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渊旧记》慕槿辞

2、第 2 章

　　司尘对她很好，很温柔，基本上遇到事情都会依着她。渐渐地，她便对他有了依赖，这样的有恃无恐让她今日趁他熟睡之时摘下了他的面具。
　　司尘长的很好看，眉峰上挑，眼角有颗泪痣，他有着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只是他很冷漠，那双眼睛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所以在看到他那么气愤，阴狠的眼神时，她是全身止不住的战栗，她知道她闯祸了。

　　她知道那一刻司尘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将她千刀万剐。
　　其实，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死在司尘手上。

　　这宫里没有人管她，只有司尘一人，所以她分外珍惜，若是自己死在他的手上，虽心甘情愿，但也痛心不已。

　　看着手腕上的手链，芈乐不禁露出笑意，好在司尘没有杀她，只是把她关起来。
　　他总是这样，嘴上冰凉，但芈乐知道这个人最是口是心非了，等关她几天，她乖乖的，他应该就消气了吧。

　　几日过去，司尘终究是放不下芈乐，来到她的房门前，撤去禁制，推门而入，语气依旧冰冷：“这几日，殿下可反省好了？”
　　芈乐看见他，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见她点头，司尘心中的疑虑稍减，但还是板着脸说：“希望殿下是真的反省了，而不是敷衍了事。”
　　芈乐立马举起手：“我保证。”

　　司尘冷哼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审视片刻，随后语气放缓：“记住你的保证，再有下次，就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嗯嗯。”

　　司尘见她态度还算诚恳，神色也略微缓和，沉默片刻，又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在房里也闷坏了吧？”
　　说着他别扭地别过头：“出去走走也可。”

　　芈乐一听，顿时欣喜，她跑到他面前，仰着头，眼睛里带着光：“真的吗？”

　　司尘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还是稳住身形，微微颔首，语气生硬：“莫要高兴得太早，我可还没完全消气。”
　　“好嘛。”芈乐祈求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像遥远天空的星辰。

　　司尘抿抿唇，只好道：“不过，只能在宫殿附近走走，不许再惹是生非。”
　　芈乐点头如捣蒜：“嗯嗯。”

　　见她这样，司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叮嘱道：“若让我发现你不听话......”说着他眯起眼睛，带着威胁之意：“那你就继续关禁闭吧。”
　　芈乐不想被关禁闭，面色乖巧：“我肯定乖乖的。”

　　司尘轻哼一声，谅她也不敢再犯，说：“最好如此，别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殿下。”
　　芈乐一喜：“那我去啦。”

　　司尘侧身让开，芈乐便扑腾扑腾地跑了出去，欢快地欢呼，像只终于得到自由的蝴蝶。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司尘又忍不住警告：“记住我说的话，别跑太远......”
　　“知道啦。”声音远远传来。

　　司尘看了眼房内，又看向芈乐越来越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身形一闪，隐去了自己的气息，跟在她后面暗中保护。

　　芈乐走在走廊上，正好太阳落山，夕阳的光辉洒在地面上，与宫殿形成一条金黑分明的界限。她沿着线走，慢慢走，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司尘远远跟着她，见她乖巧安分，心中略松了口气，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初见，小公主踩着黄昏线一步步走着，一步步走着......
　　看着此情此景，他不禁有些愣神，但他很快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内心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

　　芈乐在台阶上坐下，看着落日。
　　她的身影被拉长落到司尘眼中，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一阵微风吹过，他不自觉地抬起手，似是想为她挡住寒风，却又在中途放下，只冷冷说：“起风了，还不回去？”
　　芈乐抬头看到他，站起来：“你来了。”

　　司尘从暗处走出，说：“时候不早了，若再不回去，又要关禁闭了，殿下。”
　　“我现在回去，那你能带点吃的来吗？我房间里没吃的了，有点饿。”芈乐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司尘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就知道吃，真拿你没办法。”
　　但看到她这样，他略一思索，应下，“你先回去。”说完，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芈乐回到房间，片刻后，司尘带着一些精致的吃食走了进来，他把食盒放在桌上，神色清冷：“吃吧，吃完早些歇息，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嗯。”芈乐拿过食盒，看见里面的吃食眼前一亮。

　　看着她难得这么欣喜，司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上扬了些许，但又很快板起脸，见她吃的狼吞虎咽，“吃慢点，别噎着了，没人和你抢。”
　　芈乐嘴里塞满吃的，冲他满足一笑。

　　司尘看着她的笑容，一时晃了神，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日后......莫要再那般胡闹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想再用那法器对付你。”
　　芈乐边吃边点头。

　　见她点头，司尘犹豫了一下说：“若是无聊，我......我可以给你带些书来解闷。”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耳尖有些泛红。

　　芈乐一听，吃下去，“好啊。”

　　司尘轻咳一声，“嗯，那你想要什么书？”
　　“嗯......”芈乐思考了会儿，答：“故事精彩的。”

