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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家师等候多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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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耻!
书生气的满脸通红,右手摸上身侧玉瓶正要动作,高台之上的人终于发声,传音震动此处空间,“第一局,戚寻胜。”
他再要动,右手手掌僵硬在身侧动不了分毫,深黄色的结界慢慢打开,眼见面前女生径自离开,“你收我大虎,我必要你偿命!”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为他在这样场合大放厥词,公然威胁。
戚霜沂离开的脚步顿住,“虫修不得嗜血,你已入邪道还不回头?”
她只留下这一句,再不停留转身离去。
高台之上的柳城竺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一派淡然离开的戚霜沂远没有看上去那样毫无波澜,袖口里的白虫隐隐发烫,尽管小蛇用身体将他团团盘住,扭动的身躯还是在叫嚣。
这件事非同小可,几百年过去当初见证虫修暴乱的人留存于世的实在不多,而她在师尊跟前耳濡目染近百年,深知过往曾经有过的虫修之害。
戚霜沂不知不觉思维回到自己还是昭行山首席弟子之时,当时师父闭关她代行掌门之职,山中书库看的不少,虫修......一派传承难以根绝她早有预料,但她不知道他们选择现在出世为了什么。
但这个时机不可谓不巧,大宗门派中流砥柱内门弟子都还没赶过来,在这的多是选拔与看热闹的人。
只是不知他有何依仗,能在弄出这么大动静再安然出门。
当年——
欲壑难填之人最终死于自己建造的坟墓,这书生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戚霜沂寻回身体之事迫在眉睫,几乎没有时间再来等待。
是否要再纠结宗门流言拿下明日优胜?
还是速度启程前往无瘴崖探寻身体隐秘快点寻回身体查清真相?
戚霜沂几乎没有犹豫,在门口处已下定决心。
刚下行台阶,身后隐临无声无息跟上,他刚才被戚霜沂安排在外围观察所有发生的情况,更是落后她几步出门,知晓之后所有发展,现在低声回禀:“书生名叫聂朝,方才愤愤离去扬言一定要找到小姐。”
戚霜沂对他放下的狠话不以为意,如果这人还有点脑子就知道当下他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从虚城离开。
如果她没有料错,现在各门各派的哨位暗点正在飞速以虚城为中心往本宗传递消息。
不出半日,虫修重现于世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
脚步突然顿住,她突然想起在清浊镇遇见的那只精怪,诡异之事频发,她不相信巧合。
正当她细细思量之时,眼前突然快步迎上一个人。
抬眼一看,竟是孟尧。
他先是行礼低声恭贺,未等戚霜沂发火已然道歉,“世子为昨日犯下的过错诚心懊悔,还望戚小姐赏脸过府一叙。”
戚霜沂挥手让他免礼,没时间与他往来打腔。
这谢寒辙不论说什么都是戚引知的未婚夫婿,与她而言实在没有半点关系,说是道歉未免多余,她离府独居也是为了自己的事,边走边说,“世子多虑,我并未生气,只是如今当真有事在身没有时间多聊,你回去转告他,我之前说的话都算数。”
孟尧自然不知与主人说过什么话,但这并不妨碍他忠心耿耿为了完成任务。
见他连跟几步还在喋喋不休,手腕上的白虫状态不佳,火热的温度几乎在灼烧她的手腕,戚霜沂深吸一口气停步,看着孟尧最后一次推心置腹,“世子若实在抱歉,明日请为我备车,我要去一个地方。”
孟尧得了嘱咐神情一陡,立马应道:“是。”
终于打发走了人,隐临这才低声问:“小姐——”
戚霜沂心中满满存着过去师尊曾经说过的关于虫修的事,清浊镇的过往也在心中打转,过往她最不耐烦处理这些事,当初赶鸭子上架当了代行掌门几年时间犹如刑罚,一想起来就是头疼,可如今场面也是不小,更别提摆在眼前还有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去备车,我们立马离开。”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隐临颔首离去。
回到房间做略微的修整,她将手腕里被小蛇尾巴尖环绕的虫族抓出来,在首饰包袱里找出一个白玉瓶。
黄白小虫不过一指长短,方才用了秘法将它封印,如今身处陌生之地试图用自身不适来引起主人注意,高热发的通体血红,薄薄一层皮肤下鼓鼓囊囊正在流转红丝绸一般的血液。
隐临进门回报,同样看见了玉瓶中的异状。
身侧的小蛇十分嫌弃,紧紧扒拉她的手指半点不愿靠近,方才一段时间将它牢牢控制已经是他努力克服自己本能的情态。
“都好了?”
