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乙游大小姐觉醒后》商烛

2、Chapter2

　　纯黑色宾利低调划过，停在费亚斯顿高中门口。

　　司机毕恭毕敬的弯腰打开车门。

　　一双黑色的低跟皮鞋落地，骨肉匀称的小腿迈出车座。

　　喧闹的周遭静了一瞬，校门口的或隐晦或明显的目光投过来，落在元柚身上。

　　细碎的光透过枝桠洒落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柔顺的长发搭在肩上，露出莹白的侧脸。她杏眼微翘，剔透的眼睛里带着丝丝雾气，增添了略带欺骗性的温柔乖巧。

　　-
　　教室里。

　　突然冲到季川面前的夏闻野举起手机怼到季川鼻尖前。

　　季川睡得眼前都模糊了，眯着泛起薄红的桃花眼下意识地皱眉拉开和手机的距离。

　　夏闻野突然想起来元柚和季川不和的事，悻悻的收起手机迅速后退：“继续睡，继续睡啊季哥，没事。”

　　季川本来准备接过手机的手一顿，翻了个白眼。

　　他索性掏出自己的手机，点进论坛里飘红的帖子。

　　贴子里最高点赞的是一张抓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元柚偏头在和人讲话，只能看见小半张瓷白柔和的侧脸和微微上扬的唇角映在屏幕上。

　　想起和她空空如也的对话框，季川轻嗤一声，点了个踩。

　　装什么温柔乖巧，冷漠无情没有心的臭脾气大小姐。

　　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教室。

　　开学典礼的时间快到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搭伴走去礼堂。

　　“哥，走不？”夏闻野在教室后门叫他。

　　季川依旧趴在桌上，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这位大少爷旷集体活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夏闻野见怪不怪，直接和虞明珠一起走了。

　　又过了两分钟，教室里都空了。

　　他支起懒散的身体，垂着眼睛慢吞吞地将旁边本来扔着他外套和杂七杂八东西的课桌清理干净。又掏出一包湿巾——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

　　窗边的阳光洒进来，纤长的睫毛在他下眼睑拓出淡淡的阴影。

　　他收拾完残局，又将所有脏了的湿巾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他打量了一眼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桌子，觉得这样马马虎虎就行了。

　　搞得很在意她的感受一样。

　　他只是怕某个大小姐到时候公主病又犯了嫌弃这嫌弃那的。

　　他只是怕麻烦而已。

　　-
　　元柚下车时，手机提示音恰好响起。

　　【沈濯云：我在礼堂等你。】

　　礼堂距离大门不算远，元柚慢吞吞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站在熟悉的礼堂大门前时，她终于有了些回国的实感。压下脑子里纷乱的想法，她伸出手推开礼堂的门。

　　门内的喧闹倾泻出来，笼罩住元柚。精致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彰显着学校的悠久历史和显赫地位。

　　沈濯云早就在门被推开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元柚。他放下手里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元柚面前。

　　元柚看着走到眼前的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沈濯云戴着一副银色的细框眼镜，俊秀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略微颔首：“你先休息一下，等下一起上台。”

　　他三言两语讲完了流程，和元柚对接好手续，转身又去忙了。没有任何寒暄，话短的就像他一贯的作风，简洁干脆。

　　元柚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她本身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几分钟后。

　　“砰！”门被推开。

　　一道充满活力的身影闯进来，气喘吁吁：“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一路小跑到舞台下方，元柚身侧。

　　元柚听见冒冒失失的声音，眼皮狠狠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抬眸，撞上那张她梦见十二次的脸。

