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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二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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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夜,四人守着墙洞,困倦得不再说话,而静深夜里,别的屋内传出令人眼跳心红的声响,不绝于耳。
“给。”一声冷硬自耳后响起。
千秋尔回眸,原是段凌霄伸出手,递给她两团棉絮。
“作甚?”她不解问。
段凌霄不答话,指尖点了点耳朵。
堵耳朵啊。
千秋尔明白了,却豪迈道:“那我不用!”
倒是陆歧真递出手心,腼腆一笑:“劳烦段少侠给某一只。”
秽声不堪听,但还要留出另只耳朵戒备的。
“姜姑娘呢?”段凌霄转眸问,语气谦和。
千秋尔讶然望他一眼。
对哦,他似乎对待寻常女子皆是这副疏冷的有礼模样,并非与她时,有些小刻薄,但也更性情。
段临仙轻摇头:“不必。”又将眼光向后一扫,轻拂过陆歧真,“心无杂念,自然清净。”
段凌霄面色微讪,与在场的另一男子,对了个视线。
...
天际微白,隔壁的狂热动静逐渐平息。
千秋尔跑去另面墙前,贴了道符纸,炸出小孔,踮脚望去。
“呀,果然,天亮后花粉便消散,这些人当场也就睡去了,只是衣服不穿,被子不盖,定是要着凉的!”
“小千姑娘,非礼勿视。”陆歧真眉心轻跳,将她从小孔前拉开。
段临仙也钻了个小孔,观察另一间,颔首道:“嗯,我们这边也是。”
段凌霄手遮额头,不知如何评价这两女子。
千秋尔跳上床,叹口气趴倒,耷拉眉眼,语气飘忽问:“陆公子,这晚算度过去了吧。”
“嗯。”陆歧真温柔应声,“小千姑娘辛苦了。”
尾音落得很轻,只因床上那人已然睡去。
脸蛋陷落在绵软的锦被间,人随意横躺,将被子压在身下。
陆歧真想了想,走去为她盖好锦被,还贴心掖了掖被角,不由低喃:“还说人家不盖被子容易着凉...”
忽地,他觉着脊背一寒,侧目望去。
墙洞前,段临仙漠然注视他,面色讥讽。
“姜姑娘,那边如何?”段凌霄的声音自后传来。
“嗯。”她垂眼,直接退后让出位置。
段凌霄走近洞口,一眼便瞧见床上的千秋尔,脸蛋净白,睫毛浓垂,正是睡得香甜。
而陆歧真守规地靠在桌边,向他微微颔首。
段凌霄稍放心,但并不离开洞口,回眸问:“姜姑娘可要休息?”
段临仙早已卷起被褥,看他似乎要守着那猫姑娘醒来,便就地窝去另个墙角,并不用床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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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尔再醒来,是被直穿云霄的唢呐锣鼓声惊醒。
她猛地坐起,睁开惺忪的睡眼,茫然而迟缓地望向屋内。
桌边,那俊美的公子桃花眼微弯,柔声提醒:“小千姑娘,我们还在红喜鬼困阵中。”
意识回笼。
千秋尔眨眨眼,笑起:“哦对!”
陆歧真不由失笑。
怎样的性子啊,还真在这危险地带睡得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数十个及膝的苍白小纸人挤进,后面跟着两个孩童大小的纸人。
男童纸人脸圆而惨白,直接抓住陆歧真手腕,阴森森笑:“接新郎,去成亲!”
“他成亲了呀,跟我!”千秋尔忙喊。
但那纸人根本不理,只捉住陆歧真迅疾离开。
女童纸人来到床边,红笔描摹的嘴裂开笑:“接新娘,去成亲!”
