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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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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宗宗主之位,坐得可舒服?”谢寒青开口问道。
君当见吓得手一抖,茶水便从宽大的茶碗口流向了桌面。他努力定了定心神,老实道,“不舒服,徒儿天天晚上做噩梦。”
“师弟,你别信他,我前两天晚上来看这小兔崽子,他睡觉还打呼!”李观烛接过君当见递来的茶,却毫不留情地拆台。
谢寒青却冷哼一声,问道,“你半夜跑他房中来做什么!睡不着觉就拿块砖把自己拍晕。我还没说到你头上来,你反而自己送上门了?”
李观烛碰了个钉子后和君当见一起蔫了吧唧地坐在一边,等着谢寒青的训诫。
谢寒青轻啜茶水,目光不善地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竟一时不知从谁开始责骂好。
这番景象也是多年未见了。
“你现下在替何人卖命?”谢寒青开口。
君当见犹豫,最后还是选择全盘托出,“是落云峰峰主。”
“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怎么跟他搅合在一起去了?”谢寒青疑惑。
“师父您有所不知,这个峰主不简单。弟子当初追查宗门内遗失的禁咒珠时,意外发现此人竟在悄悄向我们宗内弟子宣扬禁咒珠的好处。有些急功近利的着了他的道,甘愿为他驱使,在我们内部当细作。按道理来说,禁咒珠的用途只有逍遥宗与离虚城才知晓,它落云峰凭什么。弟子为了一探究竟便假意投诚。而外界都在谣传我想从昔玄手中抢走逍遥宗,我便借这个机会接近他。”
李观烛听话向来捡他认为的重点听,君当见刚说完,他便接话道,“说起昔玄,我倒是好久没见着他了。他人在哪?”
“昔玄他……在镜月山庄。”君当见老实回答。
“哦。率先去那里埋伏离虚城?倒像是那个木头脑袋会做的事情。”李观烛了然地点了点头。
君当见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启齿。作为最了解谢昔玄的三个人,目前只有君当见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
但是要让他当着谢昔玄的父亲与师父面,说谢昔玄不管不顾去找一女子去了,他可做不到。
“你怎么了?看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似的。”李观烛狐疑地打量君当见。
“没……我只是担心昔玄。”
李观烛眼珠一转,问道,“你说的镜月山庄庄主,是不是坊间传闻与昔玄有点感情纠葛的那个闻筝?”
“……”君当见避开谢寒青的目光,低声答了一声是。
“……”李观烛挠头,“不能吧。木头原来也能开窍?闻筝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事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过?”谢寒青也皱起了眉。
他的独子居然看上了曾经身为魔尊的女子,原来之前他那么殷勤地往离虚城跑是带了私心的!
君当见干咳一声,“原本以为是无稽之谈,我便没怎么上心。那可是谢昔玄啊。”
其余二人了然。
因为是谢昔玄,所以他要是有喜欢的人,几乎是天方夜谭,乍一听,都以为是风言风语。
李观烛却坐不住了,“哎呀,这次回来得急,没来得及带什么贵重东西,到时候见到我徒媳,我该给点什么当见面礼才好!”
同样纠结的还有谢寒青,铁树难得开花,有没有下一次都未可知。谢昔玄毕竟名义上已经不是逍遥宗的弟子了,他的感情不会被逍遥宗的长老们阻挠。
“你为什么要定在镜月山庄与离虚城开战!”谢寒青责怪道。
“因为无相坊坊主跟我熟,我好在那里做手脚。”君当见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这种阴险狡诈是师承?”李观烛摸着下巴转头问谢寒青。
君当见为表忠心,抢答道,“都是跟师叔学的!”
“……”
李观烛突然很想念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宝贝徒弟了。
未免话题越跑越远,谢寒青问道,“何日动身去往镜月山庄?”
