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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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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歧真揉揉眉心,浓长眼睫垂下,语气无奈又温柔:“我与表妹赶路至此,本想休整一番,不料...唉。”
“表妹?”千秋尔登时警惕,“是会与她成婚的表妹吗?”
陆歧真微微瞪大眼,几分茫然讶异,待反应过来,不由牵唇笑:“自然不是,我与表妹只有兄妹情谊。”
千秋尔长舒口气,拍拍胸口。
陆歧真蓦然低笑。
寂静中,他的笑声清沉而醇厚。
千秋尔在意他的一颦一笑,两拳放于胸前,小步趋近,急急问道:“陆公子在想什么,快告诉我你为何笑?”
还是笑得这般开心,她定要知晓!
陆歧真握拳抵了下唇,喜服袖口漾开艳色,拂过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有些不经意的妩媚,让千秋尔短瞬迷瞪。
他忍回笑,但眼角鲜亮的光彩不减,吐字如玉:“只是想起我与小千姑娘每次相遇,都着实滑稽呢。”
“嘿嘿。”千秋尔抓抓后脑勺,憨笑两声,问,“那陆公子表妹也在这队伍中了?”
“是啊,方才我瞥见她就是与段少侠成婚的那位呢。”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失笑出声,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他虽然常笑,但总是浅淡得体。这般生机充盈,微微失控的笑,在他甚少有。
何况接连数次。
千秋尔不禁看失神,双手无意识握拳,感激老天让他这般喜悦。
陆歧真察觉她目光,轻咳敛色,道:“小千姑娘,我们来想想如何脱困吧。”
“好...”
这时,外面却传来阴森问话:“吉时已到,怎还不度良宵呢?”
“哪里没度了?”千秋尔稍歪头,明净双眸弯起,温声道,“陆公子笑了多次,今晚已是良宵。”
陆歧真避开她目光,走向四方桌前,指腹一下下摸过尖角。
再回头,只瞧千秋尔懵懵的,对上他眸光,立刻清甜笑起。
很是乖巧。
陆歧真喉结滑动,睫毛半垂,耳廓溜了一圈红:“小千姑娘,你会...”
“什么?”
他左手虚虚握拳,拇指摩挲食指第二指节,低低道:“便是夫妻行...行房时,总会有些动静...是不是?”
“是呀,怎么啦?”
陆歧真抬眸,对上她清亮天真的眼,吐出羞涩热气,一鼓作气道:“传闻红喜鬼娘娶亲,成婚第一晚会窃听新人帐内之声。”
“若是无声,她便会用阴招,所以,”他俊面泛红,对着地面继续道,“我们假叫几声,这第一晚就可混过去。”
“原是如此,我明白啦!”千秋尔拍拍手跳上床,深吸一口气,很有些大干一场的气势。
随即。
她扯嗓大喊起来。
“啊呀,恁可使老劲儿了!”
“俺不活啦,该死的冤家,可歇点力吧!”
陆歧真立在门边。
文雅似玉的公子,瞳仁清晰颤动,薄唇微启,脊背僵硬,面上瞠目结舌。
却见那小妖又收起粗粝之态,坐起身羞涩对着手指,水亮亮的圆眼望他:“陆公子,我这样如何呀?”
“很...好...”陆歧真麻木点头。
或、或许妖族夫妇的房中动静是如此。她、她耳濡目染了吧。
得到鼓励,千秋尔欢喜一笑,踢动双腿,更卖力发出杀猪叫。
也好...如此便...根本不需他配合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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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门甫一合住。
段凌霄登时离身旁女子远去数步,客气道:“在下段凌霄,姑娘如何称呼?”
“姜宁。”她开门见山,目光梭巡屋内,“四处找找,看可有她的头。”
“她的头?”
段临仙翻开桌上茶盏,又去掀床帐,抽空回话:“这是无头红喜鬼困阵,找到她的头颅就可破阵离开。”
段凌霄闻言一喜,抱拳正色道:“姑娘可否细说?”
段临仙望向面前清冷自持的少年,眸光如看陌生人,她淡漠开口,将从陆歧真那知晓的信息,尽数告之。
两人便四处翻找,窗下的花盆,角落的酒坛,床下的木盆...都拿出看看。
“找不到也要将这些墙灯砸碎。”段临仙举起椅子,重重砸下,“会吸收精气。”
她说的是墙面凸出的密集圆珠,像是海底动物的洞穴,还散发着芒黄色淡光。
段凌霄在意每条信息,问:“如何吸收精气?”
段临仙语气毫无波澜:“鬼婚第一晚重在交.合,人在交.合时精气最易泄露,这些墙灯便是偷存精气,虚弱我们的。”
话音刚落,屋外有人叩门。
“吉时已到,新人怎么还不度春宵?”
段临仙立刻捂住鼻唇。
“姜宁姑娘,你这是作何?”
她吩咐道:“快闭气。”
段凌霄虽是不解,却也照做,终归跟着她暂无坏处。
屋外鬼婆等了片刻,听不到叫声,便命纸人从门缝与窗外吹入合欢药粉。
段凌霄瞧见漫天飘飞的绯红花粉,心中隐隐后怕,想起隔壁的千秋尔。
不过...
