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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玉京城逢君亦逢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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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没有一丝月光射进来,漆黑一片,顿时,出现了一点点幽光,慕容卿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只水蝶啊。
随后,又多了几只水蝶,车内如月光般,不再漆黑。
慕容卿抬眸,幽光下,眼前少年郎的眼眸似渊流般深沉,目光流动间,又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感情,但又在顷刻间转瞬即逝。
慕容卿抿了抿嘴,正要答谢收留之恩,即将张口,又停了下来。
该怎么称呼呢?
四年前,在桃源,她救下不知何因出现在桃源,差点就要被魅妖玷污的商北辰。
当时,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脸上血迹斑斑,模样倒是依旧清秀。
只是见一旁他带来的血迹斑斑的铠甲,师父说他是位人间的将军。
苏醒之后,问起姓名,才知其名为商北辰,此后一直都是喊“北辰兄”。
慕容卿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师父曾说,玉京男尊女卑,界限分明,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刚刚那黄衣少年称呼他为王兄,怕不是玉京王城里的殿下吧。
思索片刻,慕容卿试探性地开口道:“多谢殿下收留。”
商北辰一顿,也仅有一瞬间,道:“无妨,不足挂齿。”
慕容卿长舒一口气,莞尔一笑,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问道:“这里是发生过什么吗?”
商北辰道:“一年前的今天,中元节当天,玉京曾发生了四十四件孩童走失案——次日,便发现了三十具孩童尸体,发现时,他们骨瘦如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尽精气,皆被挖去了心,吸干了血,至今还有十四名孩童下落不明。”
慕容卿神色复杂,道:“你们确定是四十四位孩童吗?”
商北辰道:“十分确定,不会有错。”
闻之,慕容卿沉思片刻,眉头紧锁,道:“如今可有什么线索?”
商北辰道:“有但不多。今日我才回京,只是听闻,去年中元节后,王城的人急忙布阵调查,但数月无果,之后玉京内一切又旧,行人熙熙往往,仿佛没有发生过般。直到昨日,王城的人接到不明人物的告知,说是中元那日,凶案会再次出现。于是,便有了今天之景。”
慕容卿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刚刚清心铃震动,玉京内有怨鬼。想起上次桃源险境,众人苦不堪言,不知山处寻翎羽,九死一生。拯救苍生是她的选择,而不是商北辰的,不必一而再地连累他身陷险境。
慕容卿想了想,道:“你可知,这女鬼是何来历?人间武法,愈挫愈勇,仙家武法,神出鬼没。想来,这位女子生前应该是位习武之人。”
商北辰道:“没错。见她招式,想来是靠绝对武力,而从古至今,靠绝对武力的,九州只此一家。”
慕容卿道:“哪一家?”
商北辰道:“八十年前,风靡一时的南家。若说女子,南家最负盛名的当属南将军—南宫明。后来,南家自边疆奉旨入京,其内部草芥人命,贪污腐败,南父得以伏诛,南宫明自绞,之后数十年,楚家一家独大,南家一落千丈,不复从前。”
慕容卿唏嘘不已,道:“还有吗?”
商北辰接着道:“记录史书时,令后人困惑不已的是,南将军的死因。南父既已伏诛,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而中流砥柱的南宫明却吊死在闺房中,是为何因,至今未解。”
“这里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一段事情啊”
谈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府前,下车。
府邸的大门宏伟而庄重,门上悬挂着烫金大字“晋王府”,字体苍劲有力,散发出一股威严和庄重的气息
门上镶嵌着精美的铜质兽首门环,门环上的纹饰繁复而精致,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晋王府的大门仿佛感受到了来者的气息,大门竟然缓缓开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
不见守卫,也不闻人声。
慕容卿心中感到甚是疑惑。
莫非这大门有灵性?!!
就在大门完全敞开之际,慕容卿忽然注意到门后的阴影中闪烁着几点幽蓝光芒。
定睛细看,原来是两只晶莹剔透的小蝴蝶,它们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仿佛是用月光和水晶雕琢而成。
这沉重的大门竟然是由这两只小水蝶推开的。
水蝶身躯虽小,力量却不容忽视。
随后,慕容卿紧跟着商北辰进入王府。
身后大门缓缓关闭。
入府后,她便愣怔住了。
眼前是成百的水蝶,空中、屋顶、灯笼里,甚至每一片叶尖都停落着这些水蝶,它们静静地栖息,仿佛在守卫着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使得原本昏暗的庭院变得不那么幽暗。
看到有人来,那些水蝶猛地从四周聚集而来,全部围绕在慕容卿的周围,在空中翩翩起舞,翅膀轻轻拍打,忽上忽下,甚是活跃。
慕容卿看着身边的水蝶,欢喜道:“这些水蝶好可爱啊。”
突然,商北辰挥手驱散围绕慕容卿的水蝶,动作坚决而有力,“不行!”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闻声,慕容卿抬头,目光与商北辰相交,道:“什么不行?”
