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回“故里” ...
-
翌日一早，孙钦雪就备好了一桌膳食，只等着孙维远下朝后便开席。
刚摆好菜，就见孙维远喜气洋洋地走来，孙钦雪忙迎上去问：“大伯父这是有了什么喜事？”
孙维远但笑不语，指着一桌的家常菜问道：“你这是？”
“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大伯快尝尝看，我手艺有没有生疏。”孙钦雪招呼孙维远坐在东侧首位，后又领着杨令辞坐在他右侧。
坐定之后，孙钦雪夹了块清蒸荷藕递到孙维远盘中。
孙维远顺势将莲藕夹入口中，莲藕清香扑鼻，口感软糯不粘牙。
“嗯——”孙维远许久未曾尝过孙钦雪的手艺，乍一吃还是觉得蛮不错的。
孙钦雪见他吃得开心，心下也暗暗觉得欣喜。
一场午膳过后，孙钦雪把孙维远叫到正堂里，屏退下人后，孙钦雪直直跪在地上，“是钦雪不孝，当初不该不听大伯父的话，执意嫁给杨程武。”
孙维远被她这阵仗吓到，忙上前扶起孙钦雪，“有话好好说，都是当娘的人了。”
孙钦雪拂去眼角的泪，缓和了下心情继续道：“此遭回去，我是铁了心要与他和离了。我受些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小辞该怎么办？”
孙维远听得一头雾水，“你仔细给我讲讲，传言不是都说你们很恩爱吗？怎的如今就要牵扯到和离了？”
孙钦雪隐去其中龃龉，只讲了个大概。
“哼——”孙维远听罢重重拍了下桌案，“真是混账！我孙维远的侄女儿嫁给他已是便宜了他，他倒好，竟敢如此对你？”
孙钦雪见他如此动怒，倒了杯茶递给孙维远，劝慰道：“大伯父，如今我说什么都不愿再同他一起过了，我离开倒是还好。只是小辞，让我就这么抛下她，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着孙钦雪眼里又泛起泪水。
孙维远老脸一横，霸气道：“我孙家的外孙女儿，哪能随随便便丢给别人？”
“这样，你且去做，万事有我。”
听到孙维远的承诺，孙钦雪才放下心来，她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欲跪下给孙维远磕头道谢。
孙维远摆摆手，拦住她，“你是我打小看到大的，即便你生我的气，受了委屈也不要憋在心里。记着，孙家一直都有你和小辞的位置。”
得到孙维远的这番话，孙钦雪的心终于安放下来。
经此一遭，孙钦雪便带着杨令辞离开了，接下来的一切，还需要她亲手去做。
江扬远在东南，水路可直达，陆路则需要绕行，故此次回程，孙钦雪选择了水路。
船只晃晃悠悠，杨令辞整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孙钦雪对杨令辞的反应很是纳闷，明明来时也是走的水路，为何回去时，她却晕船晕的这般厉害？
想到杨令辞在相府的两次落水，孙钦雪心中已有了揣测，她不由得更恨自己，为何没有对女儿多一些关心？
水路一共行了五日才到江扬，这五日里孙钦雪寸步不离，一直贴身照料着杨令辞。
看着杨令辞吐得比吃得还多，孙钦雪更是自责，可看着茫茫水域，她却无法，只能在一旁抹着眼泪。
杨令辞觉察到呜咽声，虚弱地睁开眼，“娘亲，我没事儿。”
孙钦雪见杨令辞这样，心中自责更是无以言表，只能暗自里期望，快点抵达江扬。
一路上辗辗转转，终于还是到了江扬。
杨令辞一到陆地上便生龙活虎的，直到看着眼前精致辉宏的府邸，她才觉察到这是到了江扬杨家了。
她过往的记忆里，好像也曾流浪到江南地带，但江扬却是第一次来。
杨令辞跟着孙钦雪走进“杨府”，初入府门，看到的便是铺满青砖石的地面，被精心打理的地板油锃发亮，足以看得出这家主人极在意脸面。
杨府门口种了两颗银杏树，此时正值春季，银杏枝叶新绿，惹得整个府中都添了生机。
再往里走，穿过廊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翠绿的一片湖。
春风穿过湖面轻拂过杨令辞的面颊，杨令辞细细嗅了下，竟生出久违之感。
不过她确实许久未曾见过这样好的春天了。
杨令辞一路跟着孙钦雪回到后院，孙钦雪交代她几句之后，便不知去了哪里。
翠竹将杨令辞贴身的包裹放置到她房里之后，便打着哈哈去找她的小姐妹叙旧了，一瞬间便只杨令辞一人待在房中。
她静静环顾四周，看得出杨令辞虽脑袋不灵光，但她的父母确实是对她疼爱有加了，竟连床头都镶嵌了两颗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许是考虑到杨令辞夜里会害怕吧，床边还放了根绳，绳子末端系了个铃铛。
杨令辞害怕时牵动绳子，丫鬟听到动静便会来陪她。
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不得不说杨令辞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她这待遇就连曾经身为栖胡圣女的阿温都未曾拥有过。
阿温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看着这满室的繁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都不该属于她。
她成了杨令辞，那从前的杨令辞又去了哪里呢？
若是因她的到来，就要抹灭曾经杨令辞的存在，那她又何德何能？凭何承受这一切？
或许，她该去见一见元印天师，问一问其中缘由，为何她一个本该消散的人，如今会变成杨令辞？