“是。”
戚霜沂随便带上两件衣服,于是又开始了连环赶路,可马车才出虚城,赶车的隐临察觉到了不对。
身后有一辆马车不远不近一直跟着他们。
他连连往回看,那赶车的人不认识,但那马车的样式实在给他难以磨灭的印象,虽然此时不像那天这样招摇,可是细微处依旧能看出这马车价值不菲。
他不敢隐瞒,立马报给戚霜沂知道,“谢世子的马车好像跟在我们后面。”
“有做什么行动没有?”
“没有,就只是跟着。”
“那就别管她。”她坐在车内盘腿调息,身体内的灵力在今天早上比完武不仅枯竭,更是让身体筋脉收到巨大冲击。
她用的阵法需要心力极多,往常她自己的身体随取随用,可是现在只一个短短不过半盏茶时间的比试却让她这整半天的时间没有精力。
多思无意,她在赶车之后就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所有的事情,抓紧时间修养。
小蛇今日也没有往常活泼,默默绕着她手腕休憩。
虚城去到无瘴崖需要三日时间,戚霜沂路上和隐临找了住店休息,身后跟着的尾巴光明正大与她一同进门,她懒得上前说理,全当看不见。
一路未停,路上急行。
无瘴崖地处两座高山的半山夹道,越过森林不过百米便是一处断崖,极其险峻。
稍稍往上走已是人迹罕至,绕几圈也进不去,不过这并不全是无瘴崖偏僻的缘故,而是护崖阵法的功效。
沈明霁山头的阵法不许任何人御剑而行,无瘴崖的阵法则是一般人瞧不见大门在哪。
戚霜沂站在山脚下也是想了好一会,过往师尊带她来无瘴崖,当时接待的还是这位诡医的师父。
“小姐?”
戚霜沂回过神,终于从脑海里扒拉出来进去的法则,可没曾想灵力刚刚摆开还未动用,眼前数十米处虚空中陡然变换,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位清雅俊秀的小郎君穿着简便的服装踱步过来。
这才对。
对方遥遥施礼,口称:“家师等候多时了。”
戚霜沂随他进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鹿茸。”他突然冲她眨了眨眼,“怎么好像戚小姐对我一点都不陌生?”
“无礼。”隐临皱眉拦人。
戚霜沂扭开视线,“我还是觉得先前你更好看些。”
对她一口说破自己的身份鹿茸也不恼,状似无所谓道:“万相本无,皮相而已有多重要。”
曲径通幽,穿过青苔小路越过野草灌木,一道隐藏在幽谷荒草内的木门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鹿茸找了根草咬在嘴里,“你们进去吧。”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斧子,开始拾掇门口齐人高的杂草,动作之熟练眼瞧着干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惜事情总有转折,刚刚抓着根茎弯腰皱了皱眉。
随即起身叉腰,“你还带了谁来?”
戚霜沂想起身后跟着的谢寒辙,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未婚夫。”
鹿茸的表情突然变的非常怪异,打量她好一会嘟囔着出去领人。
她没在原地等,和隐临二人往里走去。
二人刚行两步,豁然看见草丛后边矗立着的二层小楼,与之前在清浊镇看到的别无二致,只是这里空间更广更宽,现在就能看见后边一整个药圃挡都挡不住,不是那逼仄狭小的善堂大小能够比拟。
“小姐—”酿春扛着花锄在屋后探头,看见戚霜沂眼睛都亮了,转而又想起她之前说自己不是小姐的事情。
但她当时就想不明白怎么小姐会不是小姐呢,可是她现在想明白了,在无瘴崖待了这么些天她见识太多过往没有看见过的东西,尤其是,现在戚霜沂的脸。
“戚寻—你的脸—”她怔怔开口。
几人身后传出杂草挤压声,鹿茸再次回来身后只跟着一位闲摇折扇的休闲人。
不是谢寒辙又是谁。
“戚小姐。”
戚霜沂看他一眼冲酿春介绍,“赐婚。”
酿春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面上泛出红光,不敢打量未来姑爷,行礼:“公子。”
“免礼。”谢寒辙没有自己是不受欢迎客人的自觉,淡然处之的态度让戚霜沂很为之侧目。
“你在这待的可还好?”