方才这女子说是陆歧真告知她这些的,那么,小千该是无碍。
段临仙取出乾坤袋,指尖运术,将飘飞的花瓣吸入袋中,段凌霄见状,也运术收花。
不多时,空中诡异的花粉清理完毕,饶是如此,细小残余的,还是让人体内燥热,有些不舒服。
而屋子两边的邻间,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
她两人是分站屋内的,是以段临仙先听见千秋尔这边,那些粗鲁却憨态的话传入耳畔,她惊愕少顷,低声轻笑。
啊,那清雅讲究的公子与她共处一室,该如何体面呢?
而段凌霄听得隔壁哼哼嘎嘎的秽声,面色顿红,大步走过屋内,来到另边侧耳。
本是担忧那陆公子被糊涂猫强占,却听糊涂猫凄厉尖喊:
“快死了,快死了,救命啊——!”
段凌霄面色骤变,净白腕骨一抬,便抽剑劈墙,惊得段临仙伸手拦他。
“你作甚?!”
“你听不到吗?”段凌霄双目森寒,一把甩开她,“那姓陆的要杀她,这个禽.兽...”
“你再细听听。”段临仙眸光冷厉,眼角抽了抽,“她们不过是用了另种方法躲避这合欢粉。”
陆歧真说过,度过方法有二,一是她们方才所用,但难保花粉收敛不全,有风险;二便是假声哄骗。
只不过她本人厌恶第二种,这才选一。
段凌霄闻言,探耳再听。过分的忧切放下后,这才发现那杀猪叫不时掺杂笑声。
他脖颈与脸胀红,深深垂头,额发遮住眉眼。
——真不想说自己认识千秋尔。
正尴尬沉默着,墙角遽然传来爆破声,一颗乌黑人头探出。
段凌霄本能抬手劈去,那人喊:“阿段,是我啊!”
手刀利落难收,他只好急掉方向,嘭的一拳砸向旁边墙壁。
墙皮碎砖混杂而落,冷白紧绷的五指间,鲜血滚出。
他没理会这点小痛,立刻抬眸,低声责问:“你方才那是什么可笑叫声?”
“想笑吗?”千秋尔目光沉下来,“想笑就对了。”
“一切严肃的,禁忌的,我都致力让它变成可以发笑的。”
段凌霄愣住。
不知是为她的话,还是她这陌生的沉肃样。
瞧他发愣,千秋尔下颌一抬,大笑出声:“哈哈哈,恩公被我唬住了!”
段凌霄面色微凝:“你这千秋尔...”
“略略。”千秋尔朝他吐吐舌,向他身后的女子打招呼,“你好啊,陆公子表妹。”
段临仙可不想与陆歧真的名字并列,她口吻疏离:“喊我姜宁。”
“姜宁!”千秋尔灿笑喊,食指朝向自己,“千秋尔。”
陆歧真怕引来鬼婆,便只用小张引爆符,炸出这仅够容纳头颅的墙洞,眼下千秋尔探出头打招呼,模样着实怪异又滑稽。
段临仙轻浅勾唇,多打量她两眼。
这样的女子,用来“折磨”段凌霄这个小古板,陆歧真那个假体面,都很不错呢。
段凌霄打断两人的对望,问:“你来作何?”
千秋尔笑回:“阿段,咱们不了解红喜鬼,但她的家乡人定了解的呀。”
段凌霄瞳仁一闪:“你是说...”他取下腰间紫金葫芦,“怜月?”
“嗯!”
段凌霄想了想,捏诀运术,传音入内:“怜月。”
没回应。
“呀,他是不是死里面了啊?”千秋尔挠挠脸,眨眼问道。
“你才死了呢,臭猫妖!”顿时,葫芦中传出怒喝。
虽在发火,但那声音听起来空灵而妖,华丽极了。
“给你个机会,”段凌霄冷然道,“怜月,你若助我捉鬼,我可以晚一月送你去佛寺。”
鬼物收入葫芦,皆会送往各地佛寺,超度净化去轮回。若是作恶多,血煞重的,则就地诛杀。
这段时日祸事纷至沓来,段凌霄本欲从客栈离开,便先去趟佛寺,谁料一觉没睡完就遇到这鬼。
怜月冷笑:“我凭甚助你们?你们都死这儿,与我而言不是更好?”
段凌霄声无波澜:“那我助你再考虑考虑。”
葫芦内是天师的世界,段凌霄话落,一道意念灌入,霎时有数道天雷劈向怜月。
一阵哀嚎过后,怜月微微喘息,似乎受了伤,咬牙道:“你下心魔誓,会晚一月。”
段凌霄不欲讨价还价,依言照做,并起三指立誓。
怜月却又吼道:“还要让那猫妖滚进来跟我道歉!”
段凌霄掀眼,看向身侧的人。
千秋尔撇下眉毛,扁扁嘴:“恩公,他太凶...”
听这怜月的口气,简直是要活吃了她!何况她先前还算计过他!
“进去吧。”少年眼也没眨,顶着张冰清淡漠的脸,直接将葫芦口对准她。
好你个段凌霄!
千秋尔嗖地滑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