叫声萦绕在我耳畔。”
“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身边的将士一点点的变少，最后只剩下我，被我护在后面的小云和仅剩的一队不足一千人的死士。”
“他们停下了进攻，说如果我和小云就此降伏于他们，可以到我们不死。”
“小云冲他们吐了一口口水，说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他就是死，也不会做通敌叛国的卖国贼。”
“这一举将他们彻底激怒了，他们再次发起攻势。”
“凭借这九百多人，我们撑了好久。”凤来仪闭了闭眼，“他们都是朝凰的英雄。”
“到最后，仅剩我和小云两人，可是我这个做阿姐的，却是这么狼狈，这么废物。”
“小云为了替我挡住那致命的一剑，被敌军当场开膛破肚。”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眼前，他大大睁着双目，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姐你要活’。”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把小云抱在怀里，用长歌将自己一剑穿心。”
她笑了笑，“我不怕死，我死的光荣。”
“在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到时候，我看到天上晴空灿烂，浓密的云围着日光打转。”
“云涡中心的日光越来越刺眼，越来越逼人，我以为是我濒死前产生的幻觉，可谁知下一秒我听到穿云裂石的雷声，我再定睛一看，头顶上的哪里是什么日光，分明是一道金光霹雳在快速向我劈来。”
“我还在想，我是生前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以至于我死了以后老天还要降下一道雷来劈我。”
“可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抱紧小云，迎着金光闭上眼睛。”
“只是怪了，身上怎么一点也不痛，伴随着眩晕的感觉，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再睁看眼时，就已经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飞升’。”
凤来仪回忆着过往，面上已无一丝波澜，拂晓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痛彻心扉、惊心动魄的一桩桩事件，才得以炼出这般平淡的心态。
“原来长辈们说得都是真的，什么凡人得道飞升，修炼为伸。”
凤来仪托着腮，望着夜空里稀疏的星星，“不过也不全对吧，我又没修道又没打坐参禅什么的，怎么会挑中我呢？”
“说不定是在‘剑’的领域内你做到了极致呢？”拂晓学着她的样子也向上看。
“不好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飞升的人该是我父亲了。”
凤来仪笑笑，她举手投足间带着英气与洒脱，“而且，小云资质平平，怎么这么巧，他也随我一起飞升了呢？”
“作为阿姐，我自然是高兴的，弟弟又能和我陪在一块儿了，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凤来仪蹙起眉，“我就是......害怕。”
和几百年前一样的，她将所有不敢付诸于口的话全都告诉了拂晓，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并且依赖着她。
“小云身上仍有着许多的不足之处，飞升一事千年难遇，他何德何能被天道看中飞升做了武官呢，若是天道发现了他的缺点，会不会收回成命，重新判小云死刑，我真的怕。”
“我有时会安慰自己，能飞升者几百年也找不出几个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他既能飞升，那身上就一定有什么我没发现的过人之处。”
“尽管我极力想要自我洗脑，但还是怕小云就此离我而去，拂晓，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小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有凤来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