　　少女因为剧烈的跑步脸颊染上薄红，一双小鹿眼明亮又湿润。

　　元柚眼神一凝。

　　是她。

　　回国前的一段时间，她断断续续的梦到了十二次。

　　一个叫...莺莺的女孩？不记得了。

　　元柚只记得她认识的几个本来眼高于顶的少爷全都跟迷了心智一样围着她转。虽然最后她每次选择交往的人好像都不一样，但是几个失败舔狗的崩溃都很精彩呢。

　　哈......想想都好笑。

　　【叮！《心动轨迹》上线啦！】

　　【检测到一号可攻略对象：沈濯云】

　　【检测到二号可攻略对象：元柚】

　　耳畔响起莫名的声音。

　　刚刚还在喘气的女孩一顿，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就在转头的瞬间，她错过了元柚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一向温和的杏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只剩下有些刺人的审视打量。

　　不过几秒，元柚眨眨眼，将眼里的攻击性收敛起来。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和正好转过头看她的林茵茵对视了一眼。

　　林茵茵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觉得光明正大的盯着人家看还被抓包有些尴尬。

　　“你——”元柚正想要开口。

　　“快去后台准备。”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过来催促林茵茵。

　　话被打断，林茵茵被催着向后台跑去。

　　元柚看着她随着背影晃动的高马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拿出手机，约了心理医生。

　　犹豫了一下，白皙的指尖敲打屏幕，在搜索引擎里摁下了四个字——心动轨迹。

　　她也听见了。

　　她隐约觉得，这就是她回来的原因。

　　几乎翻涌而出的烦躁被元柚垂眸压在眼底。

　　十几天前，家族以她根本无法拒绝的理由要求她归国。就像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她，逼迫她回国。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手机一片空白，什么都搜不到。

　　元柚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她按灭屏幕，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出神。

　　已经有不少学生来到了大礼堂，陆陆续续的落座。

　　“请同学们尽快有序落在，开学典礼将于十分钟后开始。”广播声从环绕着礼堂的音响里传出。

　　十分钟后。

　　厚重的红丝绒幕布缓缓拉开，灯光聚焦在演讲台上。

　　“各位同学们，老师们。在金秋九月，我们迎来了新的开始。我谨代表学校向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祝愿......”台上，校长拿着话筒在台上激情四射的演讲。

　　台下，夏闻野和虞明珠抻长了脖子观察前排同学的背影。

　　“那儿呢那儿呢，看见没。”虞明珠和坐着的小姐妹们观望到元柚的位子，她激动的拿手肘捅了前排的夏闻野一下。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夏闻野左摇右晃，甚至想要站起来看。

　　他们坐的位置在舞台的斜侧靠后几排，正好可以看见坐在前面的元柚的背影。

　　夏闻野眼前突然被黑色的衣角挡住。他正要骂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挡在他前面，视线一路向上，定格在季川那张恃帅行凶的脸上。

　　他垂着眼睛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夏闻野把一箩筐骂人的话咽下去，摇了摇头，又默默地向左挪了一个位子。

　　冗长的校长讲话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结束。

　　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身着小礼服的主持人款款的上台：“下面有请推优生代表林茵茵同学讲话。”

　　林茵茵自信的走上演讲台。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她的演讲十分流畅，落落大方。

　　持续十多分钟的演讲很快结束。随着林茵茵最后一句话落下，礼堂里再次响起掌声。

　　林茵茵如释重负的露出笑容。聚光灯下，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好像在发光，就像一个真正的万众瞩目的主角。

　　【沈濯云好感度：+5】

　　元柚顿了一下，看向沈濯云。

　　舔狗一号？

　　他的脸上依旧不带一丝情绪，眼睛隐藏在镜框之后，里面的情绪莫测难辨。

　　“该我们了，走吧。”察觉到她的视线，坐在身侧的沈濯云起身。

　　“下面请优秀交换生上台。”

