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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困倦 ...

  •   重复做一场梦是什么感觉?

      昏暗的医院走廊,延伸出的洁白地板。我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轻得像在踩冬季的冰封湖面。

      我追逐着他的身影,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慢点,我快追不上你了!”

      他没说话。

      “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感觉有死去的亡魂伸出手抓住我的脚腕。否则我的脚步怎会变得如此迟滞黏腻。

      我要在空气里溺亡了。

      而后世界失去了声音,色彩,最后失去了形态,变成一盘散沙。

      醒来的时候,肺部还残留着灼烧感。我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好想见你。好想听见你的声音。

      想和你再过一个夏天。

      于是我背上琴,很早就去了学校。

      进了教室,他已经来了。我把琴挂在椅背上逗逗他。他面容生的姣好,是一种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清秀。他伏在桌面上笑,发丝搭在手臂上,眼神很清澈。

      上课了,我把蓝牙耳机用头发盖住,盯着黑板假装在看老师。他也没听课,埋着头写写画画。

      老师一般不怎么管我。因为他们知道,管不住。我在学校就是一副混混模样,打架逃课翻墙都是家常便饭。

      但那是他来之前的事了。

      下了课我带着几个兄弟到天台抽烟。但我不抽。某个人说他讨厌烟味。风打在我脸上,很舒服。我站在他们前面,烟味不会顺着风飘过来。

      又想到他了。我不禁笑了。

      “啥事啊远哥?这么高兴。”

      “没什么。”我低下头去。

      “啧啧,远哥指定是谈恋爱了”

      “我操,真的假的?”

      “一看就是啊,这妥妥是想到嫂子了。”

      “嫂子谁啊?”

      “行了,别说了。”我出声打断他们不切实际的遐想。

      回到教室,江淮之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坐下,他半梦半醒似的揉揉眼睛。

      “醒了?”我问他。

      “嗯......好困啊。”

      他说话的时候还残留着梦中带来的鼻音,教室里很闷热,他脸色有些红。

      “那就再睡会,还没上课。”

      我抚了抚他被睡乱的头发,他又趴下了。我到楼梯口的贩卖机买了瓶水,回来已经上课了。他还趴着,但我确定他醒着。所以我没有叫他,他自己会醒来。

      语文老师抱着书进来,他听见脚步声就醒了,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手肘撑在课桌上。

      “喝水吗?”我把那瓶水递给他。他今天又没带水,像来的那天一样。

      他接过那瓶水,说了声谢谢,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来。我没有推脱。

      一直到中午吃饭,他都迷迷糊糊的,仿佛在做一个冗长的梦。

      “小淮哥,你几点睡的?咋这么困呢?”

      “哈啊——忘了。”

      “那你是干啥去了啊?整这么晚。”

      “也忘了。”

      吃过午饭,他总算看起来没那么困了,一路上都在同我们说笑。可一到教室他又睡了。我也不好叫醒他,就任由他睡。

      数学老师性格不算好。江淮之托着腮眼睛眯着,头时不时低下去。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困。

      “啊。”

      短促的一声惊呼,一只粉笔从数学老师手上飞出。

      “江淮之,这道题怎么写。”

      他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看了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淮哥,333。”

      蔡翔立着书把头压低回过头来。

      “噢,3。”

      “行吧,坐下。上课注意听讲。”

      他坐下来,不敢再睡了。不过还是很困。眼皮几次要合上都被他强忍着困意睁开了。

      最后一节课也总算是上完了。我拍拍他的背,我说:

      “不急着去上课,你再睡会吧。”

      他趴在桌上蹭了蹭手臂,我甚至能感觉到校服面料在脸上摩擦的触感。

      我也伏在桌面上,侧着头看着他。蔡翔从前面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抬抬眉,走了。

      程忆也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随着他哥的脚步离开了教室。

      感情当然不是能随意展露的东西。

      我别过头去不再看教室后门,教室里面只剩我们两人。我凑近一些,戳了一下他的手臂。

      随后我就对上一双半眯着的眸子,眼下还剩一片淡淡的乌青,眉头微蹙。

      “走了。”

      他揉了揉眼睛,直起腰来。那一小缕长发扎成的小辫已经散掉了。我索性帮他拆了皮筋。我把琴包背在身上,他低着头盯着桌面看了好一会,才起身跟我走。

      初夏的天气不太热,尤其今年夏天来得格外晚。大部分人都是穿的长袖。有个别人会穿短袖,比如下课打球的那些人。他离我很近,手肘不时碰到我。隔着袖子他的体温传给我。我假装不在意,往走廊外的天空看。他把头低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根已经泛起薄薄的一层红。

      “怎么了?”

      适时的耍个坏。

      “没什么。”他咽了下口水。

      我们来得不算早,但门口只有董慕青一个人在开锁。

      我靠着走廊外墙等着,他站在那看着董慕青开锁。天色不太晚,云层是淡粉色的。我就背靠着天空看着他,像在欣赏名家的大作。

      门开了。他们都来了。而我注意力完全没在教室里。我只是答个到,就什么都不再想。

      他们似乎在讨论校庆的选曲。我看着窗外飞机飞过的航迹云,窗户半开着,风把窗帘吹动,隐约看见对面教学楼的学生在追赶。

      天色很像那个黄昏。

      直到夜晚。

      我回了音乐社群里的几个消息,本来打算去洗澡,手机却又振了一下。是向叔发来的消息。

      “你见到他了吗?”他问。

      “嗯。很顺利。”

      “那就好。有事找我。”

      “一定。”

      我没睡。我在整理资料。忙里偷闲,我把一个小时前录的视频传到朋友圈。是那首《frozen》。

      “好听。”

      刚传上去,江淮之就评论了。他为什么这个点还不睡?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白天这么困了。

      “还不睡?”

      “你不也是”

      “早点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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