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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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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男人摊在吧台上,不知多少次地长长叹了口气:“他为什么那么怕?”
雏森挂号手中擦好的最后一个杯子,推了推那摊烂泥,“恋次!我要打烊了,你回去吧。你要是自己回不去,我就给吉良打电话了。”说着掏出了手提电话准备拨号。
红发男人听了这话忙坐了起来,“别,我自己回去。”
雏森看了看眼前这个衣衫褶皱不堪、满脸青色的胡茬、消瘦而苍白的男人,浅浅叹了口气。“你真的有地方去?不会又在车里面睡一晚上?”
男人苦笑一下并不回答,站起身来拖着略微有些踉跄的脚步走向店门。
雏森几次张口,却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看男人马上就要走出门去,想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口:“你留下来吧。”
男人疑惑地回头望着雏森,“你说什么?”
雏森咬了咬牙,话都已经说出口,再没什么忌讳了。
“我说让你留下来。楼上有一间空房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住到你们和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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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森、恋次、吉良三人是真央警校的同期毕业生,在校期间就是一个研修小组的成员,关系不能说不好,却也不能说好的正常——两男一女的搭配本来就奇怪,更为奇怪的是这两个男人竟成了一对。
恋次和吉良的恋爱可以说是轰轰烈烈、震动真央,以至于他们的上七届下七届没有不认识这两个人的,而他们的壮举也至今仍是真央经典恋爱教程中的经典范例。
因同为研修小组成员的缘故,雏森可以说是见证了这两个人的感情是如何从无到有、如何突飞猛进,又是如何爆发升华的,电灯泡也当了整整七年。说雏森一点都不介意绝对是谎话,但要是说雏森有什么不满,也只是这两个人、尤其是恋次,亲热的时候从来都不把旁边的雏森还当作是一个人来看,这让雏森对自己的存在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七年学业,恋次和吉良便恋爱了七年。雏森至今仍记得当年恋次是多么疯狂地追求吉良,吉良喜欢吃,恋次便骑着个破车子跑遍整个尸魂界买各种小吃,永远随身携带着一个保温杯,无论热的冷的,都趁未变温前送到吉良面前,实在需要马上吃的,就不论多远、载着吉良去吃;吉良极受女孩子欢迎,情书一摞一摞地收,吉良不希望伤害到她们,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恋次便主动请缨,到每个写情书给吉良的女孩子面前负荆请罪,“对不起,吉良已经是我的人了,有什么气请出到我身上吧”于是有时顺利解决,有时挨一个不痛不痒的巴掌,有时受一下高年级学姐的高级鬼道攻击。
就是如此,吉良仍是直到毕业前一年才正式接受恋次的感情。恋次为了营造绝对浪漫的场景,偷着要雏森帮着练习了无数次,甚至到正时候仍忘了应该不带雏森一起的。于是雏森见证了吉良恋次关系正式化的历史性的瞬间。
那时恋次单膝跪在吉良面前,执起吉良的右手贴在自己额头,不知第几次地向吉良起誓,永远不离开他。吉良维持了那个姿势很久,最后抽出自己的手,雏森都以为恋次这次又失败了,吉良却从颈上解下一串项链,无比郑重地为带着失望的眼神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恋次戴在颈上。
“我相信你。”
雏森知道,恋次这次是真的成功了,那串项链是吉良母亲的遗物,留给儿媳的——只不过老人家没想到,她可能不会有“儿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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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什么?!”
毕业分配的时候恋次和吉良第一次吵架。恋次希望到警灵霆第三组凶杀组(?),吉良死也不肯。
毕业前整整半年,两个人每天都吵,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恋次自然不会动手打吉良,被吉良气急了,就跑去道场跟学弟们大打一架,吉良知道了就再亲手打恋次一顿。
恋次对吉良的感情之深天地可鉴,别说打架了,之前就是吉良生个小气,恋次都诚惶诚恐忙不迭地道歉赔罪。吉良几次找到雏森,托雏森向恋次带话。
“我后悔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为什么怎么都不明白呢?”
