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轨迹》潮水星

8、chapter 8

　　【第三视角的回忆录，根据当事人所描述】

　　顾沅最后一次见到宋珂是在冰冷的牢房里。

　　所有武装人员一声枪响，反叛群众踢开了所有的宁静。

　　“宋珂女士，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队长拿起镣铐。

　　“请问我做了什么事吗？”宋珂问道，她将男孩女孩护在身后。那是她的女儿和儿子，所有人面面相觑。

　　人群密密麻麻，有人叫道：“叛徒！！你这是反人类行为！！宋珂！你把所有人的未来当成了什么！！？你敢不知道！”

　　“我没有。”宋珂坚定不移。

　　这句话，人群更加骚动。纷纷往前冲，宋珂仍然站得比直。

　　“黑塔的数据都是你篡改的，你想让所有人和你一起陪葬！”

　　宋珂无奈摇摇头：“不，我篡改不了。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了，就算是篡改，为什么我不把那些数据都销毁呢。”

　　“你敢不敢当着你孩子的面再说一遍！”

　　宋珂沉默了，她只是站在那里顾沅就觉得难过。宋珂往前走了一步，两个孩子被人围起来，海水般的窒息感淹没着顾沅。她有点呼吸不上来，在宋珂临走前还牢牢抓住她的衣角。

　　然后海水平静了，人群密密麻麻的面孔扭曲变形最后消失不见。平地上，那枚属于人类研究院的徽章与血融为一体。奇异的光芒，刺痛着顾沅的眼睛。

　　“宋珂女士，如果你悔改，我们还愿意重新接纳你。”

　　“我没有做错。”宋珂神情恍惚。

　　“恕我直言，您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久没好过了……你骗不了我们…”

　　“不……我没有做错。”宋珂神神叨叨站起来，然后开始拼命敲着玻璃窗。“放我回去……我的孩子呢……”

　　“你好，请问你是宋珂女士的亲属是吗？”

　　“是的，我是她的女儿。”顾沅紧张打开了监狱的牢房，牢房很干净，墙壁和床都是灰色的，而眼前的女人头发凌乱躲在角落里。

　　那是她的母亲，顾沅不敢相信。

　　“我没做错！！”宋珂歇斯底里道，“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妈妈！是我！”顾沅眼眶湿润。

　　宋珂停下声音，有些犹豫看向顾沅。她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更可怕的事物。“你是不是也是他们派来的？”

　　“不，妈妈。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反叛？这是假的，对吧？妈妈，我会帮你向上级申诉的，你放心……”

　　宋珂怔怔笑了起来道：“不不不，我的孩子。一切都已经完蛋了，来不及了。我已经被发现了，我知道我会有那么一天。”

　　“什么？妈妈？”顾沅失声。

　　“你所做点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你看见了吗？你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最后还不是发现解释不了！你为黑塔做了什么？他又给了你什么，你醒醒吧。你不要再和我一样了，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这句话对顾沅格外刺耳。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她想要去抓住宋珂。宋珂却在说完最后一段话彻彻底底疯了起来。

　　顾沅此刻的心脏艰难地跳动，双脚不受控制跑了出去。

　　那天太阳格外耀眼，却要将顾沅烫穿。

　　在那后面的几天，顾沅作为家属亲自到了宋珂的裁决现场。围观群众人山人海，几乎全都在打量她本人。

　　“当事人是否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罪行？”执行官问。

　　“我承认……”宋珂冷静回道。

　　顾沅忍住不去看宋珂，然后她听见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收到。”

　　一身黑色风衣映入眼帘，顾沅心跳漏了一拍。就算是几个月不见，顾沅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是她的哥哥。

　　还没来得及回神，一身枪响打破了一切寂静。血花溅到了顾沅脸上，顾沅盯着顾浔。她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世界在她的眼里已经彻彻底底变成黑色了。

　　她哭过，但这些无济于事。她看见了父亲的背影和血混在一起，然后是宋珂的脸。曾经那个最优秀的女性科学家露出无比愤恨的表情，她抓着顾沅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念着：“是谁害死了他？是谁害死了他？……”

　　“我不知道，母亲。我也只是一个孩子。”

　　顾沅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哥哥甚至不看她一眼最后走了。那时候她感觉这个世界真的要完蛋了，血黏糊糊掐住了她，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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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顾浔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影响下。他便有了加入军方机关部门的想法，但是母亲很怕他和他父亲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他最后还是加入了军方机关部门，那一年他18岁，像每一个英勇的士兵一样。顾沅一直问他，是哥哥不喜欢自己才走吗？顾浔回答不上来，好像根本没有为什么。

　　顾浔很喜欢自己的妹妹，但他更怕自己的妹妹以后死在自己的面前。他那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为什么想胜任这份工作呢？”审核官问道。

　　“没有为什么。”他说。

　　然后他被刷了下来，有一位朋友给了他标准答案，并且嘲笑他。“你明明按标准答案回复就能顺利通过了。其他考核科目都是满分，却栽在这里。”

　　那份标准答案写着：“为人类延续最后的火苗。”

　　顾浔至今也理解不了这有什么意思，为了通过考核也只好再去考了一遍。几个月后他被集中训练了很久，和他同年龄的孩子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已经死在野外了。

　　顾浔其实很喜欢那些队友，但他从来不说出来也不做出任何行动。他怕他们以后死了，对顾浔来说，还是继续保持沉默还是比较好。

　　后面他听说了母亲反叛被抓的事情，顾浔想去写一封信寄给顾沅。但怕影响到顾沅最后还是草草了事，最后再见到顾沅就是在裁决现场。

　　他收到了第一份任务，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

　　他不动情毫不犹豫地做了，就和他们教的一样。顾浔一直在贯彻这种理念，以至于在后面。他也或许后悔过，也许没有。但在深夜反反复复问着自己。

　　母亲恨他吗？顾沅恨他吗？

　　那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了，这里并不适合他。在那之后顾浔接外勤任务也比谁都更积极一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也没有人关心。

　　顾浔走过很多地方，荒原是他的第二个家。他会经常睡在地上，然后一个人抬头看看天空，他总是能想起来一位故人。

　　他和他差不了多少年纪。

　　他现在又在哪里？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顾浔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活在有限的时间里。

　　“我见过流星，见过极光，见过破败的城市遗址。我行过荒原，行过湖泊。然后我遇见了你，你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顾浔说。

　　原来六出花的花语是，久别重逢，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