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
翌日拂晓，白相穆轻手轻脚下了床，但时涧还是睁了眼跟到露台，坐下团在一起靠着软枕浅眯。
白相穆看着心软，笑：“这么瞌睡还要起床？”
时涧打了个哈欠：“我有小学生春游综合征，一想到第二天要做什么，前一天必睡不踏实。”
白相穆笑个没完没了，环住时涧，贴在他的鬓角，说：“太阳出来了。”
时涧勉强睁眼，被眼前瑰丽景象深深吸引，今天一定会是个艳阳天。
他讨厌艳阳天。时涧守着一个空桶，拿木棍戳着翻起的土块，恨恨地想。时涧第一次被白相穆带来钓鱼是个大阴天，他钓出了一条三斤多的大鱼和若干小鱼。
天时不对，便只能寄托于地利。
这儿是个山庄，集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坐落于大山深处。日头虽大，但在这儿幽深的密林里，气温很是凉爽。白相穆戴着墨镜躺在椅子上等鱼上钩，一动不动看着像睡熟了。
时涧神不知鬼不觉收拾好自己的椅子，冷漠离开，偷摸挑了个水草丰茂的风水宝地，重振旗鼓。
蓝绿的湖水在微风轻抚下荡出层层涟漪，飞鸟来去群群，时涧鱼竿轻动，浮漂上下动作大。他内心大喜，火急火燎便要收竿。
“呵——再等等啦！”一道声音打破静谧。
时涧回头，只见一个老人精神矍铄，分腿站立，双手叉腰，笑得很张狂，这和他一头白发显得割裂。
“你这浮漂上送下沉，等提竿必然是空竿，肯定是底下小杂鱼闹钩呢。”老人走至时涧身旁。
“哦。”时涧提竿，竟然真是空杆，他只能叹气又放进水里。
老人蹲下身：“你用的鱼饵可是好货，等着吧，上钩是早晚的事。”
“您是？”时涧问。
“一个老头，多明显啊，嘿。”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微风徐徐吹，时涧还是为身旁陌生人的靠近感到不舒服，正想罢杆离开，手臂被老人一把按住，指着湖面说：“看。”
湖面上浮漂规范地上下点动，随后缓慢沉入水中。
时涧眼前一亮，就要立刻起竿。但手臂一直被老人紧紧按住，说：“你这样起来大鱼就跑喽，照我说的做。”
时涧抿住嘴听着老人指导，向上抖竿，绷紧钓线，有节奏地将鱼牵引到岸边起鱼。
果真是条大鱼！
时涧隐下内心喜悦，面色冷淡地收拾东西离开，老人又开口止住了他的脚步：“这鱼你要吃了？”
时涧怔然，说：“给一个人看看，或许会送厨房吧，或许就放了。”
“娃，你杀过鱼吗？”
时涧回头盯着老人背影，开口：“没有，怎么了？”
“哦，我就问问。”老人回头笑着，“不少钓鱼佬刚钓上鱼就剖开肠肚，再有条件的，当场就烤着煎了，那味儿香飘十里啊。”
“哦，我不常钓，他们花样挺多。”时涧道。
“哈哈哈，钓鱼的人总是爱自己动手的，借了其他厨子的手，啧，都不得劲儿！”老人拍拍土起身，“这就尽兴啦？”
“嗯，不远处有人等，我先走了，您自便。”时涧不愿再多交谈，左右手大件小件地走了。
时涧提着大鱼在白相穆四周不经意地转悠一圈，摘下墨镜斜眼看着白相穆水桶里的小鱼，踢踢小石子：“我要回去睡觉。”
白相穆忍俊不禁：“好好好，把鱼给厨房，醒来你就能吃大餐了，想吃怎么样的？”
二人并肩走去山庄酒店，时涧想了半晌：“唔，烤的，一半麻辣，一半蒜香，还要加豆花、豆皮、魔芋、青笋……你好像都不爱吃。”
“不用管我，我有自己的香炸小鱼。”白相穆举举他的水桶。
时涧再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一路走得轻快，在知了声里踏响绿荫的弦乐。
时涧晚上的兴奋全反噬为白日的困倦，一觉睡到饭点，被白相穆带到餐厅。
远远他就闻到香味，一时胃口大开，身后走来一人也没注意，白相穆起身打招呼：“洪爷爷，您在这儿躲清闲呢。”
时涧这种时候一般都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只要没被点名，他连招呼也不用打，只管埋头。白相穆自会解决一切社交，他也不值得被这些上层人记挂。
偏生这人声音刚在耳边转悠过，宏厚有力：“嗐，全世界转悠一遍，发现还是这里最舒服。”正是时涧下午碰见的老人。
“嘿，怎么不打个招呼，下午刚见过嘞。”老人上前把手搭在时涧肩膀。
白相穆扶着时涧起身，不动声色剥离二人的牵连，问：“洪爷爷，这是我爱人，时涧，你们下午见过？”
“嗯，爷爷教我钓了鱼。”时涧擦擦嘴角，“您好。”
