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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我就知你会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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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道回了覆雪楼,正是月上中天冷风婆娑时,不过他们都有灵气护体,虽身形简薄,也不觉得寒冷。
这就是高阶修士的妙处了,平常修士灵力储备都是为了紧急之时使用,哪有到了这样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倾泻的。
“你说。”戚霜沂与他进了内室,落座桌边,上头还摊着她的包袱,随手收了放到一边。
沈明霁知她耳朵不好,就在她身边落座,二人对坐,又在深夜,脑袋对着脑袋倒是像在密谋些什么。
沈明霁几乎不与人如此近交谈,如今与她多次沟通后到熟稔不少,“缥缈宗后山确实有灵兽,此事只有内宗弟子知晓。”
戚霜沂听他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哪个宗门内没有自己的镇山之宝?缥缈宗内应当也存在这样一个不可多说的神兽,所以才召来了心怀叵测的觊觎之徒。
“不必告知我这些,”戚霜沂听他话口摆了摆手,也不是要他为难,只是道:“我只在意虫修。”
“我宗门师尊当年带着我们追踪了三俩坠入邪道的虫修好多年,见了不少惨案,所以此时被我遇见,我定然秉承师尊意志必然将他们清理干净。”
“你觉得不止他一个?”
戚霜沂挑眉,“难道你觉得他一个人仅是凭借满腔孤勇,就敢闯入你们缥缈宗禁地吧?”
只是这事说不上来的奇怪,若是这人一心想要拿到灵兽精血,怎么会这样大喇喇闯进来又毛躁的自爆?若是心性如此浅薄又怎么能驯服灵虫为他所用?
沈明霁与她微微拉开距离,自斟了一盏,又为她斟茶,“人?”
单单一个字,语气浅薄平淡,却在尾音微微扬起,似是反问。
戚霜沂眉目一凛,还未出口,心神陡然震了片刻,眉眼渐渐笼罩上肃穆,沈明霁一语道破她心中疑虑。
若面前这个不是人呢?
可若面前这个不是人……虫修难不成用人的精血开始变换灵虫了?
戚霜沂倒吸一口冷气,“那人自爆可留下虫身?”
沈明霁自己都没察觉眼中掠过笑意,果不其然,戚霜沂立马跟他对上思绪。
她很聪明,只一个字就让她想通关窍,为何这人一言不合就采用自爆,如此轻忽自己的生命。
想来那只跑出去报信的鹰隼也不会带人来救,不过是将里面的情况告知出去,怪道那人身上丁零当啷挂着如此多的玉瓶却连挣扎都显得疲乏。
沈明霁喝了一口茶,摇摇头。
戚霜沂:“那看来你们家明日的宾客,来头不小啊。”
缥缈宗百年难遇的宗主继任,山上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不足为奇。
“这事我会叫人盯着,戚小姐早些休息,明日大典颇耗费精神。”说到这也没有别的可以多说,茶喝得差不多,沈明霁将茶盏盖好站起,别的没有多说,告辞离开。
戚霜沂依礼起身,目送他远去。
脑海中却依旧在想这件事,她自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宗门,尤其还是内宗突兀出手,甚至还由沈明霁告知了宗们秘辛这事有些许冲动了,但既然沈明霁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没有要她保密当做不知或者是就此教训她,她也就不再抓着不放。
只是虫修现世,甚至有可能他们将灵虫调养的更为骇人,这件事她需要报给师尊知道。
可师尊要闭关数十年……回去跟师父说好了。
戚霜沂打定主意等这边事情办完,她回宗之后将此事告知,到时候师父自有吩咐。
于是她安心下来,盘腿调息,待到灵力安稳,她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早晨还是被那位小修士叫醒,缥缈宗这几日的吃食变化多样,她住了这三两天没有一顿重复,这待遇另她咂舌,不得不说缥缈宗不愧是百年大宗,这门派底蕴非是常人难以企及。
但她感叹的说对也不对,说错却也不能算错。
缥缈宗对门派弟子的看顾颇多不假,但像是这类将口腹之欲都全然满足的情况在宗内也少见,上至掌门、师叔,下到少宗主和关门弟子才有这样的待遇。
因贡献十足,所以地位超然,而她所居所食使的都是少宗主的份例,这事她自己不知晓,天天来送食的小修士心里明白的不得了,于是对她也愈发恭敬。
虽然众人都不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都知晓他们之间定然千丝万缕十分紧密。
于是今日戚霜沂出门参与宗主继任大典,路上遇见缥缈宗的修士,皆停下步子冲她行礼。
可她不过客人而已,戚霜沂在此怪异的氛围中也感知到了不同,思来想去却不知源自何处,最后只能是将其原因放在了她自己身上。
缥缈宗上下还是对高阶修士很是尊崇嘛。她摸摸下巴少许有些自得。