酿春心系小姐未来夫婿但因身份不好过问太多,忙压下起伏心绪回答,“很好,崖主教我很多东西。”
鹿茸不耐烦在门口站着,“进去吧一个个站在这里挡光了。”
戚霜沂叫来酿春给她一张符箓,告诫她有任何事撕碎符箓她就会知道。
“小姐之前给过我一张,我好好藏着的。”
戚霜沂一直只注意跟她说些好好生活的话,全然没注意她对小姐夫婿身份的好奇,欲言又止几番都没说出口,还是隐临在一旁看见给她使了个眼色。
但她究竟不是本家人,当面畅聊谢寒辙更不妥,于是她给隐临一个全都交给你了的眼神。
隐临:“……”
戚霜沂由鹿茸开了门进去找诡医,门外所有人都被他尽责拦下。
屋内小花厅上摆着兰花,袅袅香气映衬旁边放着的热茶氤氲。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诡医怀抱拂尘慢悠悠踱步出来。
戚霜沂心里压着事,没兴趣绕弯子,“你看看这个。”
她把玉瓶放在桌上,揭开盖子,里头传出一阵腥臭,惹得她立马转开头去。
诡医不避不遮,饶有兴致从桌上薅下来个摆着果子的瓷盘,将瓶子里的积液倒了出来。
虫族化水,她不意外,但化水之后这样难闻还是让她蹙了眉。
诡医慢慢转动盘子,将积液平铺在盘子上,表情慢慢凝重下来。
戚霜沂见他看出来了这才告知,“诡医看出来了,这确是虫族。”
“什么看出来了,我以为这是尸水。”诡医一脸嫌弃将盘子摆在桌上很快失去兴趣,想起她先前说的事倒是让他更有好奇,“你来找我还有何事?”
“对了,你刚从虚城过来的?”
“不着急,先喝茶润肺。”诡医抬手示意她随意,“话说在前头,这茶汤入了药,片刻后你就会昏睡过去,到时候我就会开始探知你的体内异状。”
“我清醒着你看不了?”
诡医摊手,“你可以叫你的侍卫或者酿春进来看着,但是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这两位轮番守在你身边怕是也不能阻挡我什么。”
“不必。”戚霜沂掀盖,这一路着急赶路,确实口渴,茶汤虽然说明有药但泡的着实清香,她也不客气,就着水温正好,喝下一杯自己又自顾自斟一杯,可主位上的人诶了一声。
“我的药茶不可多饮。”
戚霜沂都递到嘴边,正想不遵遗嘱入口,那拂尘朝人一甩,竟是有点生气。
她无奈放下茶盏,“规矩未免太多。”
诡医气笑了,“你还是第一个入我无瘴崖,说我规矩多的人。”他还要说些什么,眉目一转有了想头。
“你来时有没有听到一则消息?”诡医坐回椅子上,悠悠端起茶盏。
“修仙者大会的消息?”戚霜沂皱眉,“你也听闻虫修现世了?”
诡医翻了个白眼,“虫修与我何干,我想说的是一则喜事。”
“虫修被抓了?”
诡医没有被她带跑,继续道:“准确来说,是一桩婚事。”
戚霜沂失去兴趣,“我为什么要关注别人的婚事。”
自己头上还有一桩说不清的官司,戚霜沂听见婚事二字有点发怵。过往修炼遇见艰难困苦都没有这样头疼难解过。
“你不好奇我好奇啊,但是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竟然敢还没我这身处深崖之中的人知晓的多。”
戚霜沂蔫蔫的不想说话。
诡医自顾自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知道一些,毕竟是缥缈宗和昭行山要缔结姻缘。”
这俩名字一出,戚霜沂本能眉心一跳,她出来的匆忙,只观测到当场比试之后的舆论,诡医现在说的,她半点没有听闻。
但是诡医这样无故提起,戚霜沂心中突然有了怪异预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何突然会有这样一个念头。
“谁?”
诡医闻言轻飘飘道:“自然是两个宗门鳌头之上的那两位。”
“沈明霁和——”他顿了一下,“戚霜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