　　元柚之前出国的理由就是国际交换生，但她交换的期限实际上还有半年多。在收到要求她提前归国的消息后，她将时间压缩到极致，几乎夜夜熬通宵，才堪堪完成了在那边的学业。

　　沈濯云是和她同期出国的。不过和她的交换项目不一样，沈濯云是短期交换，比她要更早回来。

　　和他们一起上台的人有十多个，都是不同项目的交换生。

　　颁奖的音乐响起，安排好的学弟学妹们上台向他们送上鲜花和证书。

　　元柚忽然心有所感的抬眸，灿烂又耀眼的白金色就这样热烈又张扬地闯进她的视线，透过鲜花、掌声和重重叠叠的人影。

　　一瞬间，所有喧嚣的声音被抽离，元柚的世界突然安静。

　　少年有些凌乱的金发被松散的抓在脑后，眉眼懒散，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就这样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她呼吸一窒，有些仓皇地移开眼。

　　视线在空中交汇再错开，隐秘又喧嚣。

　　就像元柚错漏了一拍的心跳。

　　季川没了困意，干脆浑身没骨头似的倚着座位，用手懒散地支着头。

　　他沉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元柚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的背影。像顶级绸缎一般的乌黑发丝乖巧的搭在耳后，露出一小节白到透明的脖颈。季川想起以前无聊把玩她的发丝时，柔顺的像水一样的发丝从指间流走，带着氤氲的香气，在季川的记忆里蒸腾。

　　开学典礼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总算结束了——”夏闻野从头睡到尾，终于在结束前醒了过来。他呲牙咧嘴的从座位上蹦起来，揉了揉坐麻的腿。

　　虞明珠无情的嘲笑了他一通，站起身就要走。

　　“季哥......季哥？怎么又不见了。”夏闻野一转头，他旁边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他挠了挠头，一瘸一拐的扯住无情转身的虞明珠。

　　他把大半个人的重量搭在虞明珠的肩上，被迫承受这份重量的虞明珠额头冒出一个井字，咬牙切齿的说：“松、手、啊！”

　　“松手。”元柚看着桎梏着她腕骨的修长指节，“等下被人撞见了。”

　　“被人看见和我在一起很丢你的脸吗，大小姐。”季川故意凑近，漂亮的眼睛里蕴含着几分说不清意味的咬牙切齿。他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元柚颈侧，“我们清清白白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这么近的距离，季川轻而易举的感觉到元柚发尾熟悉的香味和颈侧细小的绒毛，还有因为他蓄意“挑衅”而微微泛红的耳朵。

　　两分钟前，开学典礼结束。元柚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后方的位置，原本位置上熟悉的人影消失不见，只剩下睡眼朦胧的夏闻野一瘸一拐的被虞明珠抗走。

　　她没有再多想，准备从舞台后面的小通道出去。

　　才走到幕布旁边，季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视野，像一团肆意的火。他倚在层层叠叠的帷幕里，红丝绒幕布几乎要将他淹没，衬得他眉眼染上一丝艳色。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元柚。

　　她在人前向来跟他不熟。

　　元柚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地勾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拽进厚重的丝绒帷幕里面。

　　季川仗着身高优势将她桎梏在小小的角落里，原本扣住她手腕的手指一路摩挲下滑，强势的和她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脑袋上方，厚重的幕布被他宽阔的肩膀撑开，构建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充斥着元柚嗅过无数遍的清冽味道。

　　“你又发什么疯？”元柚仰着头看他，清凌凌的杏眼里映着他的倒影。

　　外面隐隐约约响起走动的声音，典礼结束后有人在收拾会场，幕帘很快会被拉开——

　　元柚挣脱出被季川困住的手，竖起一根细细的手指抵住季川的胸口，指甲尖因为用了点力气而泛白。

　　一点点推开他们的距离。

　　又在即将拉开距离的时候，她忽地用力，柔软的手臂勾上季川的脖子，迫使他低头。四目相对之间，元柚眼里带着隐晦的挑衅和嚣张。他们的鼻尖几乎相撞，气息交缠在一起。明明长着一张温柔乖巧的脸蛋，嘴里吐出的话语和她干净的样子截然相反。

　　“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偷情的，季川。”

　　一股难以言说的酥爽感从尾椎一路窜到头骨，季川闷闷地笑了两声，却被大力推开。

　　一瞬间两人位置对调。

　　元柚毫不犹豫的掀起幕布离开。

　　收拾的人还没有靠近这边。

　　元柚拿出手机给某个沉在列表底部的萨摩耶头像敲下三个字。

　　【滚出来。】

　　-
　　回去的路上相安无事，至少季川没有再随地大小烧。

　　就这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元柚和季川一前一后的走到教室。

　　老秦已经在教室里了。

　　“秦老师。”元柚笑着打了声招呼。

　　秦丰对元柚这个学生的印象非常好，毕竟人成绩优秀不说，还很让人省心，不像某些臭小子......

