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游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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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被炸碎之后，里面藏的书尽数涌了出来，像无数条游鱼在海里颠簸。
羡枝还没来得及拿，这些书就咻地一声化作无数道蓝光燃烧成了残存的灰烬。
是封印追溯镜的符咒，被彻底破开了。
羡枝的耳畔响起系统的杂音。
【请宿主尽快寻找遗落的追溯镜碎片。】
留下在场不明所以的镜辞安和卫衍面面相觑。
卫衍突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行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去藏书阁呢小红！原来是想炸藏书阁啊！”
“不愧是女中豪杰，小红你干了我最想干的事。”
羡枝一脸黑线，被烟尘呛到连连咳嗽。
“不过，镜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卫衍指了指神色不大好看的镜辞安。
“来藏书阁寻书。”少年面色不改。
追溯镜真如羡枝所言在藏书阁中，可门口封印的符咒，羡清枝又是如何能破开的？
门前的符咒是高人特制的封印术，专门为封印追溯镜而炼就。
能打开这符咒的只有两种情况：一，道行高深的仙人。二，追溯镜的命定之人。
难道她是追溯镜的命定之人？少年蹙眉。
“小红，你好好准备逃路吧。”卫衍做出了悲壮的神情，把羡枝吓得往后推了几步。
“怎，怎么了吗？”羡枝后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阁楼。
这回好像确实闹得有点大。
“伴读书童把藏书阁炸了，按照律法，你免不了牢狱之灾，保命要紧。”
羡枝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完了，这消息要是传到羡府耳朵里，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事已至此，那我们就只能—”
“就干什么？”卫衍一脸期待地问道，他以为小红又想到了惊为天人的妙招。
“跑！”少女大喊道，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逃离藏书阁。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被留在原地的卫衍看了眼镜辞安。
“你这伴读书童，怎么看起来完全不怕这种事啊？”
镜辞安忧心忡忡，沉默不言离开。
“诶，你怎么也不等我，别啊，这天黑了，藏书阁里面怪黑的，等等我！”
卫衍从小就怕黑，以前天黑的时候就喜欢边哭边追着姐姐跑，生怕卫蓉把他落下了。
此时的羡府中，羡文庭坐在庭前连打了三个喷嚏，内心慌慌的。
“清枝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羡父疑惑。
“看看咱们家女儿多好学啊。”羡母欣慰地点点头。
她听说清枝去了宏都学堂，特意叫厨子炖了锅人参鸡汤，可谓大补。
“她别在学堂里给我惹是生非就好。”羡文庭无奈地摇摇头，“夫人，我怎么觉得今天阴嗖嗖的？”
“马上要入秋了，自然要冷一些。”
“起开，我去厨房看看给清枝做的菜好了没。”
羡枝回来后，度过了暂时安稳的夜晚。
“小姐，小姐，快醒醒。”羡枝的贴身丫鬟鹊声在叫她起床。
“怎么了，鹊声。”
羡枝睡眼朦胧地醒来，完成剧情任务难得偷闲睡懒觉。
“小姐忘了吗，今日是宏都祭典呀！”
鹊声把羡枝从窝里拉出来，催促她换衣梳妆。
羡枝猛然惊醒，居然把今日是祭典忘记了。
昨天的灯会不就是为今日的祭典做预热吗？
宏都的祭典每三年一次，徽帝和皇后会亲自出席，为百姓向上天祈求雨露福泽，许多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臣也必定会来参拜，盛况空前。
身为质子的镜辞安也肯定会出现在祭典会场。
羡枝今天穿了身水蓝色的裙裾，外摆上有细密的鎏金线，如同暗流中波涌的游鱼，静谧地在汪洋里跳跃流动，鹅黄的薄纱披肩让少女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面前反光的铜镜倒映出少女精致的容颜，娇媚的桃花眼里略含情愫，略施粉黛后，整个人被朦朦胧胧的娇气笼盖。
鹊声在身后为羡枝盘发，特意挑了两对银色蝴蝶样式的发钗，微微在阳光下闪动光影，与少女的活泼相得益彰。
“我们小姐好久没有这番打扮了，以前都不愿戴这些簪钗的。”
鹊声看着镜前娇艳的羡枝赞不绝口：“果然小姐相貌绝佳，百里挑一。”
“让我来为小姐点上胭脂。”
鹊声拿起了桌上的那盘胭脂，羡枝看到后动作明显愣了一下。
那是昨天镜辞安从小孩那买的胭脂。
唇上有了颜色后，让羡枝白皙的面庞更有了气色，少女望着铜镜有些恍惚。
