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同学从不拈花惹草》寻回台风

5、爬围栏那个

　　俞客以前一直都不愿意花父母留下的钱，总觉得花了就跟崽卖爷田似的。
　　之前他一直都在存钱，不论是奖学金、写稿还是其他兼职，这些他自己挣的钱他除了现在的消费他大多都存着，留给自己以后读大学交学费、生活费。
　　他中考的分数算的不是很高，当时对比去年的成绩，跟一中还差个几分。但俞客那时候人很疲惫恍惚，觉得努力了考不上就拿钱买分，买不上就爱哪哪吧。
　　一中五分以内是五万块择校费，十分以内则是十万块，俞客那时候都开始数钱了，没想到后来擦边上了一中，俞客查成绩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被爸爸妈妈又推了一把，整个人都醍醐灌顶，才有了到了一中后的奋发学习。
　　俞客写稿子有时虽然赚的多，但他也不是每个月都有上万的收入的，有时候甚至只有几百块。
　　目前他自己的存款大概有个十万左右，说实话这在国内读个大学是足够了，更何况俞客不出意外是能考上国内top，那就更不花钱了。
　　但是俞客一直都记着他父母当时说要让他去留学，说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剑桥读过书，就是没毕业一直耿耿于怀，说以后要供他留学，让他到剑桥看看。
　　他以前参加过剑桥的夏令营，不得不说名校有名校的好，但是他也没有那么执着。
　　直到后来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小笔记本，那时候俞客下意识翻开，看到上面的数字以为是父母拿来记账的账本，结果翻了几页后俞客发现这是父母给他的人生规划。
　　上面有记录了俞客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事情，小到包括他出生之后要买什么样的摇篮，什么节日拍什么照片，大到幼儿园要不要上双语，小学上公立还是私立，初中要离家近还是离家远。
　　直到初中父母离世之前上面的记录都是一个个已经打了小勾的，而后面的……
　　俞客往后翻了翻，发现他们在自己成绩的基础上做了规划。几乎认定高中他能上一中，上面他高中时期的计划写了十多页，而其他没有上一中的可能性计划只写了潦潦两页纸。
　　在父母的笔下，俞客是一个开朗外向受同学欢迎老师喜爱的优秀学生。然而，纵观他上高中的这一年多，俞客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带着壳的蜗牛，不说和父母希望的背道而驰，也是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说实话，俞客见到自己变成这样，和父母的期望天差地别，莫名的有点难过。
　　但是让他像初中一样做一个开朗乐观的小太阳他自觉是做不到的，不单单是他的心里没有动力，更是因为自己的能量已经做不到向周围人输送了。
　　他像一颗熄灭的太阳，余温藏在心里，只够温暖自己，无法再照耀周围的行星。
　　俞客很抱歉，但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再往后翻，看到了父母对于自己大学的规划，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孩子千好万好一定能上很好的学校。
　　看到这里俞客有点高兴，因为他现在的成绩也能上很好的学校不会和父母的想象脱节，就让他有点儿自己的未来父母也在参与的感觉。
　　再之后就是他们对自己的留学规划，上面写的很清楚，只有剑桥一个学校。
　　俞客其实有点疑惑，明明好的学校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只中意这一个呢？
　　而且他向来是文科好，不出意外大学的专业也应该是文科专业，如果是文学专业的话国内甚至比国外要好，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呢？
　　再往后的笔记上告诉了俞客这个答案：
　　他的亲爷爷和领养他爸爸的爷爷是剑桥的同学，都没毕业直接回国参加革命。
　　他们约定好，等到国家安定之后就重新拿起课本把学业完成，但是最后一个人长眠于敌人枪下，一个人因为神经损伤双手再也无法执笔……
　　他妈妈的奶奶也就是他的曾外祖母，曾经被剑桥录取，但是被她的父亲压着嫁了人也就没有读成书，之后家道中落就更没了念想。
　　这件事这位老人家念了一辈子，俞客的妈妈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对着这个学校也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俞客这才知道，原来他出国不是去攻读学位的，是去攻打关底boss的。
