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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妾室 ...

  •   庭中梨花如雪,满地白。廊上笼中的雀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檐上吊着的风铃,风一拂,就响个不停。

      沈娥睫翼微闪,雾气慢慢散去,带着一点水光,再之后眼前就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典雅,抵不上富丽堂皇,却也雅致,瞧起来别具一格。

      神思尤在混沌,她抬手抚了抚额,忆起昨日自己应是敲响了状元府的府门,见到府中的小厮,之后——

      之后是什么,她却记不得了。

      所以……她现在这是在状元府?

      沈娥想着,就听到“吱啦——”一声,抬眸见远处的门被人从外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丫鬟。

      “沈媒人。”丫鬟唤了一声,手上端着水,低眉走过来,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案桌上。

      从未被人服侍过的沈娥,见状登时不自在起来。急忙撑着身下的软垫起身,刚想出声,丫鬟却已经退再次了出去。

      行吧,这状元府里的人果然都不太好相处。

      沈娥嘴里鼓捣着,起身。

      瞥眼看了桌案上的东西。

      盆,软巾……还有一套桃红色的女子衣裙?

      刹那间,心脏剧烈鼓动起来,血气似乎盈充起来,一直向上肆意横窜,眼前的景色仿佛有了重影,黏腻着让人不敢靠近。

      她竭尽全力也才拉动了一步,随后咬牙奔出去。

      直直朝着屋子里唯一一块铜镜。

      “砰!”凌乱的步子绊倒桌椅,一只茶盏落地,四分五裂。

      几番动静,沈娥来到铜镜面前气喘起来,下一刻抬眸就见到镜中那张二八年华,润若春桃的脸。

      他们……都知道了!

      莫大的哀戚如洪水降临,奔涌,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恐慌。

      沈娥的手托在桌上,微微颤抖起来,一张小脸煞白,额上覆着冷汗。

      不对,我还有退路!

      只要状元府的人不说,那她就还是“沈媒人”!

      “沈媒人这是打算在我府中久住?”

      倏然,一道带着些调笑的声音响起。沙沙哑哑,又觉得清冽至极。

      沈娥原本就紧绷的身子顿时一僵,抬眸看过去。

      就见平日里在人前装温润君子的状元郎,此时一身白衣锦袍,正站在她身侧不远处。

      “你何时进来的?”

      沈娥眼眸微眯,手心渐渐握紧,眼中满是警惕。

      “怎么,沈媒人现在是装都不想装了吗?”

      谢时浔不答反笑,脚步一动,就凑近了些。

      沈娥见状,立刻后退一步,眼底神色越发冷寒。

      “谢时浔,我不知你为何要揪着我不放,”沈娥死死盯着谢时浔,“但你若不给我活路,我哪怕鱼死网破也要让你跟着我一起下地狱!”

      闻言,谢时浔眼尾微挑,两手轻搭交叠放于身前,扬唇笑起来,一字一句道。

      “下、地、狱?”

      沈娥拂起一只手,悄悄从后颈处摸上发梢里插着的银簪。

      但下一刻,余光白衣微闪,扬起一阵微风。

      她刚刚覆上银簪的手便被被人紧紧箍住,整个人被按在了男人的怀里。清咧的梨花香味缠上来,让她避无可避。

      沈娥心中大惊,另一只手动作却不停。

      一个肘击向后,便从谢时浔怀中脱离出来,旋即立刻转身,扬起手中银簪,猛的朝谢时浔刺去。

      但对面的人动作比她更快,反手箍住她的手腕死死捏住。沈娥来不及格挡,下一刻脖颈便被一只大手扼住。

      不松不紧,但极有压迫感。

      谢时浔微微粗糙的指尖,不断摩挲着她的后颈。

      勾唇轻笑时,热息尽数扑怎会是打在她的后耳侧。

      沈娥身子彻底僵住,呼吸重起来。

      “我且不知,沈媒人藏的这样深,原竟会武?”谢时浔手覆着她的后颈,远远看上去像是她卧在了他的怀中。

      可真正有几分试探,只有当事人清楚。

      “呵,”沈娥讽刺的笑起来,眉眼微弯,“民妇也不知道,堂堂新科状元,竟也需要威胁一个媒人来替自己办事!”

      “威胁?”谢时浔不赞同的摇头,笑起来,“怎会是威胁,我只不过……是在给媒人保命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

      “帮我办好苏家的亲事,我包你荣华富贵,一生无虞……沈媒人你看,这桩交易很划算,对吗?”