胭脂在嘴上丝滑抹开的瞬间，还带有梨花的柔香气息。
馥郁缱绻。
“这胭脂…真美。”鹊声轻叹一句，不知该夸这胭脂，还是该夸自家的小姐。
正当羡枝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鹊声惊叫道。
“小姐快出门吧！老爷又该怪罪了！”
“我们阿囡今天这么早呢。”在马车上，羡夫人疼爱地捧起了羡枝的脸，巴不得把她团成面团。
“不过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昨晚没休息好吗？”
“唔—阿娘—木有—”羡枝被捏得嘟起嘴说话，像只吐气泡的河豚。
“夫人—”羡文庭担忧地看了眼快窒息的女儿。
“没看到我和女儿说话吗？”
羡夫人白了眼羡文庭，又继续念叨：“阿囡今天怎么穿的这么素呢，阿娘给你买的金钗呢？还有那珍珠流苏串—”
“夫人，清枝好像快不行了。”羡文庭头痛地扶额。
羡夫人这才看到手里的羡枝已经被捧得灵魂出窍。
羡枝终于喘得过气来，吃痛地揉揉自己的脸：“娘，金钗收起来了。”
“夫人呐，祭典是正式的祭祀活动，不允许穿着华丽。”羡文庭为难地提醒道。
虽然羡母的审美是俗气繁琐了点，但羡枝知道她是真的疼爱自己，才会经常给自己置办首饰和绫罗绸缎。
虽然经常被别人落下羡府奢靡的标签，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羡母用的都是自己当年的嫁妆钱。
“咱们清枝容貌自然比其他什么小姐好。”羡夫人仔细端详着女儿脸，骄傲的神色从未掩饰半分。
等到了祭典会场，已经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在大殿外聚集等候。
羡枝观望着重重台阶上的大殿，祭典的大台子就建在正中央处，彩旗迎风飞舞，庄严肃穆。
少女环顾四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段春许正在香炉前点香祭拜。
“春姐姐，你也在这啊。”
羡枝蹦蹦跶跶地跑到了段春许的身边，像只乱飞的蝴蝶贴着她。
段春许今天穿了身青白色锦缎罗裙，丝织而成的鱼肚白带系在腰间，头上戴的繁花簪子将黑发绾起，温婉清丽。
段春许回头朝羡枝露出了明朗的笑。
“这是我刚刚求来的香火，你拿好。”
段春许递给了羡枝一截正在徐徐燃烧地香柱，教她如何祭祀祈祷之礼。
羡枝郑重地点点头，参拜鞠躬后，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家人好友康健，三愿…愿快点结束这磨人剧情，早日回家！
不知为何，羡枝在许愿的时候，镜辞安三个字总会在自己的脑中跳出来。
羡枝说不清自己对镜辞安的真实感觉，朦朦胧胧的，像是被蒙上了层轻纱，但至少不讨厌。
正当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她听到了背后人说话的声音。
“镜公子也在此？不如和我一起去上柱香吧。”
何月泱的声音出现在羡枝的耳边，羡枝反应性地回头，看到了镜辞安正在低头跟何月泱说话。
翩翩少年郎和诗书门第的闺秀，看起来格外相配。
镜辞安的余光看见了羡枝，他停止了与何月泱的交谈，偏头看向双手拿香祭拜的羡枝。
“好啊。”少年回答何月泱，语气似笑非笑。
镜辞安其实是不信鬼神的，对于祭典不感兴趣。
但看到羡枝庄重严肃地祭拜祈福的时候，少年的心里升起一阵好奇心。
他想知道生来优越的羡枝，还会有所求于鬼神吗？
少年漫不经心地点起一炷香，白皙修长的手将高香举过头顶，没有许下任何愿望。
镜辞安的一切所欲所求，都将靠他自己亲手实现。
“镜公子，你祈愿的是什么？”何月泱朝他温婉一笑，眼眸含情。
“并无。”
镜辞安轻笑道，径直朝羡枝的方向看去。
“你呢，羡小姐。”
少年的眉宇如冷夜泠泠的墨，话语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情绪，如此轻狂到不肯在鬼神面前折腰。
羡枝一脸懵地指指自己，小声道：“谁？我吗？”
少女向春许投去眼神，反复确认镜辞安问的就是自己。
“嗯—那自然是为了百姓家国祈福的。”羡枝如此临危不乱的本领，全靠平常练出来的。
“虚伪。”镜辞安完全没给羡枝留面子，反讽道，眼底却盛满了笑意。
周围的女眷听到质子当众说羡清枝虚伪，顿时笑开了花，她们头一回见羡府的千金大小姐吃瘪。
连何月泱也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自己勾起的嘴角。
“羡小姐恐怕只是耽于男女情爱之事了吧。”
红衣女眷陆绮兰笑道，她是陆知县的次女，言语里却尽是恶意和嘲讽。
“是啊，想不到还有家国情怀呢。”绿衣女眷，傅如云在旁边应和。
她们这是找着机会使劲挖苦羡清枝，毕竟她们两家在朝中没少因为羡家吃亏。
羡家在朝廷中树敌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游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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