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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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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不过三日,离虚城的大队人马已经陆续上了路,他们的目标便是赤阳兽所盘踞的熔岩瀑布。
熔岩瀑布据说是在离虚城西北方几十座火山所包围的最中间的熔岩湖边,熔岩湖就是所有赤阳兽的出生地点。
赤阳兽的外观就像是烧红的木炭,成年后大约十米高,在黑色坚硬外壳下,是它们如岩浆一般的血管,从外面能看到一条条金红色的血液流动轨迹,跳动的心脏格外刺眼,夜间仿佛一块块闪耀的黄金。
它们出生后便会各自寻找安身的山头,以火山灰为食。生于火山,死于火山。
闻筝作为魔尊,自然可以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她现在“重伤未愈”,就算再想她死的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让她以身犯险。她也乐得偷闲。
让她意外的是,方灯灯自告奋勇要随行。
“尊上,我想去亲身体验一下熔岩瀑布的环境,这样,后续的饲养繁育环节没准能减少失误的次数。”她冲闻筝抱拳请求她的同意。
闻筝摸了摸她的头,“好,但是要注意安全。”
方灯灯用力点头,临走前,给闻筝塞了一个大包袱。
她悄悄凑到闻筝旁边,“尊上,这段时间里离虚城近乎空城,您出去放放风。宁光也说此刻他无法顾及到您在城中的安危,不如出去避避风头,以免发生不测。”
闻筝接过包袱,说了声谢谢。
这半年内,自己贸然逃走也只是作茧自缚,还不如留在离虚城里安全,所以宁光并不在乎自己的行踪。
方灯灯错开了离虚城弟子的行程,先将闻筝送到了离虚城统辖地域的边界。
闻筝是魔尊这件事,目前还只有内城的弟子和长老知道,其他人就算知道魔尊归来,也定然无法认出她来。
她换了一套月牙色的衣裙,在方灯灯的帮助下只简单地盘了个发髻,看上去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闻筝到达离虚城边境一个名叫永兴镇的地方。
她找了一家客栈,只开了一间地字号的房间住下,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木桌,一张梳妆台,两张椅子和一张床榻。好在窗户的朝向不错,对着街边,白天能听到底下商贩和行人的对话声,格外有生活气息。
听着这些市井之音,她觉得自己从穿越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以短暂地放松了,好像此刻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自己的哪句话会得罪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了。
她将她的包袱布铺开在床上,上面只有一小把碎银和灵石,再就是一套换洗衣物。
独自在外,她不敢漏富。没拿出来的储藏袋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符咒,还有数不完的灵石。
那些都是小木偶抽空给她备下的,本来它想陪同,但鉴于闻筝一再强调自己是“微服出巡”,不适合带一个会说话会动的木偶在身边,它才不情不愿地作罢。
闻筝只准备在这个边陲小镇休整几日,然后与方灯灯会合返回离虚城。
永兴镇据客栈小二介绍,是前往离虚城的必经之路,因靠着南边,途中又有数座大山隔着,冬季虽寒冷,但能靠寻常手段取暖。
客栈一楼许多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大家都在聊天,嗑瓜子,好不快活。
闻筝独自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店小二见她不住搓手,给她递来了个小暖壶暖手。
她谢过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隔壁桌的一个中年男子,端起一碗酒,豪爽地喝干后,擦擦嘴,说道,“你们不知听说没有,陈老二家那个出息儿子前不久疯啦!”
“不会吧,他不是在逍遥宗当外门弟子么?发生了什么事?”同桌的男子凑上前去,拦住了他继续倒酒的动作。
那中年男子得意地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碗中的酒斟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疯后的一个月,逍遥宗早就将他除名了!”
“啊?这这这……这是怎么个事啊?”
听到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看来陈老二的那个儿子,是这边的大名人。闻筝难免也跟着打起精神,悄悄将凳子往那边挪近了一些。
“那小子,陈进,诸位都知道吧。”挑起话头的中年男子见听者众多,似乎很是享用被人关注的感觉,便如同说书先生一般,说话语调抑扬顿挫了起来。
“之前他是逍遥宗外门弟子,半年前按照逍遥宗的规矩,总算是够资格认领禁咒珠来辅助修炼了。
“但是,谁人不知,这禁咒珠自被逍遥宗管理后,一向规矩繁多。虽说是个宝贝,但为了防止用它之人走火入魔,只好控制修为涨幅。
“结果啊,陈进他为了一举拿到内门弟子的选拔资格,动了歪脑筋,不知怎么绕开了检测禁咒珠的弟子的查验,悄悄多用了足足十日!
“这下好了,选拔大会上,他走火入魔,拿起剑发了狂,说要砍了当日的评审谢昔玄!