      沈娥没出声。

      谢时浔轻笑一声,将覆着她后颈手拿下来,同时撤步离远。

      她后背还残留着那人的一丝余温,让人不自在得很。

      虽然她现在只想趁着月黑风高,给这明里暗里威胁利用她的状元郎套个麻袋,打上一架。

      明面上打不过,背地里还不能试试?

      但她知道,现在与谢时浔合作,确实是最好的出路。

      可这个出路……还真是让人不爽。

      “我凭什么信任你?”

      良久,沈娥正色出声。

      “你只能信我不是吗?”谢时浔挥袖,随即侧身走向屋中书案旁的椅子,端坐,随即再次抬眸朝沈娥看过来,“我已按你的要求,暂时封锁了京中的流言,但不会太久,最多明日,长公主便会发现不对,流言彻底盈满京城……希望沈媒人,自有对措。毕竟,谢某一向不喜被人戏耍。”

      “我可以答应,但我有几个要求,你若允了,我在所不辞。”

      沈娥敛眉又抬眸,直直看向谢时浔,声音沉下去道。

      “我要扬州的一处地契以及金银,事成之后,你须得即刻送我离京!”

      “成交!”

      *

      “阿母,表哥真要娶那个商贾之妇吗?”

      状元府前院过来,廊上摆着各色花卉,来往小厮洒扫丫鬟不断。一道娇俏埋怨的声音倏然响起。

      “鸢儿,我早已与你说过,你表哥要娶的是京城里有名的富商的千金,并非是你所说的什么普通人家。”谢莲溪皱眉,捏着手中的锦帕,不赞同的抬眸对着女儿道。

      “阿母!”柳鸢儿气急,“富商又怎样,依然是商贾之辈,表哥是堂堂新科状元,怎能娶一位商贾之女!”

      闻言,谢莲溪喟叹一声摇头,停了步子。

      “鸢儿,你表哥不该娶那苏家的千金,又该娶谁呢?”

      “自然是——”柳鸢儿急忙想要回,可话到一半,眼珠转了转,又收了回去。

      “反正,反正不该是那商贾之女!”

      谢莲溪见状,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她这个女儿被人娇纵坏了,总觉得着世上的人合该围在她身边,现如今竟然还对洵儿起了心思。

      谢莲溪裤叹,正准备好好说教一番。身侧的柳鸢儿却忽的眼眸一亮,快步朝着某个方向移了些步子,喊道:“表哥!”

      谢莲溪闻言一愣,抬眸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隔了一个庭院,掩着檐上的流苏隐隐绰绰。

      谢时浔从对面的廊上迈步出来,闻声抬眸。

      柳鸢儿见状,登时撤步朝他奔了过去。

      谢莲溪与谢时浔,虽是姑侄,可也是近些年才有了来往。

      谢时浔的父亲早年就被父亲厌弃,赶到了乡下自身自灭。是以谢莲溪也只是在儿时见过自己这位侄子,再然后便是他赴京城赶考,千辛万苦到谢家老宅祭祖,最后高中状元。而那是,她已嫁进柳家,对自己这位侄子,也是爱莫能助。

      自此,京城谢家表面上光耀门楣,多了一位状元。

      可知道谢时浔真正出身的人,京城中少之又少。

      她这位侄子,可谓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来的。

      忆此处,谢莲溪不住的摇头。

      若非她那位二哥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时浔又怎会在外游荡,尝尽苦头。

      思索良久,正向朝着那地方去时,就听到柳鸢儿有些刺耳尖利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你怎会在我表哥的府上!”

      谢莲溪一怔,随即快步走过去。

      待走近了,眼帘中便映入了一位看起来十分灵动娇丽的美人。

      穿着桃红色的窄袖长裙,很好的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瘦而不柴,十分吸人眼球。面颊清净,一头如黑缎的墨发,也只用一根簪子固定。

      整个人显得清丽灵巧,惹人的很。绕是谁第一眼看上去,都得拍手称赞起来。

      这厢,柳鸢儿早已没了柳家自幼教给她名门闺秀的礼仪,颇有市井泼妇之风。

      “你还不快速速从我表哥身边离开,莫要脏污了我表哥的眼!”柳鸢儿上前几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谢时浔身后的沈娥道。

      沈娥见状挑眉,余光撇过谢时浔,却见这厮没什么反应。

      仿若刚刚威胁她办事的人并非是他,他依然是那个为人称道的偏偏君子。

      真是虚伪!

