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尽起》李阿也

57、第十二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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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V库里南从车库开出，直接从山顶往维港附近的汇封开。
　　陈怀瑾在车上接了俩电话，傅瑜还在手机上选待会要看的电影。
　　说实话，她还是心疼他的，心疼到看到他的脸都想哭，男人的眉眼还残留着刚才示弱后的坦然。

　　路上的路况不似夜晚的拥挤，这块区域轻铁不占车道，却是陈怀瑾开得最慢的一次。
　　她在哭。
　　傅瑜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的眼泪永远都是为别人流。
　　不为她自己。
　　眼泪坠落，砸到她的大衣上，洇出小片水渍。
　　刚开始还是红着眼眶看着他，没看几秒，垂眼。

　　陈怀瑾眼皮一跳，猛的打了半转方向盘，将车子开向缓行处，随便进了商场的停车场。
　　他的手指往下，两人的安全带一块弹开，在中控台开了后排的门，大步绕过来，把人抱出来，嗓音如砂砾磨过有些暗沉，“怎么没买？”
　　陈怀瑾把人搂在怀里，突然就不想放手了，后背抵住车身，长腿微屈，双臂托着她的腰部。

　　傅瑜红着眸子，睫毛沾染泪水，几缕发丝落到脸庞，他腾出一只手，别到耳后。
　　她想起包里的手机，知道他问什么，稳住颤抖的声线，“线上多了十几块服务费，我看好了位置和场次我们去线下买。”
　　陈怀瑾将人往上托了托，笑道：“这么精打细算？”
　　傅瑜盯着他喉结旁的小痣，抬起手指摩挲几下，突然开口，“我也要买房子的。”
　　这算是第一次她和他说以后的打算。

　　滚动的喉结因为她的抚摸轻颤，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下，呼吸有些急促。
　　他艰难开口，“买哪儿？”
　　傅瑜没发觉他的异常，“稳定下来再说。”
　　“行，那到时候就多多仰仗小傅医生了，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还有，谁跟你说生活开销要你拿钱了？不用给我省钱。”

　　傅瑜抬眼和他平视，很认真的出声，“那是你的。”
　　“小傅医生，我可没有和妻子AA的打算，”他靠近，把人往身上带，额头相抵，刻意压低声音，“阿瑜，这是夫妻义务。”
　　“我知道你一个人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是我贪心，一定要闯入你的生活，但是花我的钱不等于依附别人而活。”
　　“我的小玫瑰顽强得在世界上任意的地方都能活得好好的，你只是为我妥协了。”

　　看着闷闷不乐的傅医生露了笑，陈怀瑾才把人放下，从包里抽出纸巾给她擦鼻涕。
　　“上车。”他揉了把黑发，指了指身后。
　　“不是到了吗？”傅瑜环顾四周，看到商场的指示标。
　　陈怀瑾看了眼横在两车之前的黑车，刚才太急了，进了停车场就熄火。
　　“没停好。”

　　傅瑜刚想说站在一边等他，但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而她穿着同款大衣。
　　“怕你走丢。”
　　哪有什么怕走丢，只不过想多待一会儿。
　　傅瑜这些年太少出来逛商场，陈怀瑾也是个工作狂。

　　影院在B区最左侧，他俩拉着手从一楼扶梯上去，又从二楼扶梯下来。
　　过来的时候看了路牌，每层楼都有简约标，A区过去是B区然后右转D区。
　　“那C区呢？”陈怀瑾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晃了晃。
　　傅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两个身着同款大衣的男女立在一楼大展牌边，陷入沉思，似乎两人都忘记了他俩是去B区看电影，而不是去思考C区在哪。

　　工作人员眼见他们站了好几分钟，上前询问，“先生女士，有咩可以帮手嘅？”（先生女士，请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傅瑜听到工作人员的询问，回过神，“请问B区系由哪边上去？”（请问B区是从那边上去？）
　　工作人员被面前的女人晃了神，女人肤白如凝脂，双眸清冷，唇角微勾，露了丝笑，看起来是顺从的滋味但又觉着这股乖巧里有种韧劲，特别是落到身边不可忽视的男人一角。

　　BALLITO/621皮鞋，往上是黑沉剪裁精细的西裤，大腿外侧垂下褐色大衣。
　　工作人员的目光停顿，没再往上看。
　　“怎么不问C区？”标准的普通话，低醇的嗓音在此刻响起，仿佛完全不在意面前的人失神，手指勾着女人的衣袖，又晃了晃。
　　女人好似皱了下眉，工作人员立刻指明，B区影院是单独的，在D区的后面，独栋。

　　两人走出工作人员的视线，穿着长款大衣的女人，走路的时候露出丁点白皙的腿，小腿肚被条纹袜包裹，套了双短靴，头发半披，偏头和男人说些什么，男人垂着眼，时不时点头，只有两根细长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晃动衣袖内的白色毛衣。
　　最后，在女人一巴掌中彻底没动静了。
　　工作人员觉得很有反差感，又看了一眼远去的两人，只见被扇的男人，又贴上去，悄眯握上垂在身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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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陈怀瑾靠在影院提供的沙发上，无视靠门口投过来的视线，专注看向影台前选座位的人，只是这越无视就像助长的她人靠近自己的勇气。
　　影院的沙发是连成长排，影台一角伫立五台自助买票，右边有七八个电影立牌，旁边是院内小吃店，往里走就是检票口。
　　身边传来刺鼻的香水味，不说劣质，就单纯难闻，饶是他前些年去谈生意也闻过类似的香味。

