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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傻弟弟,他可是闻卿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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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卷过风穿梭在雨帘中与夜色混为一体,车内顶灯开的暗,后座二人相隔不足半米,纵使车内暖气开得足,俩人之间也似破不开的冰。
裴景述觑了眼侧旁,身处阴影里的男人正闭目休神,暖黄的光线柔和了他锋利的下颌骨。
闭目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部向这边侧了下,缓缓睁开眼。
“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闻卿仲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继而又道:“景述,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
裴景述喉结上下一滑,良久才接话,“没有。”
车内再一次静了下来,闻卿仲一言不发注视着同样和自己身在阴影中的裴景述。
裴景述对上他的目光。
无声对峙。
空气霎冷,不过须臾,车中响起一声轻笑,低低的。
“哥,我这一次机会可以用别的地方吗?”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一般,裴景述宛似煎锅熬粥,难熬。
“好。”
紧绷如弦的神经松了下来。
“你父亲来找我了。”
简单的一句话再一次拉平了他的神经。
闻卿仲语气淡淡,眼睑微垂,眸光一沉,手臂一撑,向前一倾,侵略性美感的面容暴露在光线内,视线相交那一刻,周围变得极静,顷刻间裴景述双唇碰到一个物体,回神来看。
闻卿仲送了一支烟到他唇边,抬眸松笑,“别让自己受委屈。”
话音未落,车轮猛烈擦过地面留下一个滑印,由于惯性,车中三人向前一掼,后座双方皆是下意识护着彼此。
车身还没稳住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后面的车不断追尾,车子完全处于撞击前行状态。
司机死死抓住方向盘,努力稳住车身,后头冲击力猛烈剧增。
“碰碰碰——”
声音在雨幕中犹显突兀、刺耳。
“砰!”
扳机扣下,一枚子弹闪有寒光破风而来,划断雨线直直飞向后窗玻璃。
裴景述呼吸骤然一滞,子弹在他瞳中越来越近,蓦然间身后陡然响起鸣笛声,巨大的光束闪了车内三人的眼,不待他反应,腰腹一疼,倏地传来灌耳的风声。
鲜血同如烟花一样喷溅在挡风玻璃上,车身在一双惊恐与恐慌的黑瞳里连次翻转,擦着地面滑出他的视野。
裴景述腰部撞在护栏上,还未缓及疼痛,身体又与地面挨了个紧实,如珠的雨滴冲刷着地面,血与水融为一体,顺沿而下。
雨势愈增裹卷的风声像是野兽在嘶吼,夜幕之中一个高大男人踉跄起身,没走几步又跌了回去,裴景述脑内嗡鸣,脚下步子走的虚浮。
“哥。”
声音嘶哑弱微,污泥遍体的他拖着满身痛楚一瘸一拐,步向闻卿仲……
痛,无止尽的痛。
火光跳动在一双沉黑眼眸中,紧接着巨大的光束照射在他脸上,下意识抬手遮挡,又轻,耳畔传来刺耳摩擦声、玻璃破碎声、雨水倾落声….
“哥!”
羽睫猛颤,裴景述大口大口呼着气,抬臂遮了下自外而来的日光,透过指缝看向窗外枯枝残叶。
莫名心感一丝凋零,凄凉。
“哟,醒了。”
霍程也拿出棒棒糖,倚靠在门框上对着裴景述吹了声流氓哨,笑嘻嘻含着糖。
长腿一迈,坐在床尾处,双手环胸看着面色稍有红润的裴景述,糖球换到另边,男人依旧不出声盯着他。
裴景述拿眼斜他,垂目闭眸,没眼看。
“不好奇,闻卿仲吗?”
挂墙时钟在不停走针,时间流走,室内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霍程也如坐针毡,倒嘶一口气,向前一侧,佯作拿水果空隙偷瞄一眼稳如泰山的裴景述,“真不好奇?”
话,再一次石沉大海。
“他很好。陈因,赵里安他们仨轮流侯着,舆论声还没起就被掐了火,”嘴里的糖咬的嘎吱作响,“我家小因子对我说,闻卿仲好好的,死的只有那司机。”
糖果嚼完,仍觉嘴中少了东西,拿出烟盒在手中把玩,话音落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也不为所动。
风打玻璃,枝轴碎影顺着日光斜打在地板上,映在裴景述无光的眼眸里摇摆不定,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截入土。
眼睫扇合,裴景述舔了下干涩唇瓣,用涩哑嗓音出口问道:“那你怎么在我这?”
“怕裴总无人收尸,”霍程也嘴里叼了支烟,语气含糊,“闻卿仲他缺人吗,也不少我这一个。”
“小因子成日成日的不在。我嚯嚯不了他,能嚯嚯得了你啊,”霍程也压低声线微俯下身向前凑了凑。
裴景述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想见他,”嘶哑的声音抖动着,嗓下压抑着咳声,话音形如流云,风吹即散。
这下换为霍程也沉默了,他伸手碰了下裴景述额头,“这也不烫啊,也没伤到头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男人闭眼,转过头。
“我刚才说的你当放屁听?”霍程也气性浮上脸,烦躁地拿出打火机不停打响睃了他一眼,“我和陈因刚好没多久,别指望我去说。”
男人乌睫一动,回过头望着他,只字未提就让霍程也心里一阵发毛。
俩人就这般姿势僵持了五秒左右,霍程也收起打火机,咬着烟蒂,一扬下巴,“等着。”
裴景述隔着门听到了霍程也交谈声,平静、温柔、宠溺…过了好半晌,终于听到了一声,“好。”
钟头莫过五分钟,虚掩的门扉被推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声厉喝,“站那!”
裴景述懒懒掀起眼皮,闻声而望,扯出一个还算完美的笑容,“傅陈因,好久不见。”
火集声响起,傅陈因无视墙上禁止吸烟标识,自顾吸了口烟,吞吐烟雾。
“不久,你还是我救的,”雾气散开,一双含情眼注视着床上男人,一字一句道:“这次事故,不用我明说,你也知此他们想谁死。”
傅陈因尾音带上轻笑,自上而下的视线也似含笑般。
“嗯。他呢?”
“不知道。”
回绝的话很快,不给裴景述反应,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
“傻弟弟,他可是闻卿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