罢了罢了，如今想这么多都无用，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她还能再看到这艳阳高照、万物新生，便已是求之不得了。
既侥幸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说什么也得好好享受，前尘于她，不过尔尔。
这一次，她已是全新的她。
疏离完思绪，杨令辞便打算出去四处逛逛。
刚出门就见一个穿着绿裙的丫头拉着翠竹进了偏房，杨令辞眉眼一抬，便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翠竹，你可算回来了。”那绿裙丫头可能比翠竹小个四五岁，一张娃娃脸显得格外稚嫩。
“你都不知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呀，我的好妹妹你快别勾我。”翠竹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凑近那丫头问道。
“老爷他，他居然把外面养的那个女的带回来了，如今正住在西院那边呢。”
“什么？”翠竹大惊，“那夫人能容得下他们？”
“她们？”杨令辞心下一惊，难不成“她爹”还养了一群女人？
她暗暗在心里默哀，别不是他们对杨令辞的好都是假象吧？杨令辞缓了缓神，接着往下听。
“是呀，你没看刚刚夫人一回来就去找老爷了嘛。”那小丫头脸上一横，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说不定现在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再温顺的女人，碰到这种事，都没有忍气吞声的！”
原来孙钦雪是去找杨程武了呀，想着这段时间孙钦雪对她的照拂，若是吵架孙钦雪肯定讨不了好啊。
不行，她得去看看。
思罢，杨令辞一脚踹开偏房的门，里头的两个丫鬟以为是偷懒被嬷嬷发现了，忙低头跪下认错。
杨令辞适时开口，“翠竹，带我去找我爹！”
眼见是她，那俩丫鬟才松了口气，翠竹起身走到杨令辞跟前儿，“小姐啊！你可真把我吓坏了！”
说着翠竹就领着杨令辞穿过几处廊，拐了几道弯之后就到了前厅。
前厅似乎没什么人，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不过多是男的声音。
“够了，这事情你还要说多少次？”这男声略显苍浑，应该就是杨令辞她爹杨程武了。
“我知道当初你抛下孙维远给你选的婚事，转而选择了我。是，当时是委屈你了，可这么多年来我有亏待过一分一毫吗？”
“你说你不愿夫君纳妾，好，我也没有把她接进府里，我把他们一直都养在外面，你还不满意？现在还来提和离？”
杨程武越说越气，在堂屋内走来走去。
“那你现在把他们接进府里作甚？”孙钦雪的声音清冷，在外间的杨令辞不太能听得清，遂俯身凑近门缝，贴着耳朵去听。
见她追究起来，杨程武面色一凝，眼神躲闪着说道：“这不是熙儿马上就及笄了嘛，我想着接她们回来住一阵儿，给她好好的办个及笄宴。”
孙钦雪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小辞还未到十七岁，你在外头的女儿就快十五了。”
“那又如何？你往外去问问，外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不过一个外室，就有的你这么说道。”杨程武被她这高高在上的姿态搞得，似是只炸毛的鸡，就与孙钦雪争执起来。
孙钦雪抬眼看他，“当初是你答应我，绝不纳妾，我才会放着三品官员的儿子不嫁，拿着我父母留下的遗产嫁给了你！”
“够了，这些话这么多年来你说了多少遍了？”杨程武不由跳脚，“若不是小辞这样，我又怎么会在外面有别的孩子？”
“呵——”孙钦雪嘴里发出凄厉的笑声，看向杨程武的眼神里充满了讥讽，“是吗？你怎么好意思把你做的这些事全都推在小辞身上？难道我们的相识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吗？”
孙钦雪站起身，踱步逼近他，发出的话语字字珠玑，“难道你不是早就和那个女人暗通款曲了？甚至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和她好上了，亏我还信了你的鬼话，为了你竟和我大伯父闹翻了。”
听她连这些往事都揪了出来，杨程武一时间有些心虚，他轻掩了下额间的虚汗，镇定道：“是又如何？这么多年我可曾委屈过你和小辞半分？”
“就连我的儿子我都放在外面，直到如今我也未曾想着迎回他们，现在我不过是想给熙儿办个及笄宴而已，结束之后我会把他们送走，你仍然是杨府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我不稀罕！”孙钦雪打断他，再次将案上的和离书递给杨程武，“如今只要你签了字，杨府的女主人，谁爱当谁当。”
见她铁了心要和离，杨程武也不再规劝，反正从孙钦雪身上，他已经捞的不少好处，如今江扬首富之财，已足够他挥霍后半生了。
杨程武拿起和离书细细看过，却对其中一处提出了质疑，“小辞再怎么说也是我杨家的血脉，怎可能跟着你一个外姓人走？”
“房契、田产、铺面，杨家所有的资产我通通不要，只是小辞，必须跟着我。”孙钦雪说一不二，态度十分强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重回“故里”
，还差 