　　女声就站在两步开外的位置，先是问了句会讲粤语吗，没等来回答，又走了一步，用港味十足的口音说了句普通话，问他在看什么，方便多加两个人，一起看。
　　“盯妻。”他视线未动，手搭在椅背上，姿势慵懒，话淡出口。
　　过来搭话的女人顿住，顺着他的视线落到穿米色大衣的人身上，看不到容貌，气质惹眼。

　　傅瑜过来的时候，陈怀瑾还维持刚才的动作，对上视线，挑眉，右脸颊微红，眼眸噙笑。
　　“刚刚有人调戏我。”陈怀瑾草稿也没打就开始添油加醋。
　　“是么？”傅瑜坐在他身边，搭在沙发边的手顺势就落下，陈怀瑾又道，“我当时害怕极了，你都不来保护我。”
　　她转头，勾住他的脖颈轻笑，“调戏你还蛮难的，也不知道是谁啊，连眼神都懒得动一下，两个眼睛都长我身上了。”

　　就买个票她都无法忽视身后的视线，就连卖票的工作人员都问了两次，后面有人盯着看，需不需要帮忙。
　　陈怀瑾吞咽，“盯夫啊？”
　　“礼尚往来。”
　　傅瑜甩下一句话，起身去影台取了一人份的爆米花和可乐。

　　见状，陈怀瑾起身，接下，全然没有刚才慵懒的模样，“买这个干什么？”
　　傅瑜努了下其他方向，影院等候的情侣和小朋友无一例外面前都有爆米花和可乐。
　　“陈先生，约会流程。”
　　陈怀瑾的脸色好了一点，傅瑜的身体可乐是喝不了的，爆米花最好也少吃。

　　“一人份？”陈怀瑾捞了一个爆米花扔进嘴里，随口问道。
　　“嗯，我不喝碳酸饮料，不爱吃爆米花，”傅瑜面色未变，没了一个肾这个事情她也拿不准他知不知道，但是没有源头的提起以前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今天例外，我吃五个。”
　　陈怀瑾把爆米花和可乐放到身边，拉过她的手，放了个爆米花在她手心，“行，陪一个。”

　　电影在十五分钟后开场，陈怀瑾捧着东西跟在傅瑜的身后，像个金毛犬黏在她身边。
　　位置在中间靠近安全通道的一排，陈怀瑾坐在她身边，又捞了个爆米花喂给傅瑜。
　　这部电影的上座率很高，四周的位置都坐满了人。
　　电影开场，陈怀瑾看了眼片名，收回眼，手肘撑着扶手，微微侧目，将视线落到认真看电影的女人身上，明眸在昏暗的观影厅异常发亮，围巾上的唇线紧抿。

　　整整两个小时零十几分，陈怀瑾的耳朵萦绕粤语的全景台词，光是听已经将整部电影挺了个大概，视线里的眉眼微皱，似乎被电影情节吸引，时而蜷缩指节，就是这点空当，陈怀瑾闻着味就去了，拿了个爆米花放到她嘴边，他的手很长，靠着背椅不用移动半分就越过两臂宽的扶手伸了过去。
　　傅瑜下意识低头咬住，再转头看他的时候，正好对上他藏了笑意的眼眸。
　　她挑眉，他乖乖点头，侧身去看大屏幕。
　　等她注意力集中到剧情里，他又恢复原状。

　　电影确实精彩绝伦，但是他又不是来看电影的。
　　下午五点半，陈怀瑾单手揣在口袋，另一只手牵着她，虚心接受她的观影体验。
　　问到最后，傅瑜说，“所以刚刚那部电影讲了什么？”
　　陈怀瑾坦然开口，“造钱？”
　　“真看了？”
　　陈怀瑾点头，“真看了。”
　　都用来看她了。

　　晚饭是在上次的饭店吃的，当时只有她一个，他在外面，一直到上车，傅瑜终于是忍不住问了问后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口袋。
　　陈怀瑾随着她的手指看向后排，轻轻啊了一声，捞到跟前，递给她，“自己看。”
　　傅瑜目光呆愣，还真的撕开黑袋子，车外行驶到主车道穿过廊桥。
　　等她看清，耳根倏然涨红。

　　“什么时候买的？”
　　陈怀瑾注意着车况，抽空看了眼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样子的表情。
　　眉宇从容，单手转了下方向盘，又把口袋拿过放到后排，顺手把保温杯递给她，余光瞧她喝了一口，才道：“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看对面有，就去买了。”
　　“说好了，洗破了得赔。”

　　温水的余味有些甜味，傅瑜又喝了一口，“也不用这么多吧。”
　　陈怀瑾显见的发愣，开了转向灯，“样式不喜欢？”
　　“也不是，”她顿了一下，回过神发觉他问了什么，“陈怀瑾！”
　　“好好好。”

　　陈怀瑾忽沉气息，巴巴道：“那不是得有容错率么，多买点。”
　　傅瑜暗自腹诽，什么都没做，他这张嘴一出来，跟两人做了什么事一样。
　　熟悉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