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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没有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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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难看又带着刻意疏离的微笑有些刺痛了你的心。
任务只是刚刚开始,他就已经不耐烦了吗?
你蹙了蹙眉,努力忽视掉他的存在,狠下心来转身就向前走,不想再在意他有没有跟上来,“我会尽量快速的完成这次的任务的。”
*
这次的任务跟最近几个月发生在同一家医院的十几起新生儿失踪案件有关。
这也是检查机构偶然发现这家医院妇产科近几个月有进行出生记录,却没有出生登记的孩子的情况有明显增加的现象。
检查机构顺着这条线索进行询问调查,没想到却统一的被相关新生儿的母亲所拒绝了。
这才让检查机构警铃大作,意识到像他们这样官方机构如果再深层调查下去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原本相对平静的局面,会打草惊蛇,这才委托到了侦探社。
原本之前准备委托给江户川乱步或太宰治这种脑力派,但却被太宰治硬塞给了你和中岛敦。
虽然这般,但江户川乱步却在相关资料上给了提示——你回想起在资料上看似被胡乱勾画却又逻辑性的提示,才决定舍弃医院这条线索,直接和中岛敦来到横滨偏远的郊区。
一路上你们换了很多交通工具,顺着给的地址,从后山的小路摸到了这里——一幢从表面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洋房。
你和中岛敦潜伏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准备找时机躲避那些巡逻人员冲进去。
你看着远处被树林暗影遮盖住的三层洋楼,不祥的预感像是周围阴凉的空气一般,渗入到你的每一寸皮肤。
按理来说,一家医院发生了这种新生儿失踪的事情就会影响到医院妇产科的住院率,但这家医院完全没有收到影响,甚至在发生了好几起案件后妇产科的住院率还隐隐升高了。
而且关于这件事的询问调查也被这些新生儿的母亲一一拒绝了。
再加上任务临出发找江户川乱步的提示「可能与一些高层有关」,或许他也在有意提醒你们注意或者回避——这让你想到最近支持度很高的女性高层,正为因家庭不幸而痛苦抑郁的女性而奔走的天野小姐。
或许……有关于新生儿失踪这件事情是被默许的。
那这些孩子们会在这个洋房面临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你的心脏好像狠狠被锤了一下,一瞬间难以呼吸。
*
你们围着洋房,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却发现这里几乎到达了严防死守的地步,巡逻人员也几乎是不间断的交接。
最终没有办法,一路上没有说话的中岛敦开口了,“……若是我虎化的话,带着□□桑,可以做到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进入。”
话罢,他抬起头,看了看洋房的楼顶,四肢瞬间虎化,毛茸茸又充满力量感的质感让你有瞬间的怔愣。
想摸。
也许是看见了你惯有的疏离感消失,他心中漫上难以言喻的开心,但又怕你发现,他连忙低下头,“我带你上去。”
你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好。”
你没有犹豫的回答反而让他有些慌乱了————他怎么带你上去?
背着,还是抱着?