　　闻言，司尘微微颔首，暗自松了口气，恢复了以往淡漠的语气：“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莫要再闯祸了。”
　　芈乐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以后会乖乖的。

　　“记住就好，别又当作耳旁风。”
　　芈乐连忙点头。

　　司尘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背对着她说：“若是......若是害怕，”他轻咳一声，声音虽然清冷，但多了分暖意：“那手链会保你平安。”
　　芈乐看着他的背影，眼含笑意，轻声答应：“好，明天见。”

　　司尘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看着满天繁星怎么也无法入眠。他轻叹一声，只好席地而坐，闭上眼，静心凝神。

　　在司尘离开后，芈乐坐在床上回忆起他的话，她躺倒下去，举着手看着手腕上的手链，笑的开心。

　　一夜过去，芈乐坐在房中，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和司尘的声音：“殿下，可起身了？”
　　“嗯，你进来吧。”

　　司尘推门而入，见她已经起身，神色依旧，将手里的书递给她：“昨日答应你的书，看看是否喜欢，若是无趣，我再去寻其他的来。”

　　芈乐接过书看了看，是民间流传的话本子，“可以，就这个吧。”

　　见她满意，司尘微微点头，语气波澜不惊：“嗯，喜欢便好，”顿了顿，又道：“那今日便在房里看书吧，莫要再乱跑了。”
　　芈乐乖乖地点了点头。

　　司尘看着她，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包，递给她：“这个给你，安神的。”
　　芈乐接过，小心地放在手心里：“谢谢。”

　　司尘不自然地别过头，“不必谢我，只是......只是顺手罢了，你记得随身带着。”
　　芈乐笑着：“好。”
　　她会好好保管。

　　见她收好香包，司尘略微颔首，却还是忍不住提醒：“别像上次那般胡闹了，知道吗？”
　　“知道了。”芈乐说。
　　“嗯，知道就好。若是无聊，也可在宫殿附近走走，但不要走远。”
　　芈乐点头。

　　司尘见她答应，想起昨日她看落日的情景，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记得早些回来。”
　　听见他千叮咛万嘱咐，芈乐抿着笑意：“好。”

　　“那就好。”司尘轻舒了一口气，装作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我......会在暗中看着，你可要乖乖的，别闯祸。”
　　芈乐答应：“我不会的。”
　　“好。”

　　静默了一会儿，司尘才说：“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用手链唤我，”说着，眼神看似无意地扫过她的手腕，“知道吗？”
　　“嗯。”
　　司尘拿出一个物件递给她，“这个你也拿着，关键时候或许有用。”

　　芈乐接过，看着上面神秘的文学，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制的护身符，你贴身带着，可保你平安。”

　　芈乐一听“特制”二字，眼睛一亮，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小心翼翼地问：“你特制的？”

　　司尘撇过头，声音低沉：“嗯，别弄丢了，也别拿取胡闹。”

　　芈乐把护身符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得到了最甜糖果的孩子，“我会保护好的。”

　　见她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司尘的嘴角不自主上扬了些许，“记住就好，莫要再让我担心。还有，若遇危险，别逞强，我自会及时赶到。”
　　“嗯嗯。”

　　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司尘说：“好了，莫要再啰嗦了，快看书吧。”
　　芈乐坐在床上，翻开书，趴着看。

　　司尘在旁边看着她，轻轻弯起了嘴角，见她看的入迷，也不好打扰，转身欲走，还是叮嘱道：“别看太晚，记得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

　　得到她的回应，司尘才放心离去，只是刚走没多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芈乐房间的方向，见她正晃着脑袋看的开心，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司尘忙完公务已经晚上了，他走出房间，看向天空，无月，但有星星，像她的眼睛，永远璀璨。
　　他在房前站了许久，终是放心不下她，便悄然来到芈乐房门前，轻声问：“殿下，可睡下了？”

　　“还没呢。”
　　小公主清亮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司尘推开门，看见她正坐在床上，昏暗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竟有几分恬静，声音不自觉放柔：“怎么还没睡？在做什么？”
　　芈乐看向他，高兴地说：“刚看完书。”

　　走进屋内，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随意翻了翻，“看的这么入迷？莫不是书中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芈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故事甚是精彩绝伦。”

　　“哦？”司尘挑了挑眉，将书递还给她，黑眸在烛火下显得愈发深邃，“什么故事，能让殿下如此着迷？”

　　芈乐拉着他坐下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起来。

　　司尘安静地听她讲述着书中的故事，神情渐渐放松，偶尔应和一声，看着她绘声绘色地说着，气氛融洽起来。
　　等芈乐讲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时，他才道：“确实有趣，难怪殿下喜欢。”

　　芈乐开心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司尘垂下眼睑：“不过是些故事罢了，莫要太过沉迷，早些歇息吧。”
　　芈乐：“嗯。”说着，她到床上躺下。

　　见她躺下，司尘从怀里一个小香包放在她枕边，“这个香包你放枕边，有助于睡眠。”
　　芈乐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司尘看她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轻声呢喃：“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