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活成毒妇了！》祈霜雪

3、水木双灵根

　　这次崔氏来人，除去崔献，序十五十六是双生子，胎里带出的毛病，先天体弱，如今尚在亲族怀里抱着，崔霁禾同他们不熟悉。

　　至于崔献，其父和崔朗是同胞的亲兄弟，两家走动频繁关系密切，小辈间自然也就比之他人天生多了份亲近。

　　她知晓崔献同周家的几个孩子关系一般，甚至可以用差来形容，不愿双方在遴选前夕起冲突，便避重就轻，草草结束了话机。

　　“春娘要喝水吗？”崔献抿唇，别扭地开口。

　　“不了，好像要开始了。”

　　崔霁禾抬手指向不远处垒起的石台，大约成年男性的小腿高，其上已有摆好的宽桌椅凳，雪白的绸巾顺着桌面边沿垂落，偶有清风拂过，撩动细穗晃荡。

　　石台下人头攒动，腕间系上玄色缎带的幼童在近前排起长队，大人们安抚好自家孩子，识趣地撤出那片中心区域。

　　崔骤领了同款式的缎带回来，挽好后推了推两人：“阿献看好妹妹，去吧。”

　　站入长队，崔霁禾的呼吸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声变得急促。

　　没有想象中的冯虚御风，遗世独立，几位修士的出场朴素至极，就是同主持活动的总寨长一道，溜达着踏上台面。

　　队伍缓慢前进。

　　遴选官共三人，两女一男，皆形貌昳丽，身穿青色衣袍，腰间坠着相似的环饰，由暖白的玉璧和不同色的翎羽构成。

　　“秋盈寨许冉，十二周，金木土三灵根，当选！”

　　来了！今日第一个测出灵根的孩子！

　　那是个高挑的女孩儿，她侧身站着，小脸红扑扑的，神色惊喜地看向被自己紧紧抓握在手中的剔透晶石，此时，正有白绿黄三色光芒自晶石内散出。

　　之后又往复三十余人，均未能点亮晶石。

　　眼看进程过半，终是轮到崔霁禾。

　　她登上石台，学着前人模样先是站到了一面银镜前，镜面映出她的脸，而后荡出阵阵水纹，波光粼粼，最后凝成两个上下排列的小字。

　　八，三。

　　应是指年岁。

　　“好了，到这边来吧。”

　　其中一位貌美女修冲崔霁禾招手，待人走到跟前，灵气化针，取走指尖血，点落于问灵石，殷红的血珠迅速渗透，而后化作蓝绿两抹水光，争抢着充满整块晶石。

　　二者分庭抗礼。

　　“好孩子，是个有仙缘的，哪家的？”赵玲面上的微笑真切几分，声音柔的好似能淌出蜜来。

　　“恩贡崔氏，崔霁禾。”崔霁禾狂跳了许久的心骤然平复，镇静之余，暗藏对未知的恐慌。

　　“去那边候……”女修话未吐尽，男修就主动靠了过来，牵起崔霁禾的手，领着她走向长桌，将人抱上椅凳。

　　更早测出灵根的许冉亦在跟前，只不过她是拘谨站着的，先前也没人过来迎她。

　　崔霁禾将目光转回男修身上，立马得了个大大的笑脸，这人眉眼弯弯，唇角上翘，不复初时疏离冷淡：“还得稍等等。”

　　双灵根，三灵根，一字不同，待遇天差地别。

　　由此可见，此界灵根该是以少为优。

　　“好。”

　　她回了个职场练就的客套笑容，转头冲排在她身后，现今正要开始检测的崔献挥了下手。

　　“恩贡寨崔献，十一周余七，水木土三灵根！”

　　人群躁动。

　　“又是恩贡崔氏？这都连着两个了吧。”

　　“好福气，好福气呀！”

　　“了不得啊，崔氏怕是要发达了。”

　　“欸？你怎么知道我家新妇就是崔氏女？”

　　“谁问你了，要你多嘴！？”

　　贾已收回视线，确认道：“那是你亲族？”

　　“家中兄长。”崔霁禾强调。

　　两相对视，贾已笑意更浓，转而深深看了眼行至身旁，向他躬身问礼的崔献，托扶一把：“往后入门便是师弟，不必多礼。”

　　崔霁禾重新牵上崔献的手：“来一起坐呀。”

　　许冉闻言下意识地先瞄了眼贾已，见对方点头后才绕到另一边坐下。

　　遴选依旧。

　　直至最后，也唯五人入选，虽仍是只手可数，但忆及往昔，已算得佳绩。

　　故事来源于生活，小说竟然是写实。

　　测灵后的流程正如众多网文描述的那般，赐予金玉良药，允小儿各自归家拜别，戌时再于此地聚合，过时不候。

　　崔霁禾坐在灵蝶上，想起杨瑛哭红的眼，不由得叹了口气，崔家夫妇大抵只是想着春娘同多数人一并去走个过场吧，就如同他们当年一样。

　　“可是想家？”女修高妍有意安抚这个双灵根的小师妹，现在她尚且能厚颜自称师姐，再过几年怕是就要反过来了，“到时候得了长老准许，还能回来的。”

　　蝶翅扑闪，眨眼间飞出十余米。

　　“以你的资质……”高妍顿住，回头瞥了眼另外两只灵蝶背上载着的小童，“入谷后勤勉修炼，想来一切不成问题。”

