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之沐》耶煮

5、争吵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出所料，李璐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对着一旁的外婆指手画脚:“妈，你看你这个地！怎么扫的呀，万一这些灰尘被我们家小宝给吸进肚子里，可是会细菌感染的。”
　　外婆满脸歉意:“哎呦，你看我，这年纪大了呀，眼不中用了。我再扫一遍就是了，等会儿小宝来找奶奶玩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啦。”
　　李璐却能冷冷的说:“妈，你看你这身上穿的破死了，还有你身上那个老人味呀，会让小宝不舒服的。待会儿我和小宝进房间，你可别来烦我们了！”
　　“别烦什么？就你矫情吧，你儿子纯黄金打造？怕被空气氧化？”林沐瑶走了进去。
　　“瑶瑶回来啦？别这么说你妈，知道不。”外婆看见她回来，脸上露出了灿的笑容。
　　“呦呵，你还知道回来？看看都几点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你眼里还有弟弟吗！他是你亲弟弟！我对他好点怎么了？细菌感染需要钱！我这是在为我小宝的健康考虑有什么问题吗？”李璐翻了个白眼。
　　“没问题，既然是为了他的健康考虑，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滚出去，别回来。”林沐瑶坐下来，气势一点也不输她妈妈。
　　“我滚出去？林沐瑶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我！我现在就只是为了你弟弟的身心健康着想，你就叫我滚出去。你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刚才下午我给你打电话，叫你给我钱，为什么不给？”李璐提高了声音，仿佛这样就能彰显出自己的气场。
　　林沐瑶不屑的挑了挑眉，声音轻轻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你养我这么大？你好意思说吗？我爸死的早，所以你就在我13岁你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就你口中的弟弟，他是我亲弟弟吗？你能说出他爹是谁吗！”
　　“好了好了，瑶瑶别这么跟你妈说话，那也是为了你好……”外婆想来劝架。
　　“为了我好？13岁把我一个人丢在您这为了我好，说这些年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我好，外婆……忘记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了吗！”林沐瑶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沐瑶五岁的时候，她的爸爸就因为疾病去世了。她的妈妈确实一个人辛苦带了她几年，不过林沐瑶永远不会忘记她妈妈是怎么带的——洗碗，擦桌子，洗衣服扫地，拖地一切家务都必须林沐瑶自己来做，不然那天晚上就没有晚饭吃。但所谓的晚饭，要么就是大米饭配白菜，要么就是面条配榨菜。
　　在林沐瑶记忆当中，在还没有跟外婆生活的几年里，她仿佛没吃过多少次肉，顶多吃她妈妈剩下的骨头。
　　而李璐之所以这样对她，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你爸他对得起我吗？我还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就被他骗去结婚了！结果他还是个短命的鬼！我能这样对你已经很不错了，有的人早就不管你，早就跑了！”
　　那个时候林沐瑶又小又瘦，不敢回嘴。
　　只知道讨好妈妈就有饭吃。
　　后来等13岁那一年，李璐找了一个男朋友，那男的是别的省的。男的不想异地恋，就叫李璐搬去跟他一起住。于是李璐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她的女儿，把林沐瑶送到了她外婆那里。
　　林沐瑶还记得去的第一晚，自己很害怕。外婆家的灯不怎么亮，整个院子都黑黑的，她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抱着自己的枕头，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外婆就跑了过来，抱住了自己，那天外婆抚摸着自己的背嘴里念叨着:“我的瑶瑶啊，别怕，别怕，外婆在外婆陪你。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外婆会一直保护你的，外婆给你做了红烧肉。我们一起进屋去吃，好不好？”
　　那天晚上是林沐瑶第一次在她父亲死了之后吃了红烧肉。红烧肉的味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林沐瑶记得她那天吃了两碗饭，外婆就静静的看着她笑说:“没事，没事，多吃点。外婆看你吃饭，外婆就高兴，你看你瘦的呀。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带的你，以后跟外婆就不会经常吃不到肉喽。”
　　后来，林沐瑶15岁中考那一年，李璐回了一趟家。是来告话的:“我马上要结婚了，等以后我怀了他们家的种，我跟你们就不会是一个等次的人了。以后我就是富太太了，你们婆孙俩想要多少生活费随便提，以后我就不缺钱了！”
　　那天林沐瑶拿着扫把，站在门口不让她妈妈进去:“你配进来吗？你配去看外婆吗？”
　　那天她妈扇了她一巴掌，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巴掌的力度。
　　后来李璐的确会每个月往家里转生活费，5000块钱。外婆自己也有退休金，那5000块钱一直存着。放在一张卡里，去年林沐瑶成年的时候，外婆把那张卡当做成人礼送给了她。她没有和她妈说过。
　　但是好景不长，李璐确实怀上孩子了。但并不是那个富贵人家的，那家人知道之后很生气。把李璐和孩子赶了出来，但也不是丧尽良心，给了他们一些钱，以及一套80平的房子。那家人不缺房子，但对于李璐这种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厮混，怀上了孩子不知羞耻的人他们不想多搭理，也不想给多少钱。80平勉强够他们住就行了。
　　所以李璐才会隔三差五来找林沐瑶要钱，其实就是因为那家人开始不给生活费了，好像是她的前夫找到了新的人。
　　“啪。”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林沐瑶的脸上，瞬间一股灼烧感涌上心头。
　　“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你五岁那几年，我带你容易吗！现在你就这么回报我！我当初眼瞎了才会跟你爸结婚生下你！要不然我早就是凤凰了！”她妈妈骂的很难听。
　　林沐瑶冷笑了一下，站起身。她比她妈要高一点比她妈显得更有气场:“李璐，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你是有好看的皮囊，但你肚子里的货真的不行！哪个富贵人家会只看外表，不看内在？就算有，比你好看的人千千万万。凭什么选你？还有你不要忘了，当年，是你逼着我爸结婚的！五岁之前你怎么带我的我不想多说。不过我现在这样对你，我可以说我问心无愧。”
　　“你这样对我问心无愧?你有心吗？我问你！”李璐依旧嘴硬。
　　林沐瑶不想再争论什么，跑了出去。
　　她一个人蹲在巷子的拐角处，跑的太匆忙，什么衣物也没带。
　　如果她现在回去的话，李璐要冷嘲热讽一顿“不是能狠的吗，怎么还知道回来拿衣服。有种自己出去买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和李璐争吵的时候的李璐说的话和她说的话。
　　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
　　两股力量在她心里争执不休。
　　仿佛永远不会累一般，势必要把对方给击垮。她努力想让自己站在正确的那一方，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让她往错误的那一方偏斜。那是什么力量?无形之中而又强大，那股力量仿佛能概括一切，让一切坏的东西变得美好，又能让一切东西从好的变成坏的。
　　她逐渐崩溃，最后抱头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