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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角色扮演 ...


  •   桃花流水。

      男人腰间的银链垂落其中,小叶片随着他的动作,相互撞击,发出清灵灵的脆响。

      在山林间显得尤其忙乱。

      贺卿生:“你在干什么?”

      应去劫:“快住手!”

      岸边男人撩水的手一滞,惊讶地抬起头:“小贺,应医师?”

      严行一双眼放光:“应医师你也变小了啊,那刚好,快来看看殿下!”

      他另一只手提着的小男孩双目紧闭,满脸通红,牙关无意识地发颤,打着哆嗦,额上还严实地盖着块浸透冷水的布料。

      只看一眼,便知他烧得极其严重。

      应去劫快步走近,一把揭掉梁王头上的冷布,他从怀中翻找出药瓶,示意严行一帮忙托起梁王,将药灌进他口中,动作干脆利落。

      贺卿生飘在旁边,对严行一啧啧称奇:“你家殿下日后若是要走傻子路线,你应该是首要大功臣。”

      严行一疑惑抬头。

      贺卿生挑眉:“梁王本就体弱,你俩又在寒冰水中泡了许久,现下他发了高烧,你再用冷水敷额,加重寒邪入体,若是这边有温度计,高低给测出个四十度让你见见世面。”

      “啊?这样。”严行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原来不能用冷水啊。”

      “你不会从前都这样干的吧?”

      面对贺卿生的目光,严行一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好,从前没发过什么烧,没注意过。”

      贺卿生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有应去劫照看梁王,严行一立马安心解脱,溜到旁边,洗他的蓝色锦绣披帛。

      光洗披帛还不够,他又极其小心地拆下腰间的银链,生怕漏洗了一点田间污泥。

      吃过药后,梁王开始慢慢发汗退热,衣衫湿热,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贺卿生戳了两下梁王的脸,还想再碰一下,被应去劫捉住了手。

      “别给小孩闹醒了哭。”

      贺卿生笑道:“你们这身形变小,还附带心理变小的效果啊?”

      应去劫不接话,冲水边的严行一喊道:“得找个地方给梁王殿下换身衣服。”

      “好,我记得我那会儿掉进的是块农田,这附近应当有人家。”严行一闻声站了起来,“别说,那田里面搞不好还有蛇,一直怼我背,吓死个人,还好我跑得快。”

      贺卿生:……

      “真奇怪,我们不是在那寒潭里吗?怎么掉这里了,难不成寒冰湖底有什么桃花源入口。”

      严行一嘟嘟囔囔地从地上薅起梁王,颠了两下重量,似觉得抱着费力,又喊应去劫帮他把梁王背在背上。

      贺卿生的视线从应去劫脸上转到严行一跟前,又落回梁王身上,“倒没听说桃花源能让人变幻身形的。”

      “也是。”严行一调整好着力姿势,“好小子,还不轻。”

      贺卿生:“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变小?”

      “嗯?”严行一和应去劫同时望向贺卿生。

      此间幻境,应去劫和梁王都有身形变化,贺卿生是魂魄状态并无影响。

      那严行一同样作为凡人,怎么也毫无变化呢?

      贺卿生目光幽幽。

      严行一立即炸毛:“我靠,你这什么眼神,怀疑我有问题吗?不儿?我苟得好好的,小日子过得美美的,结果被梁王拉过来查案,莫名其妙在冰水里泡了半天,简直是侠肝义胆,舍命陪君子,本来就不是好差事。”

      “在这怪地方不变小,我一半吊子国师,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严行一开始疯狂吐苦水,就像是大坝开闸泄水,一泻千里,根本拦不住。

      贺卿生试图插话两次,没插上。

      他絮絮叨叨的,就给梁王此行的目的给漏完了。

      两个时辰前。

      比贺卿生和应去劫早了半个时辰。

      梁王同严行一起来到天香楼,兵分两路。

      梁王微服会见天香楼主人,也就是戴仙韵。

      严行一则趁机潜入天香楼禁地,寻找有关幼童失踪案的蛛丝马迹。

      至于为什么是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严行一,他本人的解释是,即使他是半吊子,但总归比风吹就倒的梁王利落一些。

      况且,身为国师,他也不是全无保命手段。

      贺卿生对此存疑,有保命手段,还能在寒冰湖里挣扎半天。

      提到这,严行一愤然从袖口中甩出了一坨皱成一团的符纸。

      他查完天香楼并没有发现异常,去寻梁王时,刚好撞见戴仙韵将人打晕带进了暗道。

      寻常跟着梁王的暗卫影九却不见踪影。

      情急之下,严行一只匆匆留了个记号,便用符咒隐匿身形,跟了上去。

      谁知对方似乎知道他在尾随,他刚进门就被一股巨力踹进了寒冰湖。

      经水一泡,符纸烂得不能再烂。

      他一回头,梁王就紧接着被丢了下来。

      逆着光,严行一没能看清对方容貌。

      只能见到立于岸边的女子身影,高挑纤细,似弱柳扶风。少顷,她嗤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梁王昏迷着,落水后笔直地往湖底沉,严行一顾不得再仔细观察那女子,死命去拽着梁王泅水。