仿佛每一个选择都是他不曾有的……「亲密接触」。
你看着他犹豫了几秒,便露出像是下定赴死决心一般的表情,弯下腰轻松的环住你整个人,膝盖微微弯曲,虎化的双腿一用力,你们就瞬间来到了洋房的顶楼。
他没曾想,牵扰着他所有不安定情绪的你,竟然这么柔软又温暖——他一直以为不顾一切,仗着有「不死」异能,在每次任务中都将自己陷入死地的你……是僵硬又冰冷的。
因为每次能触碰到的你,都是这般,像尸体一样睡去的你。
他抱着你在天台的角落站定,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下意识的不想要松开你,却被你自觉的挣开了。
你逃似的,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分开行动,你负责三楼,我去楼下。”
天知道,他刚刚用力抱住你的样子,像极了突然充满侵占欲的野兽。
*
你本以为,这幢废弃的洋房的内部会像他的外墙一样阴冷,却不曾想内部简直可以说是焕然一新的清新和温暖配色。
粉嫩的墙纸和柔软的地板,像是走廊窗台这种有尖角的地方都被贴上了加厚的防撞软贴。
一股惊喜涌上心头,你加快步伐靠近房门,弯下腰,即使房内装了的隔音设施,你隐约也听见了房间内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和女人温柔的哄睡声。
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化作羽毛一样飘落了下来。
可能,这幢洋房的作用不是用来作为人口买卖,而是作为保育院的存在。
你用手机拍下这里的情况,劝说自己还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得拿出完全的调查证据才行。
你一路小心翼翼的躲过巡逻人员,发现内部的警戒比外部的警戒弱了许多,但巡逻人员却不是普通人,而是有异能的异能力者。
你耐着性子一路摸索。
二楼的房间很多,但很多都是空房间,想必空房间都是为接下来的他们拐来的新生儿准备的。
但好在失踪的新生儿不多,只是相对比较分散,基本上都是一个房间三个新生儿加一位保姆的配置,你蹲守保姆出门方便的时机,用了三个小时将所有失踪的新生儿的数量都对上了。
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你也没有能力把所有的婴儿都带走,只好拍下照片,上传云端,蹲守在二三楼连接的楼梯间等待中岛敦。
你看着手机里那些婴儿甜蜜的睡脸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们生活在这里,会更加幸福吗?
你的到来和揭发,会不会导致他们的命运又再一次的改变?
到时候他们会去哪里呢?回到原生家庭……然后再被痛苦的母亲所抛弃?
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好劝说这只是任务。
躲过了三轮的巡逻,却始终没有看见中岛敦,心中有隐隐不妙的预感。
你不能再等下去了。
拿起对讲机,你悄声的询问着,“中岛君,怎么样了?调查——”
而对讲机的里的陌生的人声却打断了你。
“来三楼尽头的房间,否则你同伴的性命不保。”
你心头一凉,“好。”
*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推开三楼尽头的房门,打斗的痕迹格外的严重,许多不同异能力者攻击的痕迹充斥着这个房间,但却没有对这个房间造成致命的毁灭,甚至还有肉眼可见恢复如新的趋势。
看来是有修复房间类和静音类的异能力者在,不然你在楼下早就听见打斗的动静了。
“呜呜呜!!”
你看着角落被三位攻击型的异能力者束缚住还不断挣扎的中岛敦,他目光紧紧的盯着你,不用想他这是在提醒你赶紧逃。
“让他小声点,别吵到楼下的孩子们。”
站在窗户边,一直背对着你的女性出声。
果不其然的,不断挣扎出声的中岛敦被重重打一拳。
“呜!”中岛敦痛苦的瑟缩在地,咬着牙不再出声,但目光却没有离开你,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不断的督促着你快点离开。
你别开目光,看向那位女性,肯定的开口,“是你,那位最近支持率很高的天野小姐。”
“是我。”她从容的转过身,“不愧是侦探社,你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受您夸奖了,如果不是您故意放出线索,我们也不会这么快的找到这里。”你礼貌的笑着。
“反正,找到对你们侦探社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她点燃了一根烟,突然明亮的火焰,一瞬间照亮了她眼底的疲惫,“所以,我故意放出消息,让那位名侦探提醒你们,顺便也提醒你们侦探社别让那位太宰先生出这次任务……因为他不适合。”
她吞吐云烟,仅仅吸了一口就把烟灭了,“特意换了你们二位前来——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少年和好像被众人排斥的少女,想必你们会有与常人不同的看法吧。”
“看来您也是观察侦探社很久了。”你蹙了蹙眉,对角落里安静的中岛敦比了比手势。
“很抱歉,我这样评价你们。”她笑了笑,“但只有这样的你们,才会对那些孩子有恻隐之心。仅仅是像国木田君那样的老师,也不能这般对这些孩子感同身受。那些孩子是被那些连自己都无法保全的亲生母亲所抛弃的可怜孩子呀,被亲人抛弃,被世界排斥,只有这里能给他们暂时的安身之所,所以我会把他们尽我所能的养大成人,给他们永远不会抛弃他们的家。”
“……”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删掉了手机里的照片,佯装赞同她,“你说的确实对,所以我也在考虑这次汇报的内容。毕竟,这些孩子回到原来的家庭,等待他们的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是必定不顾有好事发生。毕竟我当年就差点被母亲杀了,不过她一念之差的怜悯也救了我,她恨我,却也爱我,所以没几年她便自杀了,留我一个人面对残暴的父亲。”天野淡漠的笑了笑,抚摸着手臂上交错的疤痕,短暂的陷入了回忆,“所以,我不想那些孩子也像我这样。真的太疼了。”
许是她一瞬间的怔愣,给了你机会,“中岛君!趁现在!”