“那谢昔玄是何等人物?他还没碰到谢昔玄的衣角,就被拉出去关禁闭了。”
“哎呀!这真是!”
“可惜可惜!”
“……”
众人一片唏嘘。
闻筝找到了一个好时机,搭话道,“大叔,这陈进太令人惋惜了,逍遥宗好歹是大门派,能把他治好吗?”
中年男子本想耻笑这个没常识的人,但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皮肤白皙,五官明媚,双眼灵动含情,生生忍住了即将说出口的刻薄话。
他挂起一个和蔼的微笑,好脾气地解释道,“怎么会?跟禁咒珠沾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不然怎么会叫‘禁咒珠’呢?仿佛诅咒一样,得到了修为,却失去了使用修为的机会。走火入魔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闻筝想起方灯灯也一直在研究这个禁咒珠,但似乎并没有此人口中所说的症状,“既然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连逍遥宗也会沾染?”
“哎。当年正魔两道交战,魔道一些不要命的全部使用了禁咒珠,实力大涨,正道节节败退。若是再不用的话,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现在也是为了不让魔道有机会卷土重来才不得不用!”
“哦,是这样啊!大叔你这一说我就听懂了,谢谢你啦。”闻筝笑着结束了话题。
魔道也有禁咒珠,但离虚城里只有方灯灯一个人奉魔尊之命接触过这个。那么其他的禁咒珠去哪里了呢?
真相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是魔尊,但不是她这个。
左右无事,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够坐在此处想明白的,索性便不去想了。
她既然一心要走,多沾染这些事情反倒是不妙。
影视剧里永恒的真理——路人甲知道的越多,越不会有好下场。
闻筝起身,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后,跨出门槛出了客栈。
*
离虚城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对暗红色龙角在少年的鬓发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利落的赤红色短发下,一双金色的竖瞳刚还在四处打量着,而此刻正饶有兴趣地盯住了出来迎接的小木偶。
“小东西,你家魔尊呢?”少年开口,语调上扬,听上去心情十分不错。
小木偶开始后悔刚刚热情地出门接待了,再给它一次机会的话,它一定当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疙瘩。
见它不搭理自己,红发少年将它拎起,单手搭在背上,开起了玩笑,“飞麟崖离这里数百里,本少主难得来,总得带点特产回去当个纪念。你说是吧?”
“原来是寻由少主,有失远迎!”小木偶挣扎着跳下地,冲着红发少年跪地行礼。
令寻由扁了扁嘴,“嘁。这么快认怂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一点意思都没有!”
“哈?”小木偶吃惊地叫了一声。
令寻由又嬉皮笑脸起来,“你不知道吧,你的身体其实是在飞麟崖的千年灵木所制,还是我挑的树呢!不过看到原本不会动的树干突然跟我对话,说真的,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他边说边夸张地挤压自己漂亮的五官。
小木偶沉默了,从来只有它让别人吃瘪的份,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看来还是离虚城的正常人太多了。它十分感恩自己出身在离虚城,而不是飞麟崖。
令寻由对自己狗来嫌的性格很有自知之明,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像个老爷爷一样问道,“好孩子,魔尊呢?”
“魔尊不在家,出去有事了。”小木偶面对眼前调皮的美少年,敷衍地回答。
“……你们魔尊难道也精通卜测之法?”他有点不可思议。
“也?卜测?”
“我老爹精通这个,每次他算出来我在哪要闯祸了,我都不信,结果为了证明我不会闯祸,反而出事儿了。”令寻由说地真情实感。
小木偶无语,“这次出门崖主没算出来吗?”
“应该没有吧?”他努力回忆着,“但是从十日前,我爹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什么‘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让他去祸害离虚城吧’什么的,哦,我在家的吃食也变得精致了不少,三百年来第一次呢!总之听上去这里有什么热闹,我就溜出来了。”
“……”小木偶彻底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了,它虚虚地瘫坐在地,给自己加一些不存在的设定,“糟了,小少主,我的天地灵力似乎消耗干净了,下次见面应该是十年后,那时再见吧。”说完,小木偶潇洒躺倒在地,一副与世长辞的模样。
令寻由却当了真,朝它抱拳,“有缘再会!我这就安置好你再去找魔尊打架。”
小木偶很想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他的腿,让他别去找闻筝,可是它发现自己被令寻由野蛮地埋在土里,他甚至还用随身携带的酒壶从它头上开始浇灌美酒。
“……”倒是挺贴心,但是就算把它当树种,也该浇水吧!
它在心里默念:尊上,祝你好运啊!这里来了个讨人嫌的狗皮膏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