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天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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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一声。
女人的胭脂扇被少年准确地击落回去。
利剑在月色下泛着寒光，锐利得惊人。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镜辞安垂眸。
胭脂扇未伤他身后的羡枝分毫。
“呵呵——哈哈哈——”女人也不恼，弯腰捡起散落的胭脂扇。
胭脂扇在瞬间拼好如同崭新。
柳静姝的目光凝视着手里嫣红的扇面。
正当他们以为女人还会再度扔出胭脂扇的时候。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柳静姝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扇子。
朝自己的纤弱的脖颈划去。
锐利的胭脂扇在接触女人白皙的肌肤瞬间，就划出了一道细细长长的血口。
缓慢朝外汩汩流出紫红色的鲜血。
“啪嗒”。
空中飞起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正中女人拿扇子的右手腕。
小石子及时阻止了柳静姝想要自杀的行为。
“啊啦，真是不懂事啊。”
一个身穿青袍，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容貌绮丽却带有强烈的疏离感的少年端坐在屋檐顶上，侧面耳朵上的吊坠在墨色中闪烁殷红色的光亮。
他的年纪看起来与羡枝他们相仿。
“我都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没资格定夺自己的命。”
少年莞尔一笑，笑中含刀。
他的肩头缠绕着一条和柳静姝身边一模一样的三角红蛇。
“借你的蛊蛇，我的大仇得报。”
柳静姝冷冷地抬头看向那个少年，表情中没有丝毫意外。
“我这条命为了造幻境已经元气大伤，就算我不自杀，今夜也必死无疑。”
“你死可以，可你体内的东西可是属于我的哦。”
少年语调轻快，内里却暗□□意。
“不要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交易。”
【系统警告：追溯镜碎片（2）即将现身，请宿主及时收集！】
系统提示音在羡枝的脑海中响起。
羡枝意识到了那个少年口中的“东西”就是追溯镜碎片。
看来他也是为了碎片而来的。
只有身为镜族的人和世界观外的羡枝才知道“追溯镜”的存在。
难道这个少年跟镜族也有什么关系吗？
想到此处，少女蹙起了眉头。
少年轻巧地从屋檐上跳下来，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唯独那双眼睛——
和镜辞安的眼睛极为相似。
奇怪。
羡枝忽然意识到自己动不了，甚至无法张嘴。
像被那个少年施了奇怪的法术。
那个少年自顾自得走到女人身后，看到了她背后的那盏檀香灯。
微弱的火光在风中瑟缩，已经到了勉强支撑燃烧的状态。
“看来这盏灯也快灭了呢。”
少年佯装遗憾地摇摇头。
女人冷笑一声，转头说道。
“你想要的东西赶紧拿去，我的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了。”
“明明可以靠着追溯镜碎片苟延残喘，偏偏要用它来塑造子虚乌有的幻境。”
少年不可理喻女人的所作所为。
“情深不寿。”
柳静姝没再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眼。
她在等最后一阵骤凤把那盏檀香灯吹灭。
她也会随即化为灰烬。
夜风似乎知道女人的心意，忽而卷起满地的残花落叶。
将最后一盏檀香灯灭尽。
女人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土崩瓦解。
她的表情竟然是释然舒畅的，露出从未有过的柔和，伴随着脸上滑落的泪水。
轻轻呢喃了最后一句。
“钦明。”
乍起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刺眼，光晕的正中央是泛银光的追溯镜碎片。
它还在半空中盘旋。
刺痛了所有人的双眼。
那个少年眼疾手快地握住光芒中心的碎片。
仅差毫米的距离——
追溯镜碎片拐了个弯直直朝羡枝的方向冲去。
【系统提示：自动为宿主开启收集碎片模式。】
羡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飞来的碎片。
几乎在同时间碎片与少女的肌肤融为一体。
第二片追溯镜碎片顺利回到了羡枝体内的追溯镜本体中。
少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追溯镜碎片竟然会有意识地朝那个少女飞过去。
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啧，你抢了我的东西呢。”
少年不快地从腰间抽出蛊蛇，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那我只能——”
“把你的身体剖开取出来了哦。”
镜辞安闻声迅速将少年腰间的呲牙的蛊蛇砍成两段。
即将伸出的刀剑却戛然而止。
没有要刺向那个少年的意思。
被砍断蛊蛇的少年也不生气。
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蛊蛇。
轻轻抚摸小蛇的脑袋，略有怜爱的语气说道。
“哎呀，你看看，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哥哥的下手重了很多呢。”
听完场上的众人都惊讶地望向他们二人。
卫衍不敢想自己的耳朵，大声问道。
“镜辞安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弟弟啊？”
唯独镜辞安神色未变，他从一开始看到那个少年的脸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在镜族同父异母的弟弟，镜玄。
那位曾在镜王后宫获得椒房独宠的娘娘之子。
偏偏那位娘娘是巫蛊一族的人，她的儿子也恰到好处继承了这项独门秘技。
“哥哥的脾气还是这般冷漠，明明一早就认出我了，对吧？”
镜玄伪善地眨眨眼，朝镜辞安笑道。
“毕竟。”
“我可是一下就认出你了哦。”
少年将目光不偏不倚看向面前的镜玄，他知道镜玄必然是为了追溯镜而来的。
