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嘎哆

3、第3章 非常规手段

　　季儒秋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三点了，他竟然一觉睡过了时钟一个圈。不过根据他的经验，这样子睡到天昏地暗，对于调整时差而言非常好用。而且这一次的广告拍摄对他接下来的职业发展意义十分重大，季儒秋还是想用一个比较好的状态完成这次的工作——至少，不要让身体拖后腿。
　　公寓里的灯还没开，遮光帘很厚实，满屋子黑得很。季儒秋睡眼惺忪，在黑暗中摸索着手机。唤醒屏幕，手机仅剩2%的电量，手机的低电预警不停地叫嚣着。和电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微信消息上面触目惊心的“64条”消息提醒。
　　毫不夸张地说，原本还迷迷瞪瞪的季儒秋直接被吓精神了——莫不是原本定好的拍摄时间临时改了期，时间突然提前了，经纪人李热联系不上他发了疯，所以在微信上对他狂轰滥炸？
　　不对，李热知道他在津海的住址，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早就找上门来了，哪里能让他这么舒舒服服地睡到现在？
　　这么想着，季儒秋就放心大胆地打开了微信。果然，经纪人李然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后天拍摄的时间地点。其实李然对他的工作习惯清楚得很，靠睡觉调整时差是季儒秋一贯的作风。而剩下的63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贺扬。
　　季儒秋眯了眯眼，贺扬，那天在机场遇见的那个人。季儒秋记得他，因为贺扬看他的眼神就像一只饿狼看见小羊羔似的，眼神直勾勾的，透露着一种单纯的欲望。那眼神季儒秋不喜欢，不过对于贺扬这个人，季儒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欲望嘛，是个人都有。物欲，情欲，□□，都是人之常情，季儒秋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贺扬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对美好的事物很容易产生征服欲，甚至是带有一些凌虐意味的掠夺欲望。
　　季儒秋长得好看，气质又偏柔和，这几年来，浸泡在时尚圈的大染缸里，他面对的窥伺的欲望不计其数。但是大多数时候季儒秋都懒得理，事实上，大多数窥伺的目光也根本触及不到季儒秋本人。他身后有一只大手，在他身边划定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季儒秋是玻璃罩里的玫瑰，吸引豺狼的目光；但是等到虎狼接近以后，才发现，玻璃罩子里的玫瑰如梦幻泡影，不过是幻想的投影。
　　眼下，季儒秋想当然地将贺扬归入了和他们一样的笨蛋的行列。只不过这次的笨蛋执着且热情，会在他失联的时候不厌其烦地用唯一的联系方式轰炸他。
　　刚睡醒，工作也还没有提上日程，闲来无事，季儒秋就开始翻看贺扬者一天半里给他发的消息当作消遣。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贺扬，还记得我吗？[龇牙]”
　　“还以为你刚刚扫我二维码就是在逗我，不会加我微信了。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实诚的。”
　　“你是演员？还是模特？还是歌手？长得真帅，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你好看”
　　[猫头.JPG]
　　“······”
　　“哥哥能不能理我[狗头][狗头][狗头]”
　　“好嘛，不烦你了·····”
　　“······”
　　季儒秋边看贺扬给他发的微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去洗手间洗漱。
　　贺扬给他发的微信是在是太多了，每一条都有内容，不只是简单地在用表情包刷存在感。季儒秋其他的没看出来，对于贺扬是个话唠这件事情倒是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他怎么能发这么多消息，说这么多话？他不烦吗？”季儒秋喃喃道。
　　看着手机屏幕，没有看见脚下的路，在加上跟这套公寓还不是很熟，季儒秋一个没注意，踹到了这公寓里除了床之外唯一算得上家具的东西——一张北美黑胡桃实木的茶几上。
　　着一下子给他疼的龇牙咧嘴，拿在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注意，滚到了地上。可能是收到了被粗暴对待的打击，再加上本来就电量告急，季儒秋的手机亮了一下，然后直接黑屏罢工了。
　　季儒秋有些无奈，揉了揉刚刚撞到的小腿，他挽起裤腿看了一眼，小腿上面已经红了一片，估计过一会儿就会变得青紫。然后他捡起手机，尝试按了开机键——很显然，完全没有用。但是季儒秋又隐隐约约地记得，手机的充电线都被他放在了箱子里，眼下那个箱子正压在这个混乱公寓的杂物下面。季儒秋没有一点想翻“垃圾堆”的冲动。
　　算了吧，晚点充电好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季儒秋如是想着，就从容地进了厕所。
　　小时候家里人很重视他的牙齿健康，通常情况下，不刷牙的孩子是不被允许上床睡觉的，这个规矩简直是已经深入了季儒秋的骨髓，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使在外面工作到再晚，回到酒店再累，季儒秋也会先把牙刷了再睡觉；早上起床，如果没有刷牙，也会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昨晚到家以后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刷牙，而他现在进厕所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刷牙。