商彦辰道:“这水蝶向来凶残,很少有臣服的人。它们说很喜欢你,想接触你,”
“只是这水蝶,阴气甚重,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只怕阴气入体。”
慕容卿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连忙道:“无妨。”
听了商北辰所说,水蝶群像是感受到什么,风一般地散开,飞到了原先的位置。
其中,有一只比较瘦小的水蝶,落在了后面,此时正吃力地拍动翅膀,飞得越来越低。
见状,慕容卿轻轻抬起手,那只水蝶恰好落在她的食指上,慕容卿看着它,微笑着。
看到眼前之人,那只水蝶仿佛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很是不舍,最终还是拍打着翅膀,挣扎着飞走了。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一个院子前,上方匾额上写着:桃花小筑。
屋内琳琅满目,目之所及,尽是珍宝与奢华。一旁的桌子上,放满了胭脂水粉,金钗银簪,珍珠玉石。
屋末,是一条白玉铺成的长榻,极为宽敞,可容四人并卧,榻上铺着一层薄被,由千年丝线制成,虽薄但极其保暖。
能有个落脚之处,慕容卿便已心满意足了。
但这个落脚之处未免也太奢华了吧?
慕容卿轻咳一声,转向商北辰,肃然道:“殿下,其实,我只需要一间普通房间,能住就行啦。”
闻之,商北辰挑起一边眉道:“我这只有这一间房。”随即浅浅笑道:“不过,你所说的那种,我这倒还有一间。”
看着商北辰的笑,慕容卿总觉得有些别有深意,但之前共同患难那么多次,便没有想那么多,爽快道:“好,就那间!”
商北辰摊了一下手,微微一笑,悠悠道:“莫非卿是想同我一起住?”
闻之,慕容卿低下头,礼貌又不失尴尬笑笑,沉声道:“那倒不是。”
他睨过来,又笑了两声,道:“我是知道的。白玉适宜养伤,当初从不知山处落下的病根,现在应该还没好吧。”
此句,虽然是疑问,但却也带着九分肯定。
听到不知山处,慕容卿心头一紧,看向商北辰,不由地佩服,心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言罢,他向另一旁勾了勾手指,轻盈如梦,两只水蝶托着一个小瓶子飞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药瓶,然后安稳地放到他手中。
“这是由渊海人鱼族的眼泪磨成的珍珠粉,有化淤消痕之效,你且拿去使用。”
渊海位于地之南,江川之水天上来,传闻,渊海极南处,海与天相连。
想来这珍珠粉极为贵重,慕容卿迟疑片刻,道:“这……”
商北辰微微一笑,神色中似乎有着几分不屑,道:“区区珍珠粉,我这要多少有多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慕容卿莞尔一笑,接了过来,道:“多谢殿下”
眼下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商北辰转身离去。
慕容卿见商北辰要离开,终于长吁一口气,看向窗外的王城高塔,心中暗喜道:“不远处便是玉京王城,终于可以找翎羽了。”
然而,就在慕容卿心中盘算如何潜入王城时,商北辰迈出两三步,又转过身来。
看到商北辰转身,慕容卿咽了一口,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连忙问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商北辰看着慕容卿,低眸偷笑,道:“目前翎羽可不在王城里,王城里很乱。”
慕容卿挑起一边眉头,既然商北辰说得这么明白,想必也一定知道她的企图,眼下也没必要掩藏了,她直接坦白道:“敢问殿下,可知翎羽现在在何处?”
商北辰道:“听闻,我流落在外的那几年,王城发生了一场大火,之后景阳清点财务时,发现只有翎羽被盗走。至今尚未找回。”
啊?居然被盗走了,世界之大,又要去哪里找呢。慕容卿闭上眼睛,心中顿时感到五味陈杂,无奈道:“原来是这样啊。”
商北辰搭了搭手,接着道:“不过——”
慕容卿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睛里仿佛闪着光。
不过什么?莫非还有其他线索?