      沈娥在心底唾弃道。

      “洵儿,这位姑娘是?”谢莲溪见柳鸢儿举止越发出格,忍不住出声打断,直接问道。

      “姑母,她是——”谢时浔对谢莲溪算得上是尊敬,见她发问,便垂首道。

      但沈娥动作更快。

      “见过柳夫人柳小姐,我是公子昨日刚收的妾室!”

      说着,沈娥立刻福了身子行礼,言笑晏晏的看过去。

      “呵,”倏然,谢时浔抵着舌尖,笑了一声。

      沈娥肩头一哆嗦,却仍是笑着对着面前两人道。

      “妾身来府上不久,不曾见过柳夫人和柳小姐,还请夫人小姐见谅!”

      谢时浔的身世,在京城里知道的人虽少,可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她自接了他的婚事,便早就暗中打听了清楚。

      谢时浔非是乡野之子,出身背景在京城还尤为矜贵,乃是当今谢阁老的孙辈!

      而谢阁老只有一个女儿,唤做谢莲溪,是谢时浔的姑母,十七岁就嫁给了当今户部侍郎柳云春。

      “妾室!”柳鸢儿闻言惊愕,不敢置信的扫了站在一侧的谢时浔,厉声道,“我表哥洁身自好,怎会有妾室!你个哪来的野丫头胆敢牵扯上我表哥的清白名声!”

      说着,柳鸢儿抬步扬手就要朝沈娥打过来。

      沈娥暗自勾唇,上前一步狠狠截住柳鸢儿的手臂,格挡出去。同时借力直接“摔”到了谢时浔的怀里。

      手穿过谢时浔劲瘦的腰,沈娥又好好摸了一把。

      别的不说,这身材可真带劲!

      她看不见那人的神情,可想想也知道此时必定沉的可怕。心中这样想着,刚刚的愤恨终于散了些,面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真切。

      但不等她继续想,对面的柳鸢儿就已经崩溃落泪,厉喝出声:“你你……你,谁准你抱着我表哥的!”

      沈娥靠在谢时浔怀里,揽着他的腰身。闻言抿嘴低低笑了笑,面色泛起红,带着些许羞涩。

      “都怪公子昨儿个折腾我折腾的太久,这才抵不住柳小姐的一巴掌,摔到公子怀里了。”

      沈娥有些嗔怪的捶了捶谢时浔的胸膛,眨着眼睛,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对着对面的柳鸢儿道。

      忽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冷且淡。

      沈娥的身子倏然一僵,面上的笑意差点就地散了。

      “娥儿说的是,怪我昨日太过,伤了娥儿的身子。”谢时浔扬着眼尾,抬手覆在沈娥腰际,微微用力,两人就贴得愈发紧。

      谢时浔抬眸看向对面的柳鸢儿,一手揽着沈娥,一副宠溺的模样:“表妹莫怪,娥儿平日里被我惯的娇纵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闻言,沈娥面上的表情差点龟裂,皮笑肉不笑地抬手划了划谢时浔的胸膛。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谢公子怜惜妾身。”

      “表哥你们……你们居然——”柳鸢儿一张小脸煞白,嘴唇抿紧,抬起微颤的手,指着他怀里的沈娥,又瞥眼看了看一副“任君采颉”模样的谢时浔。

      自刚才眼眶里便打转着的水珠儿,立刻涌了出来。

      柳鸢儿登时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提着裙摆就往廊下去了。

      “哎,”见状,谢莲溪喟叹一声,摇了摇头,朝着谢时浔看了眼,“洵儿,我先去寻寻你那表妹,待会和姑母聊聊吧。”

      谢时浔颔首。

      谢莲溪步子轻移,也往廊下去了。

      “还不松开!”

      待人一走,谢时浔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像是冬月的寒风刀子,刮的人生疼。

      听言,沈娥当即撤开手,从他怀里退出来,一连退三步,仿佛刚刚主动紧紧抱着他腰身的人不是她。

      谢时浔舌尖抵着唇,气笑了。

      “刚刚不是很能说?”

      “收收利息罢了,”沈娥细细理了理衣领,眼中情绪淡淡,“你都威胁我了,难道我还得在你府中受气?”

      “你先前说这桩交易很划算……正好,我沈娥也是无利不可取,但若是受了委屈,可就不一定了。您说呢,谢状元?”

      谢时浔眼尾微挑,不置可否,随意赞道:“沈媒人舌灿莲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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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我死后夫君出轨了怎么办?! 陆青禾含辛茹苦筹谋多年,只为求一个皇后之位,结果夫君蠢死,还与她的表妹有染! 呕,真恶心!该怎么办?当然是投奔宿敌杀回去!推预收《重生嫁给宿敌后杀疯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