　　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而他俞客也差不离啊……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是凭他的成绩是有这个能力去读这个学校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读呢？
　　这就好像是一个冥冥之中他和家人的约定，俞客看完整本笔记也很想完成这一件事情。
　　只是这样的话，他的钱就不够了。
　　即便是公派留学，自己也得有钱，他不可能两手空空就往异国他乡去。
　　但俞客也不想动父母的钱，他想要那些东西陪他一辈子，就像父母一直在身边一样。
　　他以前定的是三十万存款去留学，现在除掉大学的花费可谓是一点没存，想想就让人挠头。
　　这留学他大不了读研了再去，现在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俞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刚才的事情，又想到于杰说的那些话，他头一次重视了自己的身高问题。
　　他好像，确实是……矮了点……
　　……
　　俞客上学早，一班的十七、十八岁的人里，他今年才十六。
　　在母亲胎里的时候他其实吃挺好，就是有点早产，刚满了九个月俞妈妈不小心摔倒，直接羊水破了进入分娩。这也导致俞客出生时候只有四斤左右，用俞爸爸的话说抱在手上轻的像是一阵风就要给带跑了。
　　十多年过去，一直有父母精心养着，俞客除了瘦一点，其实也和别的小孩看不出分别。
　　只是这一年多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吃的潦草，运动也少，整个人瘦白瘦白跟白斩鸡似的。加上俞客本身身高也有一米六八，体重勉强过了百，露出来的手腕脚踝和脖子都是瘦骨嶙峋的，明显能感觉到只有薄薄一层脂肪和肌肉在上面，如果不是脸上的婴儿肥还在，简直像是白骨精剥了画皮鬼的壳子。
　　十六岁一米六八，其实也不算矮了，只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差不多分化了，男生更是不管ABO一下子就往上窜了，这就显得他矮不楞登的了。
　　俞客看过报告，男孩子一般能长到二十四岁，他还有八年好长呢。
　　不过现在这情况，俞客这个一生要强的也不想等时间魔法了，他要去搞点元素魔药补一补。
　　俞客想着出了校门，找了个超市买点牛奶、钙片。
　　实在不行他买点蛋白粉，竖着长不行他横着长还不行吗！
　　俞客本来想去找个沙县小吃，但想了想转身去了隔壁江西炖罐小炒，他今天买点滋补的喝喝。
　　……
　　谢灵芝站在路边上，看着俞客在对面的店铺转来转去，时不时还抬头看一下牌子，最后进了个炖罐店。
　　他手里翻转着一张饭卡，看上面头像，就是俞客的照片。
　　他刚才下来的时候发现俞客的饭卡掉在了地上，正好他也要下去，可以直接给人送过去，也当是卖个好。
　　结果下了楼一点没见着人，他还心说这小同学不会直接去排队了吧，那要是点了餐拿不出饭卡得有多尴尬。
　　谢灵芝心想要真这样，这怕是梁子要结大了。
　　他连忙摆脱其他几个同学，加快速度跑下楼来，结果一下楼就见俞客在望天沉思。
　　还没等谢灵芝把饭卡送过去，俞客就转身往外走了。
　　这显然不可能是没发现饭卡的事，那就只有他知道饭卡是在哪里丢了的，只是自己不想去拿罢了。
　　这一想明白谢灵芝也就也不着急给人送饭卡了，迈着长腿跟在俞客后边，就见他过了马路到对面商场找馆子去了。
　　谢灵芝想了想，把卡往口袋里一揣，往家里车的方向走去了。
　　‘下周再还他吧。’
　　……
　　俞客吃了一顿饱饭，他以前都是七八分饱，今天他破例到了九分。说实话，他感觉自己肚皮都圆了。
　　一中周五没有晚自习，现在倒也不急着回去，他顺着地铁扶梯下了商场负一楼，里面有个大型超市，现在他要买点生长因子干货。
　　拎了个小轮滑筐，俞客直奔乳制品区域。
　　别的不知道，喝牛奶长高这个还是了解的。
　　路过药品区域，他也不乱看，直接找了以前吃过的钙片。他想了想，又拿了瓶鱼油，高中正是用脑过度的时候，这个刚好保护心脑血管，让他脑子用起来更丝滑一点。
　　这边药品单独付款，他扫了钱出去，又往目的地而去。
　　牛奶他也不会选，只能挑着父母以前给他买的，他拎了一箱定眼一瞧，好家伙，只有二十四盒。
　　俞客看了下价格，这个要六十多，按一天一盒来算，这也吃不了多久，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但想想自己确实有点营养不良，总不能挣钱没命花，还是多爱护一下自己吧。
　　俞客又去添了罐坚果，路过水果区又提了一袋子苹果，心说这下脂肪和维生素也都有了。
　　待到俞客拎着一袋子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姜禾已然不见人影了，想来是回家了，现在又是他一个人的单机时间。
　　俞客把东西放柜子里收好，自己捡了衣服去洗漱。
　　温度合适的水流洒落在脑袋、肩膀上，俞客放松的舒出一口气，眯着眼睛任由水流顺着纤细的身躯往下淌。
　　“靠！”
　　洗澡洗到一半，俞客突然想起来他的饭卡还没拿。
　　俞客抹了把脸上的水，把头发捋上去，想了想，又觉得算了。反正值日生会给他放好，再不济就丢地上，总不至于还昧他五十块钱。