商北辰沉声道:“据我调查,此次事件同翎羽有关。”
慕容卿舒了一口气,无妨,有线索就行,总比没有任何线索的到处找好。
“对了,还有这个清心铃,这个应该是你的,现在还给你。”慕容卿一边低头取下腰间的铜铃,一边道。
商北辰接过来,手掌摩挲着铜身,神色复杂,嘴角轻轻勾起,也只有一刻,片刻,抬眸道:“这铜铃是送你的,不必还我。”随后,弯下身子,小心又仔细地佩戴在慕容卿的腰间,弄得整整齐齐。
啊—
慕容卿心道:这东西看起来十分贵重,定要好好珍藏才是。
待商北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一晚,慕容卿在白玉榻上辗转反侧。她的鼻翼轻轻翕动,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香气。这种香气很是清新。
恍惚中,她觉得这香气如此熟悉,仿佛是来自遥远的记忆,却想不起来,只感到一阵温暖,最后缓缓入睡
次日,清晨。
昨夜睡得很是安详,慕容卿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阳光如此明媚。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慕容卿循声望去。
一列列珠宝与华服悬浮在空中,整齐而有序地排列着,呈上前来。走近细看,才发现每一件物品之下,都有一只水蝴蝶轻轻托举着。
蓝宝石的光芒如同燃烧的蓝焰,珍珠则温润如月下的泪滴,每一颗都散发出令人迷醉的光泽。
鹅黄色的料子轻柔丝滑,仿佛是夜空中最细腻的云朵……
片刻,慕容卿轻轻一笑,感慨道:“还真是有劳殿下费心了。”
原来是,桃源和玉京的习俗有些不同,就拿衣裳来讲,虽然大致相同,但也有些许地方不同,比如,桃源衣袖为窄袖,而玉京为广袖。
桃源的人大多对美玉宝石无感,而早期听师父提起玉京,印象中,玉京的人对美玉宝石情有独钟。
这样也好,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也是在玉京的地盘,还是入乡随俗吧。
随即,慕容卿穿上了眼前的鹅黄衣,衣料轻柔如水,腰间,细腻的腰带上精心镶嵌着几颗小巧的珍珠,每一颗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大小均匀,光泽温润。它们的光泽与衣料相互映衬,修饰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华丽,也不失精致。
衣袖上,用金丝绣着一圈圈细密的黄金花图案。
就在这时,一只水蝶又托着盘子上前,盘子上躺着一颗透明的宝石。这宝石形状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透明度高得令人惊叹,宝石被一串小巧的银链悬挂着,轻轻摇摆。
慕容卿小心地戴上,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了看腰间,才明白过来,清心铃呢?
她环顾四周,在一旁的桌上看见它,立刻佩戴在腰间。
桌子上不仅有清心铃,还有胭脂水粉。什么螺子黛,胭脂粉,玉容散,金钗玉佩,各种宝石,应有尽有。顿时,她心感好奇,又有些欣喜。
在桃源,她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在不知山处初次见到时,便对这些人间的这些玩意儿很是好奇,面前的镜子能将她照得清清楚楚,而且,这材质看起来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开始对着镜子涂抹起来,手法生疏而认真,时而开心地涂来涂去。
一旁,水蝶飞来飞去,有一只水蝶飞到阳光下,有一瞬间,折射的阳光照射在那面镜子上,突然,她笑容消失,脸色一凝。
镜子中的自己消失了,随即缓缓浮现一幅画面。
画面中,商北辰正小心翼翼地将螺子黛、胭脂水粉等一件件轻轻放置在桌面上,动作轻柔而专注,随后又出现商北辰的身影,他在那里认真又仔细地绣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朵黄金花。
慕容卿低眸看了看袖口上的花纹,确实是一般无二。
很快这个画面就消失了,镜子中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慕容卿的脸庞。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画面?莫非——是这种材质?这种材质能显现出过去的画面?慕容卿心中暗自揣测道,又摩挲这这面镜子。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名孩童手中的珠子!
后来,慕容卿才想起,这珠子是渊海一念珠。
她轻轻摩挲着那颗珠子,又观察那面镜子,一念珠的材质果然与那面镜子如出一辙。
她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如果镜子可以照射出一些影像,那么这一念珠,或许也能照射出其他的东西。
说罢,她拿着一念珠,走到窗前,让阳光直射在珠子上,阳光透过珠子,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念珠。
猛地,她睁大了眼。
果然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