紧接着,一群纸人爬上千秋尔膝盖、肩膀、肘臂,替她换新喜服,挽新发髻,再将她推出门。
门外大院内,已排排站好各对新人,只是除了她四人,其余人明显面色发青,脚步虚浮,一脸亏损之象。
新郎们被赶到骏马前,翻身而上,新娘们逐一被蒙上喜帕,送入花轿。
又是趟吹锣打鼓,鸣乐沸腾,众人离开二层楼客栈,来到座围墙高耸,朱门厚重的大宅。
纸人薄脆冰冷的手扶着千秋尔,一步步踩过阶梯,踏过门槛,她耳边是新娘们细弱无助的哭声。
待新娘全部进入,身后大门闭合,发出缓慢而沉重的一声吱呀。
顿时,新娘们的哭声更响了。
但这哭声很快被淹没。
大院内,熙攘的喧闹笑语漫天满地扑来,千秋尔抬着眼梢,竭力从喜帕下窥去,只瞧见布设有多张桌椅,各种花色的小纸人挤满空位,有模有样喝喜酒。
纸人牵引新娘,来到新郎面前。
千秋尔站定,下垂的视线落向对面男子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蹙眉。
搞什么...此人并非陆公子啊。
与此同时,陆歧真抬眼打脸对面的新娘,这女子身姿窈窕,站得笔直端正,明显并非千秋尔。
鬼婆拄杖再次出现,拐杖敲地两下,院内沸腾声立时停歇。
她苍老磕绊的声音,穿过诡异寂静响起。
“新郎,揭开你娘子的喜帕。”
千秋尔眨眼,眼见那人抬起寒玉似的手,即将摸上她喜帕,她下意识后退,张嘴却发现出不了声。
而这时,段凌霄微愣。
面前之人为何还会躲?
他眉头一皱。
方才鬼婆说甚来着,你娘子...
他抬眸,果见陆歧真也并未揭开面前人的喜帕,而那女子一身冷冽沉静之气,跟姜姑娘很是相像。
两男对望一眼,默契走向对方,换了位置。
但这时,旁人已陆续揭开新娘喜帕,也都一一惊异,因为并非昨晚之人。
千秋尔瞧见面前男子走开,轻呼气,转眼却见另一抹绯红衣摆,那人缓步走向她,手中杆秤浮跃金灿暮光。
但宽大衣袖掩住了手,她无法确认此人,便欲退后。
那人却飞快踏出一步,左手攥她腕,右手以秤挑开喜帕——
“小千姑娘,是我。”
喜帕掀开,他便能开口了,是以这清朗的一声唤,与沉醉的晚风与夕光同来,晃晃然,带着些朦胧的不真实。
千秋尔应激地微闭眼,再看去,只见他着绯色婚袍长身玉立,面带浅笑,泪痣闪烁,眸中韶光流转。
“陆公子!”见是他,她顿时喜出望外,眉眼弯弯,眸中尽是光亮。
鬼使神差地,陆歧真被这明亮欢喜的笑容晃了下眼,心口有丝酸涩地收紧,只很快又回神。
他颔首,礼貌回句:“小千姑娘。”
大院内沸反盈天,两人难以听清彼此声音,陆歧真略走近些,观察四周,嘱咐道。
“小千姑娘,后面不知会发生何事,我们要更谨慎些,你...”
他话音顿住,因察觉身旁女子眼眸一眨不眨,笑盈盈凝望他。
他垂眼看去,不由自主问:“小千姑娘,方才为何会躲那人?”
“因为那不是你!”她立刻灿亮回答。
陆歧真微愣,却是有些警惕:“如何认出的?”
