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星》十一岁初

2、第 2 章

　　周末放学了，高一一班放的比较早，许日清因为试卷的问题，跑到办公室去找何老师，让林晚先跟着班上的队伍出校。林晚走出校门，推着行李箱站在路边上等着。
　　“汪汪！”，听到叫声，林晚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只小狗，正围着自己的腿转圈，黑葡萄般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自己，浅金色的毛发，尾巴蓬松又柔软，正高兴地摇晃着，看起来就手感很好的样子。
　　林晚强忍着上手撸毛的渴望，微笑着望向一旁牵着狗狗，无可奈何的男人，“叔叔，你的狗狗好可爱啊，我能摸一下吗？”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温文儒雅，此时牵着狗，无可奈何的样子，竟有着一丝违和的感觉。
　　“可以啊小姑娘，说起来还真有缘，我们家这狗啊可从来不会和陌生人这么亲近呢，今天这倒是头一回。”男人扶了扶眼镜，温和地笑着。
　　林晚蹲下身，伸出手让狗狗闻了闻，然后轻轻地抚摸狗狗的蓬松的毛发。一边摸着，一边问：“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点点，当初捡回来的时候，特别小一只，就取了点点这个名字。”两人非常自然地聊了起来。
　　“收养的流浪狗吗？真好，之前我们那边有只小流浪，有空的时候我就去看看它，想带回家养着，不过家里人不同意。”林晚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后来再去看它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林晚撸毛撸得正起劲儿，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点点的头，点点一下子就扑到来人的身上，林晚抬头看去，发现是傅云起。
　　和林晚平时在学校见到的傅云起不一样，不是对谁都谦逊有礼，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好像谁都无法和他亲近。此时的他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周遭有着一种柔和亲切的气氛。林晚感到很惊讶：这居然是傅云起家的狗……
　　傅云起伸手拍了拍点点的脑袋：“走了，回家。”随即起身离开。
　　点点却没有跟上去，反而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在林晚旁边跳来跳去，林晚没忍住，揉揉点点的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喂，你不回家啦？想跟我回去啊？”
　　旁边牵着狗的男人，便是傅云起的爸爸，傅明谦，北城中心医院的外科主任。此时，在手术台上所向披靡的傅先生，面对自家小狗缠着人家小姑娘不肯走的样子，一时间没辙了。
　　“晚晚！”刚好此时许如清出来了，冲林晚挥了挥手，当看到林晚在撸狗时，许如清马上停下了脚步，僵在原地走不动路。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如清就怕狗，她颤抖着手，指着狗大喊道：“林晚！你……你快把它弄走啊！”
　　林晚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对点点说：“你快回家吧，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玩啊。” 说完，还恋恋不舍地摸了几把。
　　点点很有灵性，仿佛听懂了林晚的话一般，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呜呜了两声，便跑到傅明谦脚边，咬了咬他的裤腿，示意他回家。
　　等傅明谦把点点牵着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许如清才缓缓走过来，盯着路口心有余悸，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呼——可吓死我了。”
　　林晚看着许如清这么害怕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不咬人的。不过话说你也没被狗咬过啊，干嘛这么怕狗啊？”
　　“谁说没被狗咬过就不怕狗啊！”许如清非常生气地嚷嚷着，“反正一切带爪子的东西，都挺可怕的。”
　　“那……这个爪子你怕吗？”林晚伸出手在许如清面前晃了晃，手指弯曲，做成爪子的模样。
　　许如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开林晚的手：“够了啊。”刚刚被狗吓到的恐惧烟消云散。
　　林晚和许如清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不同单元，离得很近，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家里的长辈都互相熟识，逢年过节经常走动，甚至比有些亲戚还亲。
　　林晚回到家，放好行李，给林爸爸打了电话：“喂，爸爸，我到家了……嗯，没事，你们忙吧，我待会儿出来帮忙……”