然而恋次不放手,吉良想要回那条项链,恋次说什么都不肯,雏森甚至见过吉良逼急了动手抢恋次颈上的项链,而恋次抓住项链死活不放手的景象。
“你说你相信我!你说相信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恋次的一字一句,仿佛出口的不是言语,而是一滴滴的心血。
吉良有些神经质地神情在听到恋次的话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久久,眼神变得遥远而沉痛。
“我后悔了。”
于是恋次妥协了,恋次被分到了第五组反欺诈行为组,和雏森、吉良一组。
然而问题并没有解决,两个人间的刺依然在那里,只等着有人去触碰。
那年十一组重案组看中了恋次的能力,想将恋次调过去。恋次于是心动了,刺被挑开了。
于是两个人第二次吵了起来。
恋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妥协,完全不管吉良如何。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于是恋次以吉良还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调到了十一组。吉良震惊之下自然怒不可遏,没多久也火速调离了第五组,调进了第三组凶杀组。
对于吉良的行动恋次却没什么反应,雏森于是不解地问。
“其实你不知道,大部分大案都是重案组在做,凶杀组没什么事情干的,吉良又主要做文职,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而两个人的关系便这样越来越冷,恋次一个人拖着雏森到酒吧喝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如今雏森想来,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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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尸魂界流入了大批□□,围绕着这个事件又有多起凶杀案件,于是第三组、第五组、第十一组组成了一个联合侦破小组。
嫌疑人物中有一个小型□□团伙,他们有一个橘色头发的首领。混乱的是这个橘色头发不良青年“把”上了警灵霆警察总署署长的养女、第五组交通组组长的妹妹朽木露琪亚,而露琪亚也是恋次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再度一起共事,恋次和吉良的关系却没有变好,甚至越来越僵。奇怪的是第三组组长和第五组组长的关系也有些问题。
激化矛盾的是恋次弄丢了那条项链。
雏森从来没见过一向温和的吉良如此愤怒过,完全无所顾忌地尽全力向恋次攻击,恋次的招数以攻击为主,不想伤害吉良却很难在自保和不攻击之间寻找平衡点,只好把大多数招数承担下来。吉良终于停手的时候,恋次已经遍体鳞伤了。
“我们完了。”吉良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对着恋次,语气也淡淡的,像说着一句不干己事的话,雏森却看到有一颗闪亮的东西划过吉良脸颊。
恋次看着吉良远去的背影,什么都没说,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对着永远是那么蓝的天空长啸一声,仿佛要将所有美的丑好的坏的过往全部喊出来。
尸魂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雨雪阴晴,永远都是一样的天气,雏森还记得当年恋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空气中有了足够的水汽,为吉良做出了一道只属于他的彩虹。
……
“我说过,我可以为你架起一条通天的桥,看,我做到了!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
“他不应该用彩虹做我们的信物的,那只是幻影,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
……
ε
恋次和吉良分手那天,恋次退出了侦察小组,同时自请调离十一组,没多久,恋次正式调入第六组。同时,朽木露琪亚和橘色头发不良青年私奔不成,被其兄抓回软禁了起来。
雏森再得到恋次的消息却是恋次重伤入院。
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发现恋次的却是吉良。打伤恋次的应该是橘色头发不良青年,现场血迹显示那个青年受伤也不轻,只是吉良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雏森清楚,恋次是不希望露琪亚的恋情也悲剧收场,却不知恋次为什么觉得打斗可以解决问题。
之后的记忆雏森非常的模糊。第五组组长蓝染被杀,并弃尸于警灵霆正门,雏森记得她似乎是失去了控制,攻击了那段时间和组长嫌隙颇深的第三组组长,吉良似乎是拦在了他的组长前,他们似乎是打了起来。
再之后雏森便辞了职,顶下了之前常陪恋次喝酒的这间酒吧。
“他问我在哪里,他和你起冲突的时候我在哪里、他们组长叛逃的时候我在哪里……是啊,我在哪里?”
住院的恋次错过了所有的事情,他康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的时候,第三组组长已经叛逃,跟着雏森假死复活的组长。放心不下再去找吉良的恋次于是听到了这样的话。
雏森已经没有力气去管别人的事情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判断的能力。恋次和吉良两个人谁对谁错,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还应不应该在一起,她也不知道。
“他说他不敢了,不想再为我担惊受怕,不想再承受失去……”
于是恋次每日准时来这里报到,直到打烊才走,常常不回警灵霆的宿舍,就在车里睡一晚上。
雏森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恋次刚出院没多久,有生活如此不规律,很快脸颊就深深地陷了下去,酒量却越来越好。于是终于有一天……
“我说让你留下来。楼上有一间空房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住到你们和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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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没有然后了。”
“怎么可能?”
“然后他们就和好了啊。”
“啊?”
“你以为民政局是干什么的?”
“?”
“就是给这些有了矛盾就要闹离婚的人找一个重新开始的借口的地方”
“那项链呢?”
“找到了,其实本来就没丢。”
“>_<”
酒吧的门铃响起,走进来一个红发男人,男人一走到吧台边上就摊倒在吧台上,有气无力地对老板娘说:“他为什么那么怕?”
“要什么?”老板娘冲我挤了挤眼睛,强迫来人点东西喝。
“你就不能让我白坐一会儿?”
“不行,要白坐你回家去,我这里还要做生意。”
“今天晚上你楼上的房间再借我用一下。”
“租金。”
……
“彩虹,虽然只是光学现象,实际上并不存在,但只要你看到了它,它就是存在的,存在于你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