千秋尔瞳仁水净,指向他的手:“我认得陆公子的手呀。”
“那小千姑娘没认出方才在你面前的,是段少侠吗?”陆歧真略松口气,笑问。
千秋尔微瞪大眼,忙朝人群中望去,只见段凌霄与姜宁对面而立,面色肃然在低声交谈些什么,忽地若有所觉般,抬眼迎上她目光。
那略显倨傲的眉眼便微微松开,带了些笑意,又克制地着意淡化,抬起冷白的指尖轻点鬓边。
千秋尔抬手去摸,原来这边发髻有些松散了,她嘿然一笑,随意捋了捋。
“送新娘入洞房!”鬼婆出现,沉声喊道。
纸人们再次涌来,簇拥推着女子们离去。喧杂间,陆歧真轻握住离去的千秋尔手臂。
“还记得吗?”他低声道,深深瞧着她,“要忠于彼此。”
这是座两层式老宅院,二楼支出的红喜灯笼随风曳动,朦胧夜色里,那点个昏红灯影波荡不休。
他的侧脸明明灭灭,口中之言深邃而梦幻,千秋尔心跳有瞬停拍。
左手被纸人牵握,是僵硬的冰冷,右臂被他轻攥,是真实的温热。
女童纸人见她发呆,强硬扯她向前,及膝的小纸人亦是从后推她膝盖。
“记得。”千秋尔眨眼笑。
陆歧真回之一笑,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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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们上楼后,留在院内的男子,被命令与其他纸人们喝喜酒。
段凌霄与陆歧真二人,无言地坐了同桌。
“恭喜恭喜,才子佳人,天长地久。”有个苍白纸人举酒而来。
陆歧真无语,但还是微笑回敬——没配合演这滑稽戏的,都已暴死墙角。
这纸人祝完他,又向段凌霄:“恭喜恭喜,才子佳人,天长地久。”
段凌霄面色铁青,咬牙回敬。
瞧他神情这般难看,陆歧真不觉低笑出声,成功得了一记冷冷瞥来的目光。
“咳。”陆歧真收敛神色,状似无意问,“段少侠莫非因为所娶并非你家表妹,而感介怀?”
段凌霄打量吃席的众人,漠然开口:“陆公子豁达,已能在困阵中调侃打诨了。”
谁料陆歧真不恼,轻笑颔首道:“毕竟我娶的是小千姑娘嘛。”
段凌霄拿眼角觑他一眼,绷紧下颌没回话。
那只笨猫就喜欢这等小白脸吗,皮囊好有何用,葫芦里那个方才可是要掏她心的,眼前这个...
段凌霄余光冷扫而去。
哼。
可不知会如何呢。
——毕竟男人,最擅临危出卖,两面三刀。
红喜鬼生前信男人,如今不就没了头?可想,没脑袋的女人才信男人呢。
段凌霄丝毫没觉自己也是个男人,正这通遐想着,突然院门被推开。
只见数十名曼妙女子出现,身披轻纱,相貌秀美,扭动水蛇般的腰肢,款款向众新郎而来。
起初这些男子知晓定是邪物,四处避退,但渐渐地,有人把持不住,荒唐起来。
唯独段陆二人,面不改色。
那些女子见状,清灵笑起,柔媚缠来,从后搂抱又当面坐身,惹得两人背对背,连连避躲。
段凌霄看了眼廊下。
鬼婆站在暗处,背部佝偻,双手拄杖,面无表情注视院内的颓靡荒唐,对两人的闪躲也毫无反应。
看来是允许躲避的。
段凌霄当即冷厉一掌推去,女子嘤咛倒地,又有其她不依不休缠来,烦躁中,他望向旁边的男人。
陆歧真眉眼阴郁,眸光冷森,甚至不用手,而以精纯修为包裹衣袖,振袖拂退。
这倒是他脸上不常有的表情,段凌霄微愣,莫名想到,看来他或许真不厌烦千秋尔,毕竟...
从未对她有过这可怕表情。
“吾已有妻。”蓦然,耳边响起男子清冷微怒的警告。
段凌霄诧然看去,只见那些女子闻听此话,面容瞬间清正,竟真就退去。
陆歧真也没料到随意一句便化解,微微挑眉,笑望段凌霄。
段凌霄有样学样:“吾已有妻。”
果然,女子们照样退去。
段凌霄向他抱拳,一码归一码,诚恳谢道:“陆公子机敏。”
“哪里。”陆歧真轻叹,仰头望向楼上,那间他方才留意千秋尔走进的房间,“不知她们那里如何...”
段凌霄心跟着收紧。
对啊,若他们这是美女,那么对应的...
这小猫可别此时耽溺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