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薄雾霏》芒果流心

10、第 10 章

　　酒过三盏，只听“嗖”的几声，酒楼上空几条丝带横空而出，交错缠绕形成一条丝带长桥。伴随着柔和的音乐，一位身穿红色锦裙，细腰长腿、手持批把的美人仿佛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那丝桥之上。

　　一时间，四下皆静。那美人细手轻捻，宛转悠扬。紧接着开口唱到：
　　“ 三月末，杨花儿落，与君此别过
　　子规啼，灯火弱，夜深独蹉跎
　　秋风寒，百花儿残，雁书久未还
　　落雪飞，似君归，情深意未断。”

　　温柔哀婉之声传遍酒楼上下，闻者仿佛身临其境，看到了一位痴情女子苦苦等待心上之人归家。不禁潸然下泪，以袖掩面。

　　沈熙在听到歌声之时顿了顿，随即便又忍不住沉浸其中。

　　牧亦舒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哽咽“每次盼望哥哥归家之时，我也亦是如此。”

　　颜珑岳见牧亦舒眼角猩红，身体微微发颤，倒了杯茶递给她安慰道“你哥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定会平安归来。”

　　牧亦舒点了点头，道“当然。”随即又跟没事人一样惊讶到“这美人好生厉害，竟然能在丝带上如履平地。”

　　颜珑岳见她感情转换如此之快，一时有些哑然。

　　沈熙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这位姑娘腰身上缠着一根粗绳，晚上烛火模糊，若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牧亦舒听完走进了些，眯着眼认真观察“果真如此，沈熙你看的可真仔细。”

　　沈熙微微一笑，不可置否。毕竟作为一个理科生，她相信牛顿的棺材板应该是盖的牢牢的。

　　一曲终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好！”众人如梦初醒，随即掌声雷动。

　　那美人歌姬见此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勾人摄魄。将批把斜举于脑后，作反弹琵琶之势。莲足轻点，便如同那嫦娥奔月一般，飞荡在酒楼上空。

　　一时之间，酒馆内气氛再次达到高潮。只见那美人歌姬从上空缓缓飘荡了下来，在靠近四楼时陡生异象，“摔”进了太子所在的看台。

　　随即众人听到一声“保护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黑甲卫从酒楼外一拥而进，直奔四楼。

　　那美人歌姬假意摔倒，从袖口处拿出一把匕首，直向太子奔去。

　　苏允珩当即掀翻酒桌抵挡，拿椅子击退美人歌姬的进攻。夺了匕首，将她按下。见那歌姬要服毒自尽，顺手卸了她的下巴。

　　歌姬见刺杀失败，闭了眼，泪水夺眶而出。

　　事发突然，卫远愣了一瞬后立即跑向了对面的看台，掀了薄锦。里面烛火透亮，桌上放着半杯茶，微微冒着热气，喝茶之人早已不见踪影。

　　卫远暗骂一声，回去时外面已经跪了一堆人，卫远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后，来到苏允珩的身边，摇了摇头。

　　苏允珩表示了然。

　　“末将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黑甲卫统领方凯率先请罪道。紧接着其他请罪之声此起彼伏。

　　太子揉揉眉间，叹了口气“都起来吧，是孤让你们在外守着，此事也怪不得你们。”随即又道“方凯，命人好好查看酒楼上下是否有可疑之人。”

　　方凯：“属下领命。”

　　太子看了眼那歌姬，露出一丝厌恶之情：“你将这歌姬带去刑部交由冯侍郎审理，告诉他允珩会陪审此案。”

　　方凯：“是，属下遵旨。”将歌姬压了下去。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太子缓缓起身“快入秋了，有些人也等不及了。”随即拍了拍苏允珩的肩膀：“允珩，得快些了。”

　　苏允珩躬身行礼道：“多谢殿下提醒，臣已知晓。”

　　太子摆了摆手，被一群奴婢护卫簇拥着离开了酒馆。

　　沈熙三人被这突发事件吓了一跳，没想只是想来欣赏一下歌姬盛名，却撞上了刺杀。而且还是刺杀当今太子。三人失了兴致，在接受了黑甲卫的检查后准备离开。

　　下楼之时，沈熙似有感应般抬头看了一眼，苏允珩正站在看台边，眼睑微垂，整个人在烛光的照耀下忽明忽灭。沈熙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苏允珩似乎很孤单。