　　林晚家经营着一家小店，卖些卤菜、凉菜还有一些家常菜之类的。林晚的父母一大早就得起床准备餐食，晚上很晚才收拾好回家，夫妻俩总是觉得对林晚照顾的不好，亏欠了女儿。但林晚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最纯粹的幸福了。
　　林晚在家里写了一会作业，看看时间快到饭点了，便出门去店里帮忙。
　　店里，已经有好几位顾客排队等着买菜，林爸爸正在拌菜，看到林晚来了，连忙招呼着：“晚晚回来啦！快坐着休息会儿。”
　　林爸爸本名林正国，为人宽厚老实，与人为善，街里街坊都认识，基本上来吃饭的都是周围的邻居或者一些工人，小店的价格很实惠，食材又新鲜，都是当天去旁边的菜市场现买，加之林正国的手艺实在过硬，卤菜的味道一绝，拌菜炒菜都不在话下，小店里没有菜单，全凭顾客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只要是旁边菜市场能买到的菜，林大厨都能做出花样来。
　　不过嘛，来的客人一般都点些家常菜，到是没给林大厨发挥的机会。
　　林晚的妈妈正在旁边切菜，听到林正国的话，一边切着菜，一边抬头跟林晚聊天：“回来啦晚晚，这周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啊？”
　　林晚的妈妈于慧雯，心灵手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虽然比林大厨手艺略逊几分，不过仍是得了许多顾客的赞许。
　　林晚在旁边帮忙打包，收钱找钱。生怕妈妈把手切到，连忙制止：“妈妈，知道你刀工好，不过切菜还是要看着点，别受伤了。”
　　“你看你们女儿多懂事。”买菜的客人感叹道。
　　夫妻俩又开心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哪里呀。”
　　没一会儿，店里的人多了起来，一批又一批。林晚帮忙洗菜、端菜、收收盘子。来的客人大都是附近的邻居，也都认识林正国夫妇，知道林晚是他们的女儿，都会互相打招呼，寒暄几句：“放假回来啦？又来店里帮忙啊……”
　　每天晚上来吃饭的人都很多，尤其许多人累了一天，就想在小饭店里吃点家常菜，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往往最能慰藉受伤的心灵，治愈破碎的灵魂。
　　或是工人收工后，倒上一壶小酒，浓郁的酒香扑鼻，让人忘却烦恼，配上一份卤牛肉，色泽红亮，肉质紧实，鲜嫩多汁，浸透了卤汁的精华，混着牛肉独特的香气，一口，便让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
　　夜幕柔软，月光朦胧，夏季的夜晚少了些白日的热气，多了些独属于夏夜的清新，静寂。漆黑的街道上，一间小店灯火通明。
　　“吃好了吗？慢走哦。”林正国招呼着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林晚随即帮忙收拾桌子。
　　吃晚饭的时候，林晚和父母谈起了这次月考的成绩：“我这次数学又考得很差，整体排名没有很高。”
　　林正国夫妇心态很好，虽然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名列前茅，但夫妻俩从来不给林晚压力。
　　林正国开解道：“晚晚啊，你也知道，我跟你妈妈文化水平不高，帮不了你什么，学习上你只有靠自己，但是父母不希望你压力太大，也不想再给你施加压力。你就记住，只管好好学习，爸爸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于慧雯也连忙安慰：“对啊晚晚，你现在才高一，都还来得及，慢慢来嘛，顺其自然。”
　　林晚非常感动，父母永远都这么支持自己，正要开口，林晚瞧见林正国又往酒杯里倒酒，脸色一沉，闷闷地开口：“爸爸，说了多少次了，少喝点酒，你忘了之前胃出血进医院啊？”
　　林正国年轻的时候是个酒罐子，喝酒像喝水一样，爱喝也能喝，喝酒从来不上脸，“千杯不醉”的名声响亮得很。然而有次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回来了，请他去喝酒，林正国那次喝得很多，白的啤的混着喝，直接胃出血进了医院。
　　自从这次喝酒进了医院，医生叮嘱以后尽量少喝酒，最好戒酒，家里人都盯着林正国，戒了一段时间酒。
　　不过时间一长，人就觉得自己身体又没问题了。林正国秉着“宁愿眼睛流脓，不愿嘴巴受穷”的原则，又开始小酌怡情。不过现在他可比以前有分寸，每次只喝两杯半，也就二三两的样子。
　　听到林晚的唠叨，林正国撇撇嘴：“哎呀，这是我的爱好，你怎么能把我为数不多的爱好剥夺了呢？”
　　林晚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地说：“喝酒就不说了嘛，适当喝酒有益健康，但是说了多少次戒烟，戒烟，人家都把‘吸烟有害健康’印在烟盒上了，你们还是要抽烟。”
　　“哎呀，等以后你哥哥成家立业了，我有了孙娃子，我自己就戒了。”林正国信誓旦旦地保证。
　　林晚有个大她十二岁的哥哥，入伍了五年，目前还在部队上，没有退伍。和大多数父母一样，林正国夫妇最希望的就是儿子早点成家立业，自己好抱孙子，女儿考上好的大学，有个光明的未来。
　　每次林晚“说教”的时候，林正国就会搬出一大堆歪道理，让林晚无话可说。林晚只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反正什么事情都要有节制，不许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