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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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洲拿牙缸的动作顿了一下，霍庭丰的话像一粒石子投进湖中，李鹤洲的心湖从最中央的位置，一圈一圈泛起涟漪。
“没那么严重，”李鹤洲把牙膏盖子盖好，“过去的事情就算翻篇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就好。”
“好啊。”霍庭丰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漾开。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多个喜欢他的人总比多个讨厌他的人好。李鹤洲这么想到。
多个喜欢他的人……喜欢他的人？李鹤洲在洗脸的时候体察出这句话措辞的微妙不妥。
不是喜欢的那种喜欢，只是不讨厌的那种喜欢。李鹤洲在心里默默地找补。
李鹤洲收好了东西出门，手机上刚好收到霍庭丰发来的信息。
【学院，101自习室，早饭已经买好了。】
李鹤洲回了个熊猫磕头的表情包，然后关上宿舍门，走下楼去。
宿舍楼大门外停着辆跑车，橄榄绿，靓得有些扎眼，与古朴的红砖宿舍楼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李鹤洲忍不住多看了那辆车一眼。
李鹤澜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刚好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李鹤洲。
李鹤澜把手机往副驾驶座上一扔，推门下车，两步上前挡住李鹤洲的路。
李鹤洲的视线从扎眼的橄榄绿跑车转向挡住他路的人。
是李鹤澜。这么快就找到他的学校里来了吗？
“先别急着走。”李鹤澜伸手推一下李鹤洲的肩膀，李鹤洲被推的后退一步。
“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上自习，”李鹤洲抬眸，视线淡淡落在李鹤澜脸上，“有什么事情麻烦你抓紧时间说清楚，好吗？”
李鹤澜伸手攥住李鹤洲的卫衣领子。“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别想打我们家遗产的主意。你不过是个私生子。认清自己的身份，然后滚得远远的！”
李鹤洲面无表情打开李鹤澜的手。“有问题去找丛风，别来找我。还是说你柿子只敢挑软的捏？”
“我看上去很像是软柿子吗？”李鹤洲朝着李鹤澜走了一步，他的眼神冷冽，李鹤澜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后退。
“你不过是个私生子。”李鹤澜眼中暗芒涌动，然而他的嗓音却沙哑下去。
李鹤洲不过是个私生子，但却是那个得到了父亲全部宠爱的私生子。
他的父亲，他全身心景仰与崇拜的父亲，在生前从未给过他任何的笑脸，在死后也将自己的遗产全部给了这个私生子。
六个亿对他来说并不算多，李鹤澜不差钱，他只是不服气。
“所以呢？”李鹤洲抬眸看他，很淡的视线，无所谓的态度。
“你要刻一块牌子挂在我脖子上吗？你觉得我会觉得羞辱，或者是自惭形秽？还是我要痛哭流涕求你原谅？”
李鹤澜被问得哽住。他没料到李鹤洲在听见“私生子”这个字眼之后居然还能如此满不在乎和理直气壮。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比你大两岁。”李鹤洲把自己的卫衣领子抚平了。
“我对我们共同的父亲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和你抢那笔遗产。”
“是丛风找到了我，让我签署了公证协议。”
“很抱歉你的父亲过世了。但是无论你有任何的问题，请你去找丛风，不要来烦我。”
“麻烦让一下。”李鹤洲抵着李鹤澜的肩膀把他推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鹤澜呆立在原地，看着李鹤洲的背影渐远。
他不在乎吗？但是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衣兜里传来手机铃声，李鹤澜摸出电话，接通，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传来。
“鹤澜，老师说你今天没去学校上课，你到哪里去了？”
李鹤澜的眉头皱起来，“今天上午的课不是很重要，我已经上大学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盯得这么紧？”
对面的女声依然温柔，但是却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鹤澜，你到哪里去了？”
李鹤澜抬手掐住眉心，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今天天气好，我出来散散心。”
“你去找那个私生子了吧？”
李鹤澜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他隐隐有发怒的趋势。
“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派人盯着我了！”
对面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你昨天才出了那么大的车祸，不让人看着你，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李鹤澜感到自己心跳渐快渐重。一种窒息感在胸膛里蔓延。被操控，被束缚，被名义上的爱溺死。他想逃离，但无法挣脱。
“行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快回去好好上课吧。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去处理。”
女人的声音是如此无懈可击的温柔甜蜜。
李鹤澜挂断电话，他感觉自己又死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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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大面的玻璃窗洒进教室里。李鹤洲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霍庭丰正坐在阳光里看打印出来的课程讲义。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让李鹤洲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来啦？”霍庭丰抬眸，他指指自己一旁的空座，桌面上放着打包好的粥和油条，桌面的左上角还有叠好的几本讲义。他帮李鹤洲也打印了一份。