她收拾好自己登上主山,路上偶遇林刻,二人远远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此时林刻身边站着几位门派长老,脸上还戴着金丝面纱,混着他们各个眉眼深邃,一眼看去确是一道美妙的风景线,戚霜沂看了好一会才在那异域长老的瞪视下正直的收回视线。
宗派弟子引她到昭行山的位置,周遭三个座位只坐着她一人,尽管还有空位,但这个地方是不会坐其他人的,这是昭行山的排面。
多的是小宗小派没有位置只能站定观礼。
戚霜沂一个人安然坐在其间,等候其他门派坐好位置。
她拿过桌面上放着的葡萄核桃,有一下没一下吃着,坐在位置上悠闲的不得了。
沈明霁跟在师父后面上了高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就看到她坐在其间正在吃葡萄。
师父察觉到她他的视线看去,明了那人是谁后想起这几天耳边隐隐传来关于自己得意弟子的一些事,微微侧头道:“昭行山那位修炼刻苦,剑术卓绝,飞升有望。”
沈明霁不知道师父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些,但他没有要追问的想法,收回视线微微垂眼,“是。”
继任大典要走的流程不少,戚霜沂跟着大部队上山又御剑,请礼又观礼,来来回回上了好几波人。
她自然也看见了就走在掌门身后的沈明霁,衣貌比起之前要华丽丰富许多,就连头上玉簪都换了样式。他要走就走要动就动,面对众人祝祷却安然垂眼,像是一尊不会说话的玉面佛。
她想起昨晚这人与她举茶夜话,与此刻的神情气质十分不符。
终于在缥缈宗昭告天地之后,仪式来到了最后几项,她听着身边人交谈松了口气,知晓终于到了尾声。
她想起自己师门,按照师尊和师父那怕麻烦的性格,不知以后办这些事会怎么做。
因为典礼不仅仅是传承,更是在修仙界打出名声和昭示能力的体现,宗派若要强劲不可能不办。
除非整个门派少有交际,只管清修。
也许昭行山也可能这样,她出山未有多次,自己宗门内的行事作风她只从师尊师父身上探知,她是内宗首位弟子,日日修炼,外宗如何她几乎不知。
就她面上平缓安静,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升腾起来,眼看着她是在认真观礼,沈明霁却看着觉得她像是在出神。
就在此时,外宗弟子鱼贯而入,剑柄贴身,行动间不闻高声,但---
她耳边灵力骤然蕴藏起极重的遮挡,紧接着是一道叹息,“我就知你会忘,你的耳朵还要不要?”
戚霜沂一抬头,立刻与高座上正抚桌的沈明霁对上视线,修仙之人耳聪目明是基本,她如今丧失一感,但其他尤在,自然看清他眼中情绪。
她面色一红,毕竟缥缈宗剑铃已经有人与她说过不少次。
而数百人起阵舞剑,不是耳侧这灵力能够阻隔的,思及此她立马起身,也不管自己的动作在没有其他人的昭行山座位上多么突兀,现在是不由她告罪了,她看一眼沈明霁与他师父,意思是帮我解释一下。
紧接着头也不回离开此处。
沈明霁自然注意到她的离去,以及坐在自己身边的众人若有若无看顾过去的视线,他偏头低声说:“师父,我去看看。”
今日走马上任的新宗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驳斥弟子,更何况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对方是昭行山的人,他神情不变嗯了一声。
沈明霁不着痕迹退场,沿着戚霜沂离去的方向疾行。
昭行山首徒离去自然惹眼,更让人吃惊的是缥缈宗少宗主也紧随其后。
高台之上众人心下讶异,对视之间都在问询这是何故?
从未听说这俩门派有此交情,更别提小辈之间。
下首的暗流涌动波及不到上座之人分毫,潇洒离开的沈明霁未必不知,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戚霜沂此时心脏突突跳,心想自己真是差点就要永生耳聋,这还了得。
于是她更不敢停下,就怕自己离的还不够远,到时剑起,自己还受波及。
刚要咬牙再远行,肩膀上搭上一只手。
“谁?”
回头就见那张熟悉的脸,对方神情平静,她问:“到这了行不行?”
沈明霁没说话,指了指远处的高崖。
她扭头去看,那远处山崖白色积雪覆盖了半山腰,离这过远,导致肉眼瞧着只有一小点。
“那是哪?”戚霜沂捂着耳朵,“要去那才行吗?那快点去吧。”
沈明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一把拉她上了虚空,御剑而行。
戚霜沂站在他面前,按理说这样的高度和速度,面前的风足够刮的人睁不开眼睛,但沈明霁显然用了灵力在前面开道,此时说话睁眼都不受影响。
眼瞧着身后剑阵离她越来越远,她这时候也有了时间问,“昨天刚现虫修,你不在场盯着?”
话音刚落,眉目微垂看见脚下深林似乎有异动,定睛细看后,她一下抓住了沈明霁的手腕,扭头看他,意味不明道:“你们宗内错漏颇多啊?”
沈明霁挑眉,视线从她抓握的手腕移动到她脸上,“也许可以换一个词,瓮中捉鳖。”
戚霜沂与他对视,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不以为然,她灿然一笑,“难怪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