      他要往崖边缘靠,湖水却带着他俩往中心圆台处浮沉。

      等离得近了,飘在圆台上时,严行一才看清其下的累累白骨。

      森寒恐怖,一眼便叫人心生畏惧。

      但他拽着梁王,对抗暗流已精疲力竭,无论再怎么提力往外游,都似在做无用功。

      正绝望之际,他抬眼望到了贺卿生。

      “你往那一站,跟个神兵天降似的,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严行一目光炯炯地看着贺卿生,应去劫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打住,我可不接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贺卿生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揽山青癫狂的神色一闪而过,她不由得一阵恶寒,神情瞬间认真起来,“说正事。”

      严行一劫后余生的活后感被打断,没能表达完全,兴致恹恹,“然后发生的事你们就都见到了。”

      贺卿生看向梁王,他烧未全退,仍意识不清。

      只得等他醒了,再问与戴仙韵有关的细节。

      尚乐荷死后,她生前探查的资料便全权交由了戴仙韵。

      连梁王这皇权代表,都是最近才查到天香楼。

      可以说,这个女人怕是整个京都对“换命”一事知情最多的人,她行事的背后,会是什么目的?

      三人商量着,不知不觉便走出了桃花林。

      应去劫好歹在即墨镇外迷了三天路,眼见着四周山林越来越眼熟。

      他讶然:“这里是即墨镇?”

      贺卿生嗯了一声。

      “即墨。”严行一重复,若有所思,“是哪?”

      贺卿生:“?”
      贺卿生:“你徒弟齐绾不是去了即墨镇查旱灾一事吗?”

      “什么?她说她要往东南去看海啊!”严行一震惊、不可置信、痛心疾首。

      他一拍脑门,哀号一声:“对,我想起来了,陛下派去即墨的是上官那死小子,她居然为了那小子骗我?”

      面对严行一这一脸菜色,贺卿生挑了挑眉,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比起自家白菜跟猪跑了,她在即墨镇被严行一法器坑的事,根本不是事啊。

      贺卿生笑眼弯弯,张口就是拱火:“上官大人仪表堂堂,年少有为,小姑娘喜欢多正常,也不妨事,你可别搞棒打鸳鸯那套啊。”

      严行一满脸郁闷:“怎么就仪表堂堂了?绾绾是年纪小,没见过太多适龄优秀男子。不行,我不允许。”

      “这话也不对吧,齐绾见了应医师,也还是喜欢跟着上官定安啊。”

      严行一思考了一下应去劫的长相,沉默了半晌后,爆发出高亢的一声:“这是早恋!”

      严行一也是真急眼了,一副恨不得立马出去给齐绾捉回来的模样。

      “你搁肃朝还提早恋呢?”

      贺卿生看热闹不嫌事大,乐乐呵呵开始戳严行一肺管子。

      两人你来我往闹得正欢。

      这边应去劫的思绪却全在这是即墨上,他接了一片桃花,花边柔软,触感逼真,在指尖碾碎,青涩的汁水流下掌心。

      是幻境?

      还是那湖下连通着即墨?

      这太匪夷所思了。

      应去劫望着小木偶的背影,理了理她的后衣领。

      不对,也不足为奇。

      自从遇到贺卿生起,他的生活中出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了。

      不到两个月,他遇到的鬼祟邪物,经历的奇事,几乎是前几十年的无数倍。

      并且,似乎他的未来,再也不会平淡了。

      挺奇妙的。

      “小死孩子,又来摘我花!花摘完了还怎么结果子?我今天非逮着你们去找官老爷评评理!”

      “这边村民怎么都这么凶?”严行一下意识拔腿就跑,被贺卿生喊住。

      “你跑什么?你又没摘花。”

      “是哈。”严行一顿住脚步,一秒恢复了镇定。

      贺卿生看他偷偷瞄了眼始终稳重的应去劫,似乎暗自下定决心要沉淀下来。

      “别虚,国师,你现在可是我们之中唯一的成年人啊。”

      这话一出,严行一突然矜持了起来,背着梁王,站得十分笔直。

      应去劫扶额。

      一个大爷扛着锄头走近,看到应去劫的瞬间,笑出了一脸褶子:“欸,这不东街应哥儿吗?今天不看书出来玩呀?”

      三人皆被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应去劫乖巧地点点头,谨慎地没有接话。

      老大爷看着应去劫周身干干净净的,四周也没有断枝残花,由衷地夸赞道:“应哥儿真斯文,不像其他皮猴子,来了这我的桃花就得遭殃。”

      他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严行一背着的梁王身上,态度很是熟稔:“这小皮猴子今日怎么了?这么安静。”

      “落水受了惊,有些发热。”严行一琢磨不清现在情况,只精简回答,免得说多错多。

      “哎呦,发热可不是小事,你们别玩了,赶紧回镇子上找大夫瞧瞧。”

      老大爷态度和善,又寒暄了几句,交代了别让镇子里小孩来破坏桃花,就扛着锄头哼着歌往田间走去。

      在他的视角中,应去劫和梁王像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严行一也不是外来者。

      在镇子中,他们三人似乎都有了存在且合理的身份。

      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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