　　下一秒，苏允珩的目光移了过来，与沈熙的视线交错在一起。沈熙心头一震，像做错事一般心虚的低下了头，跟着牧亦舒他们出了酒楼。

　　另一边，卫远查验完现场，见苏允珩定定的站在看台边，问到“你在看什么？”

　　苏允珩回过头道“没什么，可有何发现。”

　　卫远摇了摇头：“并无不妥，应当就是一场单纯的刺杀。”

　　苏允珩并不意外：“明日我去趟刑部，学院那边麻烦你帮我向夫子告假。”

　　卫远点头笑到：“看来允珩这几天又有得忙了。”

　　苏允珩到是没有反驳，只道“走吧。”二人也随即离开了酒楼。

　　刺杀太子这事转眼间就在京城传了个遍。沈熙和颜珑岳刚回府，就被颜老太爷叫了过去。

　　颜老太爷见二人平安归来，略微安了心。随即叮嘱道：“这醉花楼今后还是不要去的好。”

　　沈熙和颜珑岳点头应到：“谨遵祖父教诲。”

　　见沈熙和颜珑岳乖巧应下，想着二人今日估计也受到了惊吓，特别是沈熙。颜老太爷借口天色晚了，早点休息，便把他俩打发走了。

　　回到房间，沈熙有些嫌弃身上的酒味，让碧荷打了桶热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沈熙将占满酒味的衣服脱了下来，丢在了屏风上，雪白的身子蜷缩进浴桶里，闭着眼睛回忆起今日刺杀之事，只觉得惊险害怕。

　　当初沈家遭遇刺客时，沈家上下内心应该也是如此吧。这样想着，沈熙又开始思索起沈家的惨案，刺客会是什么人？那些刺客究竟是听从于谁？幕后之人是否刺杀太子之人相关？……

　　忽然，沈熙猛地睁开眼睛，叫到“碧荷？快过来碧荷！”

　　“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碧荷推开房门，飞快的跑了进去。见沈熙安然无恙的泡在浴桶里，拍了拍心口道“小姐你吓死我了。”

　　沈熙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大，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即道“碧荷，你上次唱给我听的歌谣能否再唱一遍？”
　　碧荷听完笑了笑“当然可以小姐，你要现在听吗？”

　　沈熙点了点头，有些急切“就是现在。”

　　碧荷酝酿了一下，低声唱了起来“小月儿亮，高又高，窗户外面静悄悄儿……”，歌声温柔婉转，沁人心脾。

　　沈熙问道：“这童谣是你自身这么唱，还是说你的母亲也都这么唱？”

　　碧荷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奴婢蠢笨，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沈熙换了个问法：“在歌曲里加上儿音，是大家都这样唱，还是这只是你的习惯？”

　　碧荷听完道：“怀乡人大都习惯唱歌时加上儿音，这样歌曲听起来会更加柔和细腻。”

　　“别的地方不这样唱吗？”沈熙继续问道。

　　碧荷摇了摇头：“不曾听说别的地方有这种习惯，府里的丫鬟也有来自其他地方，我听她们唱歌时都不这样，想来应该是只有怀乡如此吧。”

　　沈熙听完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今日听那歌姬开口时，便觉得口音与碧荷唱歌时颇为相似。只是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虽极力隐藏，但听那歌姬的口音倒像是怀乡人。

　　怀乡歌姬？刺杀？沈熙越发觉得这歌姬背后之人或与沈家灭门之事脱不了干洗。

　　明天得把这个发现告诉苏允珩，沈熙觉得凭借苏允珩的实力，想必应该能查出这歌姬的背景。此后只需顺藤摸瓜，沈家的灭门之案应该会有所突破。

　　事情有了突破口，沈熙高兴级了，对碧荷笑到：“碧荷，这次你可帮大忙了。”

　　碧荷脑袋懵懂，似是没懂。

　　沈熙只道：“多亏了你，沈家之事我已有眉目。”

　　碧荷一听也高兴到：“太好了，小姐真厉害！”

　　沈熙哼着歌，将里衣穿好，美美躺在床上。这算是自她穿越以来收到的最好消息了。只希望这个消息准确无误。明天一早她就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