　　再说现在留学计划摇摇欲坠，也不差这点钱了。
　　想到这个，俞客出了浴室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就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给翻出来了，现在能不能留学，他就要靠着这个搏一把了。
　　这个算是他的究极核武了，再有其他的，他可能就只能看看自己有没有中状元的命了。再不然就是彩票了，实在不行就没办法了。他又不是小O，总不能去找个老外糖爹。至于富婆姐姐，他今天已经很清楚的认识了自己的身高了。
　　打开台灯，俞客埋头奋笔疾书，他算着再有十万就收尾了，这两天不回家，给它攻克了！
　　这一夜，俞客宿舍的台灯亮到了天明。
　　第二天，俞客是被自己口水呛醒的。他弯着腰咳了半晌，眼睛都红了才止住了口水往肺里呛。
　　俞客靠着椅子缓了几下，低头看向书桌，万幸，口水没有污染他的劳动成果。
　　俞客昨天实在太困，靠着椅子意识就迷糊了，再醒来就是仰头睡觉打呼，被口水给呛着了。
　　俞客抹了把脸，拿出平板将昨天的成果拍下来转成文字上传。
　　看着下角上的字数，他不由得微微一个莞尔，一万七千八，很棒！
　　俞客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少年人的身上，纤长有韧劲的身躯被光晕勾勒，浑身洋溢的青春气息挡也挡不住。
　　俞客往桌上一趴，光效消失，青春少年郎变成熬夜社畜。
　　俞客去阳台洗漱了一下，牙刷着刷着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什么呢……’
　　俞客一边刷着牙一边想着，突然，他猛地顿住，哎呀……他单词没背来着！
　　俞客转身到了书桌边上，拿起自己的外语书放到阳台围栏上，一边刷牙一边背上了单词。
　　学习这种事情，他是一次也不会放过的。
　　“咕噜咕噜咕——？？”
　　“！！”
　　“呕咳咳咳！！！”
　　他书、他书掉下去了！！！
　　俞客飞快的扒在围栏上往下看去，他人实在不高，这围栏为了防人跳楼不知道哪位金主做了加高，俞客这乍一望什么也没瞧着。
　　俞客不死心，爬上旁边洗衣池，趴在上面向下望去，他看见自己的书掉在墙根下了，差一点就到学校外面去了。
　　“欸——！！爬围栏那个！！”
　　“嘶——欸呦喂……”
　　俞客被吓的心跳一顿，汗毛都炸了起来，他侧头望去，发现是楼下宿管阿姨在叫他。
　　宿管阿姨嫌自己声音不高，回身拿了个扩音喇叭，直接对着俞客吼了起来。
　　“呼——呼——喂喂！小同学、四楼爬阳台的小同学！”
　　“对！就是你！你快下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说出来，老师帮你解决！学校帮你解决！寻短见除了解决你自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刷啦啦——”
　　“唰啦啦——”
　　宿舍区的阳台窗户但凡屋里还有个人的都打开了，里面的学生土拨鼠似一茬接一茬的冒了出来，在阳台探头探脑。
　　“珍惜生命，想想未来有多美好，高中三年过去就是美好的大学生活啊！小同学挺住！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奥里给！！”
　　俞客：“……”
　　俞客：“！！！”
　　天爷欸！！
　　阿姨您快别喊了，我本来不想寻短见的……
　　眼看着阿姨又要开口，宿舍外面也有人在敲门，俞客连忙开口：“阿姨！阿姨！！我没想跳楼！！！我、我书掉下去了，我就看看我书掉哪了！！”
　　俞客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那边阿姨才在看热闹同学的提醒下收了神通。
　　阿姨咂咂嘴放下喇叭，对着俞客一顿教育，又说几句看热闹的同学，便回身消失在了阳台里。
　　俞客乖巧点头挨训，被说的蔫了吧唧的。
　　最后从阳台围栏上下来，俞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都说人一辈子很短，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他现在就想做眼部运动。
　　俞客打起精神，到宿舍门口拉开门，门外的人显然也听到了他说的话，早早就散了。这让俞客松了一口气，心说至少没有完全社死。
　　俞客四下望了下，确定没人，他换了校服直接就往楼下跑去。
　　他的书还没有捡回来呢！
　　俞客走到楼下拐角，探头看了眼，见阳台上没人看着，连忙迈着小步跑过去把外语书给捡了。
　　正要起身，就听到身后一片‘唰啦啦——’。
　　俞客：“……”
　　高中生要不要这么爱看热闹啊！！
　　俞客思忖半晌，背着宿舍，平行挪出阳台可见范围。
　　“哈哈哈哈——”
　　俞客的身后传来了阵阵爆笑声，他人的热闹，他只觉得糟心。
　　俞客：“……”
　　他已经想像到周一自己会怎样成为话题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