“谢谢。”李鹤洲笑一下，然后走到霍庭丰身边的座位坐下了。
霍庭丰眨眼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他垂眸看向自己面前摊开的讲义，微微红了耳根。
“今天不去实习么？”李鹤洲把粥和油条的包装拆开，霍庭丰问道。
“不去，我请了假。”李鹤洲摇头。他把倒扣放在桌面的手机翻过来，发现Jerry孙已经回了消息。
【好的，今天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回来上班，等完全康复了再来就好。】
李鹤洲实习了这么久，Jerry孙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他讲话。是因为丛风和Cindy王打过招呼的关系吗？干金融的都这么势利？
“下午学校里的德扑协会有个活动，等你复习好了要一起去看看吗？”霍庭丰看着李鹤洲，他的眼神里有期许，也有担心被拒绝的惶恐。
这种大狗狗一样的眼神让李鹤洲不忍心说“不”，更何况他已经复习地差不多了，下午刚好也没什么事情。
“好啊，”李鹤洲点头，“下午几点啊？”
“三点，就在学院大厅里。”霍庭丰答。
“嗯，”李鹤洲翻了翻霍庭丰帮他打印好的讲义，内容不多，两三个小时能看完，“那我们先一起学到十二点，然后中午我请你吃饭，吃完饭回宿舍睡一觉，睡醒了三点一起去参加活动，怎么样？”
“好啊。”霍庭丰唇角上扬，眸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与欣喜。
复习的进度很顺利，午饭李鹤洲挑了学校附近一家高端商业综合体里的粤菜。在穿书之前李鹤洲一直很喜欢这家餐厅，可是在穿书之后因为拮据的经济条件，李鹤洲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
服务生引着两个人走到卡座，霍庭丰在落座的时候稍微有些犹豫。
“你不用特意请我出来吃饭的，”霍庭丰看着李鹤洲，“在学校食堂里随便吃点就行了。”他知道李鹤洲的经济条件不太好，李鹤洲的书包是从高中一路用过来的，帆布材质，已经磨得有些褪色了。之前他和徐若阳他们偶尔吃食堂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李鹤洲，为了省钱，他每次打菜最多也就一荤一素。据说几年前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他是自己靠着奖学金加上勤工俭学才念的大学，而且他还有一个妹妹要抚养。霍庭丰担心今天的这顿饭会超出李鹤洲的正常开销。
李鹤洲看懂了霍庭丰在想什么，霍庭丰担心这顿饭花销太大，但是又怕说出来伤了自己的自尊。以前竟然丝毫看不出来霍庭丰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
李鹤洲微笑一下，他拿了菜单轻车熟路地点菜。
“老板给我发奖金了，刚好手里有点闲钱。是我自己特别想来吃这家店，你只是我的搭子，不要替我有压力。”
“听说，你还有个妹妹？”霍庭丰问道。
“嗯，”李鹤洲点好了菜，他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我还有个妹妹。”
“还在上学吗？”
“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提到寇思秦，李鹤洲面上的笑容变得温柔。
“你会觉得辛苦吗？”霍庭丰看着脸上洋溢着温柔笑意的李鹤洲，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疼。
“不会，”李鹤洲摇头，“我觉得很幸福。”
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自己爱的人而努力学习、努力工作、顽强拼搏，这是意见很幸福的事情。
李鹤洲捧着玻璃杯喝水，他的丹凤眼微眯，眼神宁静而悠远。霍庭丰看着他，一言不发，但心中却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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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洲好久都没这么大快朵颐过，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高朗和徐若阳估计是复习去了，中午寝室里只有李鹤洲和霍庭丰两个人。霍庭丰有意迁就，举手投足动静都轻得不得了，李鹤洲一场午觉睡得甜美，闹钟来回响了好几次，他还依然赖在床上。
“已经两点五十了，咱们还要去那个活动吗？”霍庭丰的声音透过床帘传进来，低沉温和，煞是好听。
李鹤洲努力翻个身坐起来了，“唔......去的。”已经答应了的事情，没道理因为赖床而变卦。“两分钟！两分钟我就洗漱好出门！”
等到真的出门已经是三点整了。李鹤洲拽着霍庭丰的袖子，两个人狂奔在校园路上。
李鹤洲在前面跑得呼哧呼哧的，霍庭丰看着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不用那么准时的。”霍庭丰反手握住了李鹤洲的手腕，微微用力，拉住了他。“反正开场只是会长致辞之类的活动，没什么看头。”
李鹤洲停住，他回头看霍庭丰，他的脸颊因为冷风吹拂微微泛红，胸膛也因为喘息而起伏，“你说的有道理啊......那你干嘛那么急催我起床？！”
语气轻松熟稔到霍庭丰能从中听出些嗔怪的意味，他忍不住笑，“我没催过你啊，我只是跟你说已经两点五十了，问你还要不要来参加活动。”
李鹤洲长呼一口气，他把自己的手腕从霍庭丰手中抽出来，所有动作都行云流水的自然，李鹤洲没意识到霍庭丰拽他手腕这件事情有丝毫的不对劲。
“行吧，那我们慢慢走过去！”
“好。”霍庭丰点头，然后两个人开始慢慢往学院的方向溜达。
到达活动现场的时候，会长致辞刚刚结束。
李鹤洲走进学院大厅，一个穿白色高领毛衣、戴金丝边眼睛的青年微微含笑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会长好。”李鹤洲听见自己身边霍庭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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