　　“谷？”

　　“嗯，溪谷，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高妍耐心解释。

　　有宗派珠玑传道溪谷三千载，门徒数万余，蛊道大兴。

　　“我门弟子多于此地行走，谷中灵气浓郁，有助修行。要知道能否成为一名修士，重点便在个灵字，引天地灵气入体，初步剔除肉身杂质，打通经脉穴窍，即入道。”

　　“其实我们算不得什么仙人，不过是一群向道者，比之常人多出几分手段罢了，登仙，那得是许久许久之后的事，待修至大成，自有契机。”

　　“你们口中的仙家基石，说的倒也不错，灵根实乃修士根本，列五行，讲根值，少数者为佳，它是身体沟通转化灵气的媒介。五行之外，又有才赋者，钟灵毓秀，可凝就风冰雷异属灵根。”

　　讲至兴头，高妍又说了些门中事宜。

　　新入门弟子拜过圣祖后，会统一编入谷西的承平阁，以一年为期，习修真通识，研珠玑文记，淬体净身，感悟天地。

　　后考核合格者，升腾云楼，登记造册，方得宗门真传，问蛊扣心，医毒同修。

　　“那未通过考核的呢？”

　　“留阁观察，重修。”

　　崔霁禾默然，好熟悉的处理方式。

　　待月上梢头，困顿间，乍闻阵阵奇香。

　　浓雾升腾翻涌，目之所及一切都逐渐模糊掉，林木拔高，遮掩天际，似是要将众人吞吃入腹，灵蝶自在穿梭，宛若幽魂。

　　恍惚间听闻风声、鸟声和虫鸣声。

　　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已是模样大变。

　　三山环抱围作幽谷，溪水飞瀑争流，奇花异草遍布，亭台楼阁嵌入其中，好不自然。

　　高妍驭使灵蝶停落至一处空地，身后紧跟着贾已赵玲二人，手指掐诀变换，灵蝶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空气中。

　　恰逢斜侧精致楼阁中走出几名青衣弟子，为首之人瞥见高妍，直接转道迎来，眼波流转间，将崔霁禾等人扫了个遍：“我说怎的久久不见你回来，原是有了大收获。”

　　“是有收获，实在幸运。”高妍见是熟识，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回应。

　　“哦？”程宝姝挑动眉头，有些意外。

　　珠玑招新，素来是遣门下弟子领得遴选任务，往几处固定的辖区去，她可是知道高妍手臭，抽了个灵气稀薄难育仙根的偏僻之地。

　　说一句大收获，那不过是看在这比往届好看太多的数目的面子上，从前空手而归的，大有人在。

　　高妍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牵着的幼女，比了个二的手势：“水木双灵根，两势均衡且灵光璀璨。”

　　“倒是让你走回大运了！回头结掉任务划下奖赏，可要请我吃饭啊。”程宝姝抛了个媚眼过来，娇柔地软倒在高妍身上，期间不忘友好地冲贾已赵玲点头示意。

　　珠玑虽有万数弟子，但实则在这元祯界算不得鼎盛，说出去顶多是有个名号，且因着蛊修的身份，这名号更是一般了，毕竟蛊修哪有人家儒修佛修剑修听着靠谱？

　　再加上珠玑并不于修真界广收门徒，是以双灵根的天资在门内已然足够亮眼，值得重点关注，倾心栽培。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高妍抖抖肩膀，将人颠了下来，“你先走，我进去还有得交代。”

　　“好吧～”程宝姝走出几步，又猛地转身，“害呀日后就是小师妹了，初次见面我这做师姐的怎么着得表示表示不是。”

　　不知从何处摸出个串着琉璃珠的烟紫色宫绦，递向崔霁禾：“拿着吧，就是个静心的小玩意儿，不值钱，待你长大些也用不到了！”

　　“啊对，我名唤宝姝，程宝姝，珠光宝气，静女其姝。”

　　热情却不惹人厌。

　　崔霁禾思索片刻，抬手接过：“多谢…宝姝师姐。”

　　“不必谢。”程宝姝显然很满意这个称呼。

　　后面的贾已看着程宝姝离去的背影，暗自懊悔，就这样？早知如此，他犹豫什么，现在好了，被人捷足先登。

　　“不早了，去交任务。”

　　入夜，谷西的承平阁地界分外幽静。

　　上一届招收的新人早已转去腾云楼，五年光景，再愚钝的人也该开点窍了。

　　“就此作别吧，包裹拿好，弟子令中储存有灵气，可助尔等激发禁制，沿着这条路直走，穿过两道月洞门，左手边是女弟子居，对面的诛墨苑是男弟子居，尚亮着的是空屋舍，挑间喜欢的入住即可，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下发的手札中都有写，回头自己瞧瞧。”

　　“辛苦师兄师姐。”

　　崔献扯着崔霁禾还礼，其他人有样学样。

　　高妍三人走后，气氛凝滞稍许，面面相觑，半晌无人出声，今日事杂，时至此刻倍感疲累，再匀不出心思交际。

　　“不去休息吗？”崔霁禾迈开脚步，“有什么事都可以放到明日再说。”

　　一个叫何平的男孩儿打出哈欠，走到了最前面：“对，我好困。”

　　临到岔路口，崔献又问：“真的不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知晓如何做，再说还有许冉姐姐一道走，不会出问题的。”

　　“好吧。”崔献张了张嘴，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