　　说曹操曹操到。

　　季川出现在元柚身后，目不斜视：“麻烦让让，你挡到我路了。”

　　元柚闻言，状似向右侧身让路，一脚狠狠的踩在季川鞋子上。

　　季川闷哼一声，心想死丫头踩得够狠的。

　　她的杏眼蒙上一层惊慌失措，小心翼翼的问：“同学，你没事吧？”

　　看起来很愧疚，如果忽略她挑起来的嘴角的话。

　　“闹什么，赶紧给我坐回去。”老秦摆摆手，没好气的瞪了季川一眼。

　　“元柚你就坐......”老秦转头一看，全班只剩下季川旁边有位置。

　　沉吟了一下，他大手一挥一锤定音：“你先坐季川旁边，到时候再换位置。”

　　元柚顺着老秦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季川双手环胸倚在靠过道的位置上，两条腿吊儿郎当的踩着桌前的横杠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椅子，右脚上是一个明晃晃的鞋印。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元柚眼尾狠狠一跳。作为从小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元柚很清楚他这个憋着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的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视线都集中在元柚身上，好奇的，打量的......

　　几步路的距离，她走到季川面前。

　　桌面上倒是比她想象得干净，元柚坐下前悄悄地用手指蹭了一下椅子。

　　季川斜着眼睨她的小动作，嗤笑：“娇气鬼。”

　　元柚权当作没听见。

　　今年开学典礼凑巧安排在周五。

　　下午没事的同学欢呼着一哄而散，准备过开学的第一个双休日。

　　“元柚！”

　　总算找到机会的虞明珠欢呼着扑过来，和元柚抱了个满怀。

　　虞明珠是初中转进费亚斯顿的，当时人生地不熟的她是跟在元柚后面一点一点熟悉环境的，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成了元柚的头号小迷妹。元柚出国后还真情实感的萎靡不振了很久。

　　还没等她抒发自己的想念之情，一旁的夏闻野横插过来，也跟着嗷嗷叫。

　　“元柚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季川他有多过分......”

　　本来还双手插兜看戏的季川一把薅住夏闻野的脖子，半拉半扯的把他带出教室。

　　不少和元柚熟悉的同学看见后面这么热闹，也围了过来，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元柚笑着招呼大家：“周日有空请大家来半山别墅玩，我请大家吃饭聚聚。”

　　众人纷纷应答，元柚的话得到热烈回应。

　　“那就说好了哦，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哇，元大小姐请客，那肯定去啊！”

　　好不容易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虞明珠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又顺势黏上元柚的手臂。

　　“元柚，你柜子里收着很多他们送过来的信和礼物。”她指着后面的其中一个柜子开口，“我有帮你整理好哦。”

　　元柚笑着摸了摸邀功的虞明珠的脑袋，随后打开柜子。

　　一叠厚厚的信封和许许多多的小礼物摆在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元柚有些苦恼的皱眉。

　　这么多......

　　虞明珠眼睛一转，笑嘻嘻的提出帮元柚搬回家的提议。

　　她们最后借了两个纸箱，把所有东西装进纸箱里带走。

　　刚好和走进来的季川迎面撞上，后面跟着像蔫了的小鸡仔一样老实的夏闻野。

　　还不等她说话。

　　季川低头，打量了一下箱子里花花绿绿的纸片，慢悠悠开口：“呦，怎么落魄到要收破烂了？”

　　元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