　　刷完牙，季儒秋终于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也终于有力气去找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
　　他走到行李箱边上，开始把行李箱上面随手堆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清理掉。
　　纸巾盒，桌布，防尘罩，密封袋，衣架······
　　季儒秋一头黑线，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强的收纳能力，能同时把这么多东西堆在一个不大的行李箱上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季儒秋终于进行到了打开行李箱这一步，只不过代价就是，行李箱边上的茶几——就是刚刚撞到他的那个——乱成了一座山。他以前的经纪人就说过，“Dylan是个收纳能力为0的笨蛋“。当时季儒秋还不服，大喊这是”偏见！偏见！“不过此时此刻此地，季儒秋的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句话，“她可真是个天才，还真被她给说对了。”
　　把密码锁的旋钮转到正确的位置，往下摁一下卡扣，然后丝滑地拉开行李箱的拉链，猛的掀开行李箱的上半部分——季儒秋的行李箱就像一个戴了面纱的大姑娘，终于在落地接近48小时的时候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季儒秋蹲在行李箱边上，准备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搬。才刚把他平时要吃的瓶瓶罐罐的药片拿出来，突然就又觉得这样子蹲着有点累，索性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待他几乎搬空了整个箱子，还没看到他的充电器的时候，季儒秋就有些疑惑了。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把数据线之类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了箱子里，怎么这会儿就找不到了呢？
　　这时候，季儒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光着脚，从铺满了实木地板的地面上径直走到了公寓的衣帽间里。因为他前天回来的时候是在太累，直接把随身带的背包顺手丢到了衣帽间的桌子上就睡了。
　　打开背包的夹层，果不其然，他的白色充电器就静静地看着躺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印满了粉红色樱桃花纹的便利贴，上面用及其潦草的笔迹写了几个汉字：
　　“我猜你路上手机肯定会没电，充电器帮你挪到包里了。感动吧，不用感谢我，谁让我是你贴心的尼尔森呢。”
　　尼尔森是他刚自己一个人自立门户的时候的室友，一个爱尔兰裔精神小伙，也是一个模特。其实他为人很热情，但是也很爱搞恶作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季儒秋经常分不清尼尔森到底是真的想要帮他，还是单纯的在他身上找消遣。在纽约的剧院区地狱厨房合租了大概两三年，他们两个人都混出了一些名堂，但是可能是一起住习惯了，所以现在他们还是一起在纽约的上东区合租一套面积不小的房子。
　　季儒秋把手机充上电以后，屏幕很快就又能亮起来了。又一次，季儒秋被微信消息提示上那个明晃晃的“45条未读消息”刺激到了眼睛。他刚刚明明已经清楚了所有的未读消息提示，这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怎么又有这么多？
　　果不其然，消息全都来自贺大话痨。季儒秋有些忍不住了，再有修养的人也忍不住被这样子消息轰炸吧。
　　季儒秋耐着性子，点进聊天框，想看看贺扬到底想给他发什么东西，值得让他这么锲而不舍，甚至发消息发出了一个可怕的频率：平均下来几乎是一个小时一条。
　　结果贺扬发的消息简直让季儒秋没脾气了：
　　“你有顺利到家吗？怎么下了车就没消息了？”
　　“你别嫌我烦，我真的担心你。”[流泪猫猫头]
　　“你回我一下，我就不烦你了。”
　　“······”
　　季儒秋觉得贺扬好像那个高需求儿童，得不到别人的回应就要哭闹；又好像没有那个什么边界感，他们有这么熟吗？不就是在机场见了一面，看见他身体不舒服再热心送他回了家？满打满算，他俩之间距离小于一米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季儒秋不理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贺扬这么疯狂。
　　这么想着，季儒秋就想把聊天框关掉了，他甚至想到了直接把贺扬拉黑，但是想了想又有些犹豫——毕竟贺扬的的确确把他从机场驮回了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贺扬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应该也只是出于好心？
　　季儒秋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奇葩的体质，总是能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这时候，季儒秋和贺扬的聊天界面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虽然有些冒犯，但是为了确定你的安全，我可能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季儒秋不自觉的挑了挑眉，他倒是想知道，贺扬想怎么“非常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叩叩叩”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