不得到追溯镜碎片他是不会罢休的。
届时羡枝就会有危险。
“镜玄，你不该来。”镜辞安垂眸。
从前在镜王宫中，因为母亲身份卑微。
镜王儿女众多，镜辞安是最不受宠的孩子。
镜玄却相反，母亲极富盛宠，最受镜王器重，衣食无忧。
年纪尚小的镜玄崇拜年长两岁的镜辞安，像小尾巴天天跟着他。
镜玄还会把宫中的银饰珠宝偷偷送与镜辞安。
好几次被他母亲发现，被打得皮青肉绽的小镜玄就是不肯认错。
那年镜辞安被选中成为质子，远赴遥远的宏都。
小镜玄爬在镜王宫的城墙上哭了一天一夜。
哭着闹着要跟哥哥走。
一别多年，十年的光阴转瞬之间。
“哥哥，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吗？”镜玄指了指镜辞安身后的少女。
“我要那个碎片。”
“或者。”
“你把她交给我也行。”
镜玄满不在乎地玩弄手里的毒蜘蛛。
手指上的蓝石戒指在夜色中闪耀光芒，异常显眼。
那是巫蛊血脉的标志。
来不及等镜辞安开口，镜玄手里的蛊虫骤然朝羡枝扑过去。
刀光剑影间，所有蛊虫都被化成了齑粉。
镜辞安的脸更冷了，这次出剑也更快了。
此时夜色逐渐悄悄褪去。
天边升了一抹橙红色，黎明如期降临。
镜玄抬头望望半明半昧的天空，遗憾地说道。
“要天亮了啊。”
“那我不陪你们玩了。”
少年如同一道残影，倏然轻巧地跳上屋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当中。
干净地不染一丝尘埃，仿佛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那样。
而另一边——
是在宅院内转悠了将近一晚上的马大淳和马二淳。
“大哥，这不会就是鬼宅吧？说不定张头子早死了！我看那个疯女人也是个鬼魂，鬼魂啊！”
马二淳尖叫道，他快被这阴森的宅院吓疯了。
“没用的东西！”马大淳狠狠骂了回去。
“我告诉，张头子之前欠我们的二万两没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哥——”马二淳声音颤抖，腿脚也不听使唤。
“干什么？！”马大淳不耐烦地回头吼道。
他们二人面前突然窜出了一条巨大的红纹蟒蛇。
蛇眼幽幽泛出墨绿色的光，正虎视眈眈地紧盯他们。
“哪里...哪里冒出来的蛇！”
马大淳和马二淳被吓得退避三舍。
这宅院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只听到马二淳的一声惨叫。
那只巨蟒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拆分入腹。
而那只蟒蛇解决完马大淳和马二淳后，慢悠悠游回了茂密的草丛当中。
趴下后顷刻间也化成了浓黑色的齑粉。
其实柳静姝早就知道马大淳和马二淳今夜会登门拜访，特地设了这只巨蟒蛊蛇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而今蛊蛇完成了任务，自然也就化作齑粉散去了。
“镜辞安，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亲戚啊？”
卫衍上前拍拍少年的肩膀，实在叫他刮目相看。
“看来镜族真是藏龙卧虎啊。”
“你还有没有其他这样厉害的兄弟？”
“不可能会有了。”
一直在角落没有出声的何月泱突然开口说道。
卫衍诧异地疑惑回头，看站在原地的镜辞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衍挠挠脑袋。
“我爹跟我说过，镜族战败后，徽帝就将镜王的所有子嗣都屠戮殆尽了，只是没想到——”
何月泱说话间，略微迟疑地看了一眼眼神疏离的少年。
“只是没想到还能有子嗣活下来。”
少年的声音没有起伏。
除了当质子的他幸免于难外，原本镜辞安也以为镜王宫中无人存活。
羡枝见形势不对，轻轻捏了捏镜辞安的指尖，小声道。
“谢谢你。”
少年这才意识到从刚开始，自己就一直紧紧握住了羡枝的手腕没有松手。
镜辞安卸下了身上的力道，默默将剑收回刀鞘当中。
“离镜玄远点。”
镜辞安在少女耳畔低吟。
少年依旧下意识地想用手拂去羡枝脸上未干的泪痕。
却恍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幻境之中。
只是悄悄用指腹触摸少女的脸颊。
可羡枝却往后微微欠身，与他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年的心如至冰窟。
喉间酸涩难言，将微颤的指尖收了回去。
在镜辞安的手靠近的那一刻，羡枝的心在从未有过的狂跳。
但脑中系统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她。
【警告：宿主请勿扰乱原剧情。】
少女无奈苦涩一笑，她也忘了自己才是彼世之人。
倘若忘我沉浸于此，岂不是太荒唐了？
“诶？二狗呢？”
卫衍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二狗的身影。
“唔，你们是谁？”
二狗从草丛中酣然睡醒，茫然地看向陌生的脸。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二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羡枝在二狗面前挥挥手。
二狗依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姐姐你是谁呀？”
二狗眨眨眼睛，水灵灵的大眼里透露着茫然。
卫衍“嗷呜”一声猛扑上去，使劲摇晃二狗的小细胳膊，嚎道。
“二狗，你别吓我呀，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二狗被卫衍摇得晕头转向。
场面一度混乱到不可开交。
镜辞安走到二狗面前，沉声道：“应该是被柳静姝清空了记忆，他的脖子后面有被蛊蛇咬过的痕迹。”
“叔叔，我好晕，你不要晃我了。”
二狗扯了扯卫衍的手臂，说道。
“呜呜，我可怜的二狗——”
“等等，没礼貌！叫什么叔叔，我有那么显老吗？！”
卫衍的声音响彻整个宅院。
在幻境里用孟怀苏的身体好险没把他憋坏，回到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释放天性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天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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