虽然这里被她安插了很多异能力者,但作为作为「月下兽」的异能力者中岛敦还是有能逃出去的机会的,特别是他们的雇佣者天野有危险的时候,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你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扑向天野,在她从诧异到果然如此的目光下,挟持她走向窗边,你单手推开窗户,看着同时挣开束缚的中岛敦瞬间移动到窗边。
你们面对着众多异能力者,还有楼下瞬间瞄准你们的枪口,冷静的快速开口,“中岛君,我负责控制场面,你带着你搜查的消息马上回侦探社找支援。”
“你不走吗!?”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如果我现在松开手,下一刻被打成筛子的就是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你大声的打断他,“以你的能力和速度,躲开那些子弹不是什么问题吧?有我在,这些异能力者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你又是这样!”他红着眼睛,咬着牙,情绪不稳定,凶狠的虎牙暴露出来,“你每次每次!都不珍惜自己!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不是100%的事情,你不要做。”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如果我现在松开她,我们面对这么多异能力者是可以逃,但你会有死的可能——”
你苦笑,“但我不会,你懂吗?”
*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天野用纸巾擦了擦脖子上浅浅的划痕,看着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你,“聪明的女孩。”
你早就在中岛敦红着眼睛离开的一分钟后,就丢掉了匕首投降,因为你没有办法一个人离开,与其进行徒劳的战斗,不如早点投降。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现在只能这么做。因为那些孩子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天野还是那么温柔的注视着你,但她摸着手臂上伤痕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烦躁不安,“我知道你的异能是「不死」,原本我不想这样的,但这样才能为我多预留出很多时间。因为我这次的赌注输了,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这个名叫天野的女人,对你道歉了很多次,她仿佛也知道这件事她做不长久,但还是孤注一掷的上前走着。
“天野小姐,这件事我不能为那些孩子做决定,即使我知道或许在这里生活对他们来说会更好。”你顿了顿,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因为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过每一天,我已经尽了我的全力了。”
*
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被关在了这个洋楼的某个房间里。
房间装修是那种温馨可爱的风格,应该是为那些孩子准备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水箱,仅仅是一瞬间,你就知道你之后几个小时的命运了。
意料之中,但还是恐惧蔓延到了全身。
你试图挣扎,但还是抵挡不住两个异能力者的压制力,被他们关在了充满着水的水箱里。
被他们狠狠的塞进去,整个人半漂浮在这个巨大水箱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水箱上锁,一声朦胧的咔哒声彻底让你心凉了。
熟悉的窒息和恐惧感,让你浑身泛麻。
对付像你这样的异能力者,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没人来救,那么你将会在这个水箱里反复死亡上百次,上千次,甚至上万次。
你之前也像这样淹死过一次,但也仅仅只是一次。可这次——
你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再次默默咽下不知不觉从心底漫上来绝望,但还是抑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溢出,那些泪水和绝望慢慢的和水箱里冰冷的水混合在一起,一瞬间就失去的温度和痕迹——就像你一样,仿佛被丢在这里一般。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睁眼,第几次窒息。
肺部反复炸裂的疼痛让你几乎要失去意识,瞪着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下意识的张嘴呼救却又被冰冷的水灌注,强烈的求生意识让你伸手向上想要握住什么。
绝望之际,隔着水声,你听见模糊的炸裂声从你四周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你曾无比熟悉的双手——被黑色皮手套包裹、纤细有力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