“这是吃上啦？我说的没错吧，自己钓的鱼最香，要是自己杀、自己炖，香味百倍！”洪善笑着，“你俩结婚我都没来，今天算是把份子随上！这两天周末在这儿随便玩，吃的喝的我叫他们都按最好的来，可把你俩钓住，以后也能常来，让我使劲薅点你白家在我这儿挣的钱！”
白相穆笑着答应，时涧想起楼上露台的温汤，也含笑不语。
饭后，时涧穿着泳裤哼哧跑上楼，一点一点试探着下了温泉，发出满足的喟叹。
时涧眯着眼毫不设防，脑子里空空地泛着白光。
突然，一具身躯散着温热靠近，厚实的右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时涧掐住手腕向前一拉，地面湿滑，来人顺势入了温泉，等浮出水面来，正是狼狈的白相穆。
“哈哈——”时涧看着白相穆平时发胶打起的发丝凌乱着贴在皮肤，面上因为刚才的失重流露出心惊胆战，与平日形象大相径庭，不禁笑个没完。
白相穆捋了一把头发，看时涧在氤氲水汽里蒸红的脸，白净的皮肤透着粉红，眼眸沁出水光，笑声清亮高昂，生机像窗外的野草般疯长。
他很少见时涧像今天这般笑，无论状态还是频率，都是少见的光景。或许他是喜欢钓鱼？或许他是喜欢山庄？或许他是喜欢烤鱼？白相穆想，他喜欢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什么让他开心，什么就该是他的。
突而，电话声划破了温馨的纱幔，白相穆离开水池走到屏风外，他停顿了一瞬，来电“白相青”。
“喂，相青？”
挥着手刃搅起漩涡的时涧听见声音停滞了一秒，他缓缓漂到了靠近屏风的位置。
露台寂静，白相青的声音很清晰传出。
“哥，爸想要我直接进分公司练练，主要是娱乐板块的，我来请教一下您，您觉得我适合吗？”
时涧思忖：耀武扬威？阴阳怪气？愤愤不平？
白相穆：“爸安排的总是有他的道理，你去分公司历练很好，如果觉得不适合来总公司我给你安排，主要看你个人意愿，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白相青说：“个人意愿？这我倒确实有，谢谢哥了。”
白相穆静等他的选择，对方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覃家邀请我去参加一个活动，爸也要我去，哥，有什么可规避的吗，我实在……呵，不适合这些。”
白相穆想起前几日的对话，答：“露个面就走，不要过线。”
接着二人随便寒暄两句，白相青道：“帮我向嫂子问好，一直没有机会拜访，等这段日子忙过了我一定上门致歉。”
电话挂断，白相穆进来歇在温泉中，时涧悄眯睁开一只眼，问：“相青问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好？”
“嗯？哪看出来。”白相穆轻笑。
“喏。”时涧拿下巴点点白相穆蜷曲的手指。
“嗯……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吧，人在牛鬼蛇神里呆久了，自以为练就了三寸不烂之舌，结果总在真心实意面前哑口无言。”白相穆伸开手搭在额头，好像害怕倾泻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你并不虚伪，不要再给自己施加枷锁了。”时涧看着月华如水，“你身上的枷锁已经够重了。”
二人好像都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不再有人说话，等到夜色凉薄，树叶窸窣，相继离开。
白相穆在浴室，时涧躺在床边无神地盯着一点，好似下定某种决心后眼前一亮，点开刀客的聊天框。
「我要去这个派对，你帮我搞个邀请函。」
对方回复很快。
「？？？」
「老爷你这是要抛妻弃子，孤身一人冲锋陷阵？那地方是进去了就不能出来的火坑啊！」
时涧甩去吴敛的图片。
「可是这个人在。」
「我怎么能让自己放手掉一个手刃他的机会。」
时涧想，你在这里死在我手上，也算你我之间的纠葛有始有终。我会在狩猎游戏中了结你，你的死亡将成为这场活动绝唱的献祭。
「谁啊？这不无名小卒……算了懒得问。」
「混进去还好，狩猎游戏呢？这你怎么参加，你怎么保证他参加，人家现场揭秘参加名单的。」
时涧翻开拟邀名单最后一页，上面赫然有着白相青的名字。
「我有办法。」
「他只要看到我，我去哪儿，他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会跟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