“三日后。”
“那这三日你尽可能不要再与落云峰峰主接触了,我怀疑他就是凌虚宫宫主要找的人。”李观烛难得正色,叮嘱君当见。
“是,我听师叔的。”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的书桌上。少女半白的头发反射着星星点点刺眼的光点。
谢昔玄放轻了脚步,将手中的披风轻柔地盖在了闻筝的背上。
他目光柔和地观察着熟睡中的闻筝,她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寸。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她的头发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女子皆爱美,若是他问了,便是有嫌弃她现在不好看的嫌疑在。谢昔玄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所以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自从他表明心迹之后,闻筝虽不拒绝他的示好,可也没有接受的打算。
倒是谢昔玄一反常态,卯足了劲表现。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谢昔玄,主动揽起了给闻筝伴读的职责。她在书桌前看书,他就在一旁端茶倒水、研墨铺纸。
起初,闻筝便打趣谢昔玄,说他很贤惠,宜室宜家。
谢昔玄却摇头,“光是我现在这样还担不起这个美名,之后我定会做到名副其实的。”
“……”闻筝听了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她下定决心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成天干这种活,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但谢昔玄的体贴闻筝也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的茶水温度,到她饮食上的偏好,再到她看书的习惯,都被谢昔玄牢牢记在心里,从未出错过。
闻筝很怕被他哄成了一个废人。
但这种生活又实在是舒服安逸。
她假寐,心中不停思考着该如何阻止一头热的谢昔玄,愁得眼珠在眼皮底下乱转。
见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眉头微微紧锁的模样,谢昔玄以为她做了噩梦,便大着胆子走过去,将她未被压在脸下的右手捧在双手之中。
温热的触感传来,闻筝吓了一跳,她想抽回手。
“熟睡之人应该不会乱动的吧。”谢昔玄声音不大,却正好传入闻筝的耳中,闻筝感到自己的耳垂似乎被一阵热气拂过。
怎么办。动了说明自己没睡着。不动又像是被他诱导的结果。
闻筝思来想去,最终选择按兵不动。
谢昔玄满意地笑了。
随后,闻筝又听见他小声自言自语道,“我喜欢一个叫闻筝的女子,不知她还记不记得。”
“……”果然是故意耍她的!
闻筝决定装睡到底。
等等!不对!她装睡就输了!她现在要是“恰好”醒来,“恰好”听到了这一句话,该感到慌乱的就另有其人了!脸红的谢昔玄是世间珍宝!
她猛地睁开眼,与离她不足半米谢昔玄对视。
谢昔玄也直勾勾地望向她,眼神不闪不避。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闻筝清了清嗓子,问道。
谢昔玄神情十分正直坦荡,“好像是,你还要听吗?”
“……”闻筝刻意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我在做梦,你没说话。”说完她又趴回去了。
闻筝默默心痛,之前那个会脸红的谢昔玄去哪里了!
骤然撤去的温热惹得闻筝有些许不愉快,她猜到了自己情绪起伏的原因,却不愿细想。
谢昔玄并没有多逗留,因为明相识派人来传话了。而他,从来对于镜月山庄的事务都采取积极避嫌的态度。
仿佛在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他只在乎闻筝这个人,无关她的身份、立场。
闻筝对他这部分的体贴由衷感到感激。
“双方大军均已逼近镜月山庄。”
短短一句话,便将此前谢昔玄在时那岁月静好的氛围粉碎得无迹可循。
*
纪策如他向令开霁承诺的那般,头一个杀进明相识的地盘。
他手持一柄宽剑,目之所及处,皆为残骸血迹。
纪策着一身肃杀的黑衣,腰间却别着一只明黄色的小香囊。
那只香囊是闻筝落在离虚城中未带走的失物,纪策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便据为己有了。他还破天荒地带在了身上。
他得抢在逍遥宗的人来之前,先将闻筝夺回来。
至于说服旁人的理由,这段时间他已经想清楚了——闻筝有能力当离虚城的副城主,他可以给她如此至高的权力。
因此,逍遥宗的人若是打算对副城主出手,他自然该百倍回敬。
方灯灯的阵法遭到蛮力破坏,她赶紧向闻筝通风报信,问她下一步究竟如何做。
还不等她回答,谢昔玄便自发出去迎敌,“来者不善,其他人去都是一个死字。还是我去会会那人。”
“不行!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闻筝拉住谢昔玄的袖子。
“无碍,只要不再钻牛角尖,我不会有事的。现在知道你好好的,我便能安然无恙。”谢昔玄伸手,原本准备摸闻筝头顶安抚她,可看她满眼只有自己,眼睛里全是焦急的神色,他突然觉得,也许比自己还迟钝的人就在眼前。
他故意放低了手肘,食指与中指夹起了闻筝细腻光滑的脸颊肉,往外轻轻一拉。
闻筝吃痛地拍开他的手,“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谢昔玄轻笑一声,“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报复我。”
“你最近怎么回事!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可之前我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好有道理,好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